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如果悲劇無可避免

儘管主治醫生盡了最大的努力幫忙，但是看見江燁換上病號服，蘇韻錦還是開心不起來。

住院，就算是住在五星級的豪華套房，也終歸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江燁一眼看出蘇韻錦心情不佳，握|住她的雙手：「我答應你，一定儘快出院，嗯？」

蘇韻錦點點頭：「等你出院了，我們就回去登記結婚！」她想和江燁成為法律意義上的夫妻。

江燁撩起蘇韻錦臉頰邊的幾綹長發，別到她輪廓優美的耳後：「好。」

他其實猶疑了片刻，但基本不動聲色。

他不是不想回去和蘇韻錦結婚，而是害怕自己沒有那個機會。

蘇韻錦似乎看穿了江燁的的擔心，笑着鼓勵他：「醫生都對你有信心，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就算沒有，為了我，你也一定要有，我不管你願不願意！」

蘇韻錦偶爾不講道理的嬌蠻模樣，其實十分可愛，江燁忍不住笑起來，颳了刮她的鼻尖：「好，為了你，我願意。」

江燁就這樣在醫院住下來，每天都要接受不同的檢查，主治醫生不斷地和各科專家會診他的病情，有時候告訴他一些好消息，但偶爾也會帶來不好的消息。

跟江燁在一起幾年，蘇韻錦別的沒有學到，但調整心態的本事已經完全可以和江燁媲美。江燁住院后，她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整天除了照顧江燁和了解他的病情之外，剩餘的時間全部投入工作。

公司的同事知道蘇韻錦目前的情況，一些瑣碎的小事也不麻煩她了，一到下班時間就催促着她回去陪江燁，還時不時給她打氣。

蘇韻錦十分感激。

最親的人和她斷絕了關係，可是，她感受到了來自朋友和陌生人的善意。

住進醫院的前兩個月，江燁的病情十分穩定，除了偶爾會頭暈目眩得比較厲害，他很少出現失去知覺的情況，有朋友來探望，他笑稱自己除了要穿病號服之外，和以前根本沒有差別。

公司經理看江燁這個樣子，問他：「你有沒有興趣接一些散活小活？我有幾個朋友，開了幾個小公司，需要人幫他們處理一下財務稅務方面的問題，工作量不大，有一定的薪酬。」

江燁連考慮都沒有考慮，直接就說：「讓你朋友把資料發到我郵箱，反正我現在每天躺在病床上無所事事，做點事情打發一下時間也好，順便還能鞏固一下專業。」

蘇韻錦知道這件事後，第一反應是皺眉，肅然看着江燁：「你是不是在擔心住院的費用？第一，我們手頭上有一些存款；第二，現在我工資也不少。你完全不用擔心。」

「把經濟壓力交給太太，我這個當丈夫的怎麼好意思？」江燁運指如飛的在筆記本的鍵盤上敲打着，「放心，小公司，都是些簡單到不需要動腦的活兒，我還嫌沒什麼挑戰性呢。」

蘇韻錦又跑去找江燁的主治醫生，擔憂的問：「這樣會不會影響他的病情？」

主治醫生示意蘇韻錦放心：「低強度的工作，對他的病其實是有利的。一方面可以讓他打發時間，另一方面可以讓他留意到自己的腦力。不礙事，放心吧。」

蘇韻錦這才放心的回病房，倚著小衣櫃和江燁說：「你可以工作，但是一旦累了，一定要立刻停下來休息。你住院期間，賺錢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江燁朝着蘇韻錦做了個膜拜的手勢：「女俠！」

蘇韻錦笑了笑，坐到江燁懷裏摟住他的脖子：「女俠也是有條件的——等你出院后，我就要回學校繼續念書！到時候賺錢什麼的，全部交給你，我只負責享受！」

江燁雙手圈住蘇韻錦的腰，額頭抵上她光潔細滑的額頭：「好。」

他微微低眸，看見了蘇韻錦上揚的唇角，忍不住叫她：「韻錦……」

話音落下，忍不住吻上蘇韻錦的唇|瓣。

江燁的聲音低沉而又性|感，蘇韻錦主動打開牙關，無所顧忌的回應他的吻。

小小的一簇火花，就這麼燒成大火，兩人很快就躺倒在病床上，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直到突兀的敲門聲響起——

「叩叩——」

蘇韻錦就像觸電一般迅速推開江燁：「有人來了！」

江燁一臉鬱悶：「病房為什麼不學學酒店，可以掛個『請勿打擾』的牌子？」

蘇韻錦「噗」一聲笑出來，推開江燁邊整理衣服邊往門口走去，推開門，外面是一名年輕的護士。

「你好。」護士笑了笑，「我來給江燁先生量體溫。」

等護士量完體溫出去，蘇韻錦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我發現，每次來給你量體溫的護士都不是同一個。怎麼回事？你這種病人，不是有專門幾個護士盯着才對嗎？」

「記錄其他數據，由幾個人專門負責。但是量體溫，是整個科的護士輪流着來。」江燁說。

蘇韻錦滿臉不解：「為什麼要這樣？」

「大概是因為——」江燁支著額頭，笑眯眯的看着蘇韻錦，「科里難得來一個長得這麼好看的病人，其他護士不想便宜了負責我的那幾個護士吧。」

「……」蘇韻錦的額頭掛下來三道黑線，「說得好像真的一樣。話說回來，你怎麼知道的？」

江燁攤了攤手，一副他也很無奈的樣子：「剛住進來的時候，我聽見幾個護士跟護士長爭着負責我這個病房，護士長被她們吵得不耐煩了，想到了數據由專人負責、體溫輪流測量這個解決方法。」

蘇韻錦擰了擰眉：「……我是不是應該有危機感了？」

「不需要。」江燁雲淡風輕的伸出他帶着戒指的手，「她們每次來，我都會讓她們看見這個。」

「這還差不多。」蘇韻錦甜甜蜜蜜的抱住江燁，心中還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江燁也堅信，只要他全面配合治療，就能康復出院。

這些美好的願景，在一個月後被打破。

這一天，江燁看着財務報表，明明知道該怎麼計算，卻硬生生想了半天才計算出來。

他以為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沒太放在心上，可是第二天，他又發現他看書的速度比平常慢了很多。

主治醫生幾乎每天都叮囑江燁一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每一個變化，他這個病很特殊，任何一點小小的變化，都有可能是劇烈惡變的開始，只有儘早發現，才能及時的治療挽救。

江燁瞞着蘇韻錦，跟主治醫生坦白了他的異常，他很快就又接受了一大堆檢查。

結果出來后，醫生沉重的告訴江燁：「跟上一次的檢查結果相比，這一次，你的很多數據都出現了變化。而這種變化，沒有一種是好的。」

事情就是這麼突然，在蘇韻錦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江燁的病開始急劇惡變。

先是反應變得遲鈍，再接着，整個人變得虛弱。

最初的時候，江燁還能去醫院的餐廳吃飯，但到了後來，他已經連澡都不能自己動手，食慾也一天比一天差。

蘇韻錦變着法子給江燁做好吃的，但他還是一天天瘦下去。

樂觀這種精神，是要建立在一定的希望上的，蒼白的事實脈絡清晰的擺在蘇韻錦眼前，她看着生命體征越來越弱的江燁，怎麼也壓抑不住瘋長的絕望，而樂觀，就這麼被絕望一點一點的吞噬了。

可是，每一次出現在江燁面前，蘇韻錦都要壓抑住眼淚，江燁已經很難受了，她不能再讓江燁為她擔心。

江燁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無力的抓着蘇韻錦的手：「韻錦，對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蘇韻錦抓着江燁的手貼上她的臉，「你只要活下去就好了。江燁，你要是敢撒手不管我，我後腳就跟你走！」

「韻錦！」江燁強撐著坐起來，不悅的看着蘇韻錦，「別再說這種話。否則，你再也不要來看我了。」

蘇韻錦忍了許久的眼淚，就這樣奪眶而出，她抿著唇，但很快就控制不住自己，大聲大聲的抽噎起來。

江燁心疼的把蘇韻錦抱進懷裏：「韻錦，有個問題，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了。」

不等江燁說什麼，蘇韻錦就先拒絕了江燁：「我不會跟你分手的。」

江燁笑了笑：「我都賴着你這麼久了，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跟你分手？韻錦，我們假設一下最壞的可能……」

蘇韻錦下意識的逃避那個最壞的可能性，搖了搖頭：「不要說了。」

「韻錦。」江燁無奈的嘆了口氣，「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你忘了嗎，逃避問題，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要去面對。」

過去許久，蘇韻錦才慢慢的冷靜下來，江燁接着說：

「最壞的可能，是我會離開你。如果悲劇的真的無可避免，韻錦，我希望你活下去。

「你還年輕，又這麼聰明漂亮，你的人生有很多精彩的可能。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就對生活絕望。如果是這樣，我走了也會不安心。

「所以韻錦，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把我那份也活了，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買所有你想買的東西，你過得越開心，我也會越開心，明白了嗎？」

蘇韻錦流着淚不停的點頭。

這些她都明白，可是江燁明不明白呢，沒有他，她根本不能真正的開心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