45,阮清清告白2

45,阮清清告白2

一提起米娜阮清清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坐在沙發上掩面哀哭。對於米娜的死她有很深的愧疚,當年她孤孤零零的一個人的時候,遇見了比她小上好幾歲的葉楓和米娜,三個人同甘共苦,一個饅頭掰成三瓣過這麼多年,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而如今為了她一個人的仇恨而害了另外兩個人,得不償失。

可話要說回來。

血海深仇,又怎麼能輕易忘記。阮清清報仇沒有錯,她唯一錯是不該把自己的痛苦強加在別人身上。當然,一切一切的根源是我父親當年的失誤。如果他沒有誤殺阮清清父母,沒有把她自己丟在荒郊野外,後來的恨也就不復存在了。

「我……」阮清清欲言又止,乾脆又繼續沉默下去。

我坐在她旁邊的一個位置上,看着她問,「如果可以倒退你會重新選擇嗎?」

阮清清苦笑了好一陣,說,「可惜,沒有這樣的可能。」

阮清清的懊悔只是因為米娜和葉楓的死,說實在的,我不奢望她會從心裏面原諒誰,畢竟她親眼目的自己的父母被槍射殺,換做是誰都不會那麼容易輕易忘記,就像我忘不掉李藍心的死一樣,所以我們之間從來都談不上寬恕。

只是,放下。

說白一點,放下報仇的念頭不意味已經放下仇恨。

「小梅……怎麼樣了?」阮清清咬着嘴唇,似乎難以啟齒,「你一定會覺得我虛偽吧,畢竟我做了那麼……」

我不給她說完的機會,因為我不想在讓自責勾起那些不愉快的回憶。我微笑着和她說,小梅現在挺好的。

「當我親眼看到孩子出生的時候……」她微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小腳丫,「才明白人最放不下的是過去,最應該放下的也是過去,我好像能親眼看着他一點一點長大,除此我還有另外一個遺憾。」她又把目光轉到我臉上,問,「一個大山裏面的孩子,考上最好的大學,還成為一名心理專家你不奇怪嗎?」

我凝視阮清清,等待下文。

過了一會她露出回憶時的微笑,「其實我沒有那麼苦,這些年生活一帆風順,不管到哪裏都能遇見好心人,我當時就覺得天底下還是好人多,可後來我才明白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有一個人一直暗中資助我,這一幫啊就是十幾年,我也一直想知道這個人是誰。」

我依舊一句都沒說,靜靜聽着。

又過了一會兒張漢回來了,看到我和阮清清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聊著天,他稍微有些愣神然後又露出些許笑容,「老徐啊,啥時候來的啊。」

「有一會兒了。」我從沙發上直起身,「水燒好了吧,你們給孩子洗洗澡,再別給他穿那麼多衣服了,小孩凍不著的。」

「我這剛回來你就走啊?」張漢追過來,問。

「還有點別的事兒。」

我走到門口,剛拉開門阮清清衝過來,叫了我一聲。

「嗯?」我看着她。

良久,阮清清給我鞠了一躬,「謝謝。」

真是沒有想到,我的心也得到了極大的寬慰。於是我舒展冰冷的面目,給阮清清留了一個微笑,「等有時間我再來看你和孩子。」

「嗯。」她目送我離開。

離開以後我就又在街上閑逛起來,雖然有家卻覺得和無家可歸沒什麼區別。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着阮清清的那一個遺憾,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自然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所以我覺得暗中資助阮清清多年的這個人和我父親有一定關係,換句話說是我父親為彌補過失而特意安排的。

想到這裏我就不得不想到一個人,就是當年我父親身邊的那個警察。

我翻出電話打給丁欣,但很快就又被我掛斷了。思來想去我才撥打了另外一個號碼,因為我覺得他更有可能知道我父親的過去。

電話很快就通了。

聽說我從西藏回來他很高興,又稍有怨言地問我為什麼沒看他。

在電話里我也笑着和他寒暄了兩句,然後直來直去問他,向來消息靈通的梁局不會什麼消息都沒聽到吧。

梁局嘆了口氣,「我知道,說不好聽點你現在是厄運纏身,來吧,到家裏面來坐坐。」

「還是不去打擾你了,我打電話是有個事情想問你。」

「你說。」

「當年和我父親執行任務的那個警察您認識嗎?」

梁局沉默了許久以後才給了我回應,「認識。」

「他是誰?我能找到他嗎?」我問。

「嗯……」梁局思考了一下,「你還是來一趟吧,我引薦這個人給你認識。」

慢慢的,我放下了電話。

趕到梁局家裏的時候他已經把蔬菜汁倒好了,還饒有興緻地和我說都是他園子裏種的,沒有工業化肥,特別健康。我端起杯子象徵性地喝了兩口,然後就迫不及待地問梁局,不是說好要引薦這個人給我認識的嗎,怎麼他沒在這裏?

梁局拍了拍我的膝蓋,「你別急,我先問問你,你為什麼要找他?」

我深吸了口,然後大聲嘆氣,「我只是想多知道點關於我父親的事兒,他們不是搭檔么,而且還一起進過藏。」

梁局點了點頭,然後深陷入沙發靠椅里,「這個人……現在就在這兒呢!」

我掃了周圍兩眼並沒看到其他人在場,就笑了起來,「梁局,你什麼時候也開起玩笑來了,這裏哪有人啊。」

「我不是人嗎?」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這才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地望着梁局,「你……你就是那個人?」

「對,我就是當年那個為了一己私慾,把你父親強行帶走的警察。」

兩句說完這句話以後我如坐針氈,最後終不能忍受地站起來。

梁局在我的眼裏是一個公正無私,嫉惡如仇的廉潔形象,可如今這個形象卻一下之間變得十分模糊。

「很吃驚吧?」梁局苦笑,「我還以為可以一直瞞下去,想不到這麼多年清清還是沒有放下仇恨,我當時真不應該答應讓她來。」

「資助阮清清的人不會就是你吧?」

梁局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持續著臉上這一絲苦笑,「你先坐下來,聽我慢慢和你說。」

我耐著性子坐了回去。

梁局喝了點水,潤了潤嗓子,「當時年輕考慮不周,我的確是有過失的。你父親一直沒有忘記這個女孩,也就是清清。第二次任務中他中了彈,知道自己是救不活的,就在臨終前再三囑咐我一定要找到這個女孩,照顧她,供她上學。後來我按照他臨終遺願,前前後後足足三年啊,好在我終於找到了她。當我看到她的時候,就在那個垃圾堆裏面撿垃圾,把別人吃剩下的東西從裏面摳出來,自己不捨得吃還給弟弟妹妹,我當時的心情無法表達,我才意識到自己是做了一件多麼罪大惡極的事兒。」說到這裏梁局情緒有些激動,手一直在抖。

「後來呢?」我問。

「後來我很心虛,怕她認出我就把準備好的一萬塊裝進膠袋裏,當成垃圾偷偷地丟在了她旁邊,直到親眼看見她把錢撿起來才安心離開。」梁局又露出無奈的笑容,「我想到這丫頭這麼的耿直,居然把這一萬塊錢送去派出所,那可是一萬塊啊,當年這些錢可以撐起一個家庭了。」梁局中途又喝了一大口水,「再後來,我就通過各種途徑幫助她,給她租房子,供她上學,每個月還會給她寄一部分錢。好像是兩年以前,我到省裏面聽會的時候偶然間遇到了清清,她當時還跟我打了一個招呼,好在事情過去了很多年她沒有認出我來,我也沒有告訴她實情,所以到現在她還以為是社會上的好心人呢,呵呵。」

「阮清清的名字也很有特點啊,清清,兩清。」

梁局搖著頭笑着,「這名字是我讓她改的,認識以後這丫頭和我處得一直很好,我就說她那個西藏名太拗口了,沒想到她還真把名字改了,那時候還來問我叫什麼好聽,我就隨口說了兩個清字,是想我們真的可以就此兩清。」

人心是這世界上無法破譯的一把鎖,除非是它願意敞開,否則你就是費盡心機也無法探入分毫。所以我感謝梁局願意敞開心扉,坦誠相待,把過去的事情原原委委講給我聽。但我心裏那一絲絲對他的質疑,卻沒有辦法那麼容易放下。

「梁局,你早點休息吧。」

我起身要走,梁局追出來。

「徐起!」他似乎是在求我,「就當我什麼都沒和你說行么,你千萬千萬不要說出去。」

「怕你和我父親的名譽不保嗎?」我問。

「我是怕阮清清知道以後受不了。」梁局又向前跨了兩步,「這些年我一直在懺悔,我也想過堂堂正正去自首,我只是不想讓她在背負那麼多的痛了,她要是知道這麼多年來一直被自己的恨的人救濟著會受不了的。」

我看了梁局一眼,嘆了一口氣,然後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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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靈異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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