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心死水，天地有變
牟州府城中的一座酒樓，二樓的包間中，幾個年輕人正聊的興起……
「這次只怕賀蘭山又是屍橫遍野。」
「怎麼說？」
「此次賀蘭家精銳盡出，多少年何曾有過這樣的動靜，要是沒有十全的把握又怎會如此激進？」
「要說激進倒也算不上，如今牟州除了山上那些莽夫，哪還有能戰的人馬？賀蘭家就算精銳盡出，只要在城中留下一兩千人也就足以應對了，難不成還有人自不量力的來府城送死？」
「不是說南邊來人了么？陝州可是落在南人的手裏了……」
「南人？你還真敢說？「說話的年輕人整了整衣袖，臉上流露出輕蔑的笑意，自從九州落與大夏，幾十年的時間過去了，原本世代生活在九州的上的華朝遺民，心中對於華朝早就沒有了多少歸屬感，而對於那些在富貴人家，更是如此，他們更多的時候只是將九州以南的華朝，稱為南朝，對於從那裏出來的人，也冠以南人的稱呼，多半也是為了表示自身與其的不同而已。
「雖說此時李家揮軍北上佔了陝州，又僥倖頂住大夏的十幾萬大軍的圍剿，不過在我看來，李家能做的也僅僅是困守而已，更何況南朝新皇登基，政局未穩，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能北上已然是冒險了，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和人馬千里奔襲？」
話到此處，年輕了見眾人都是陷入沉思，心中又是一陣舒暢，抿了一口酒，端坐了一下身子，繼續說道：「諸位，這裏可是牟州，九州中心之地，且不說大夏十幾萬的大軍夾在中間，單是賀蘭家數十年的經營，就不是千人能動搖的，真要是南人到了這裏，九州便是大亂，說句犯忌的話，失牟州，九州易主，大夏對此能沒有防備？賀蘭家更是知道其中干係，所以你們所想的，根本就是危言聳聽，小道兒。」
說話的幾人都是書生打扮，也都是牟州中幾個大戶子弟，說話的正是其中頗有些威望的書生，名叫呂程啟，城中呂家長子，善詩書，剛過而立之年，便已經參與了家中不少生意，相對與再做的幾人，他已算是佼佼者，認識和思想上更是有着大大的不同。
「程啟心中終究還是看不起南邊，不過說到底……」對於呂程啟的一番話，幾人各有想法，然其侃侃而談，卻是有理有據，乃至最後蓋棺定論，眾人也是反駁不了什麼，只是心中感情或有些異樣而已。
「哎……羅兄的意思，我明白，大家多年好友，我這人不愛誇誇其談，如今大夏雖經元蒙之禍，國力損耗大半，可是卻也不是南邊可以輕動的，蚍蜉何以撼樹？我呂家這幾年也和南邊做了幾次生意，我也是有親歷的，那裏什麼情況多少有些了解……」說到此處，呂程啟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臉色有些難看，見天色已晚，便要起身告辭，同桌的幾人寒暄了幾句，都是拱手相送。
馬車從酒樓出來，沿着小路緩行在府城的巷子裏，作為九州的中心地帶，這裏已經成為了九州的中心樞紐，更是繁華景象，尤其是賀蘭家近幾年來也是對城中頗為寬鬆，以呂家為首的幾批人，乘勢而起，以商賈手段，活用錢財，聚攏了大批人氣，對於賀蘭一氏更是給予了大量錢財資助，要不然賀蘭家也不會漸成氣勢，短短几年便躋身大夏上流望族。
也正是如此，呂家等一眾人等都是對賀蘭家有所依仗，對於此次南人北上也是最為憂心，甚至是反感的，而呂程啟作為呂家後期一輩，更是如此，此次賀蘭家大舉剿匪，他是頗為看好，此時，看着馬車外的零星燈火，他便想着等賀蘭家平定牟山之後，家中所要做的應對，他記得賀蘭家的一位長輩喜好字畫……
思量間，馬車已經到了家中，在後院下了馬車，沿着小路走了幾步，呂程啟便發覺了家中的異樣，先是家中多了不少生面孔，而且後院之中明顯忙碌了不少，原本放在庫房中的貨物，此時都被擺放在在了後院，他依稀記得那是從南邊進的一些布匹……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幾個忙碌的下人回頭看這呂程啟，「我怎麼沒見過你們，誰讓你們進來的？」看着幾個下人的神情，顯然是不認識自己，就在他想要進一步逼問的時候，老管家已經匆匆的從前院趕了過來，「少爺，少爺！是自家人，是自家人。」老管家對着幾個下人使了眼色，又轉頭看這呂程啟。
「公子，老爺在書房等你許久了，快隨我來吧。」老管家，一遍說着，一遍拉着呂程啟向前院走去，呂程啟知道對方是自己父親的心腹，便也沒有再管那些忙碌的下人，轉而看着老管家。
「家裏，有什麼大買賣？我怎麼不知道，這些都是你找來的？」
管家也步急於回答，帶着呂程啟到了東廂的書房，「老爺在裏面，公子有什麼不明白的，自可以去問老爺，我這還有些事情，就先下去了。」說完，老管家便急忙的離開了，呂程啟皺了皺眉，看着對方匆匆的身影，心中更是有些莫名的不安忑，轉頭進了書房，看清了書房中的幾人，臉色便是陰沉了下來，原本還在心中的猜疑，此時卻是變成了忐忑……
早些時候的牟山中，賀蘭家幾萬人的大軍已經在做最後的收尾，山中的寨子早就亂成了一團，大軍一路殺進來，根本沒有遇到多少抵抗，再家中寨子中的投靠，幾處險峻的要地也都先後的失手，剩下的便是收割，賀蘭家在牟州據守經營多年，手下將士雖然安逸多年，但是這幾年也沒少殺人，更加上剛剛經歷了元蒙大軍的洗禮，此時更是鋒芒畢露，牟山之上，喊殺聲此起彼伏，等著夜色將近的時候，人頭已經被堆在了山腳。
看着堆成小山一般的人頭和屍體，幾個將領都是面帶笑意，到了此時，他們都知道眼前的這座大山，至此以後的十幾年便是人跡罕至的地方了，「少主傳回消息沒有？」一個五十多歲的將領，將手中的人頭扔在地上，大口的喝了一口酒，看向其他幾人。
「老蛤，少主帶人去追匪首了，說不得就是條大魚，你們殺的興起，也之後少主那裏留了口子，等的就是這條大魚。」
「哈哈，我老蛤可沒那麼多心思。」說着被稱為老蛤的將領又是猛灌了一口酒，提起刀，「時候不早了，你和我還是帶人去迎迎，可千萬別傷了少主。」
對方點了點頭，開始整理山下的隊伍，片刻之後，就要整裝入山，而牟山之中此時卻是傳來了數聲巨響，肉眼可見之處，密林深處騰起的煙塵，隨後便是幾棵大樹倒下的景象，從山下看過去就如惡魔從山林間發出的咆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