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回來了

133|回來了

此為防盜章熙熙攘攘的火車站裏,有打扮時尚的年輕人,也有扛着大包小包的中年男女,他們步伐匆匆,彷彿與周圍的人互相隔絕,但又是這密密麻麻人海中的一員。

火車站向來是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的地方,現在雖然管理得十分嚴格,四面八方都有攝像頭,但仍舊有人仗着「藝高人膽大」,謀取不義之財。

火車剛到站,就有位老大爺高聲詢問,誰看到了他的手提袋。旅客們行色匆匆,有人頭也不回的離開,有人會憐憫的多看他兩眼,但也不會為他停下腳步。

老大爺皮膚黝黑,面上滿是歲月風霜留下的皺紋,他身上的衣服洗得發白,甚至磨起了毛邊,看得出生活並不富裕。他的哭聲引來車站的保全,保全擔心老大爺把身體氣出毛病,扶着他到旁邊坐下。忙碌的人群中,有人遞了一包餐巾紙,有人遞過來一瓶水,他們仍舊腳步匆忙,來不及多回幾次頭。

二賴子站在遠處看了會兒熱鬧,轉身準備順着人流往外走,還沒走出兩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他渾身一僵,頭也不回地往前跑。

「跑什麼?」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男人一腳踢在他的後腳彎上,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撞在牆上,身上掉出幾個錢夾手機。

見事情敗露,二賴子顧不上喊痛,連滾帶爬想要逃離現場,然而也不知道這個相貌英俊,頭髮打理得工工整整,一副精英男模樣的男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可以用一隻腳便把他壓得死死的,他連爬都爬不起來。

「老人的錢你都偷,也不怕損陰德?」庄卿把小偷從地上拎起來,交給趕過來的保全,順便把地上的錢夾與手機也都給了保全。其中一個膠袋裹着的小包格外顯眼,他拍了拍上面的塵土,轉身走到老大爺身前。

「大爺,這個是你的嗎?」

老大爺接過膠袋,顫顫巍巍地打開,裏面有幾張紅票子,其他都是幾十塊幾塊的面額,鼓鼓囊囊一大堆,實際上錢並不多。

「謝謝,謝謝!」老大爺感動得連連朝庄卿道謝,就連路人們也激動得鼓起掌來。

庄卿擠開看熱鬧的人群,抖了抖身上的名牌西裝,走出火車站大廳。

「老闆,打車不?」

「不打。」

「帥哥,去東城不,去東城七十五,包送到家門口。」

「不去。」

庄卿無視眾多拉生意的司機,目光在四周搜尋了一遍,朝一輛黑色汽車走去,敲了敲車窗門,車窗打開,伸出一個光溜溜的腦袋:「老大,你終於回來了。」

「火車晚點。」庄卿把行李箱扔進車後座,拉開車門坐進去,隨即皺眉道:「修行之人,怎麼能貪圖享受,把空調關了。」

光頭欲言又止地回頭看庄卿:「老大,這都月底了,我們部門這個月的車旅費又沒有用完,你要不要這麼摳門?」

「這和摳門有什麼關係?」庄卿面色一肅,「修行者不畏寒暑,才是大道!」

「可我只是一條害怕炎熱的魚……」

突然一陣恐怖的威壓朝他襲來,光頭楚余咽了咽口水,伸手關了空調:「你說得對,我必須要克服生物本能,才能成為一個強大的修行者。」

「嗯。」庄卿閉上眼,靠在椅背上,俊美的容貌猶如神鑄,完美得挑不出半分瑕疵。

車開到半路,路上堵車,在將近40度的高溫下,車內的兩人竟然半點汗水都沒有出,彷彿天上掛着的太陽,只是沒有多少溫度的電燈泡。

「前幾天你們跟我彙報過的邪妖,抓住了?」

「抓住了。」楚余性格溫吞,車堵了半路也沒什麼反應,「是張柯那小子抓住的,據說是有高人相助。現在那根打妖鞭還束在邪妖的身上,我們修為都不夠,不然貿然動他,就等你回來。」

說到這,楚余忍不住道:「老大,你怎麼會坐火車回來?」

「那邊沒有直到的這裏的飛機航班。」

「那你到了海市那邊,可以直接轉乘飛機回來。」楚余又小小的拍了一下馬屁,「要不是現在四處都是什麼雷達電子眼,以老大你的修為,從海外飛回來,也不過是眨眼的事情。」

車裏安靜了片刻,庄卿慢悠悠開口道:「從海市到這裏的飛機票,不給報銷。」

楚余:「……」

醫院中,彭航看到符離簡單粗暴的把一塊看起來顏色有些怪異的東西扔進杯子裏,然而用勺子隨意戳了兩下,倒上水就準備拿去病房給病人喝,嚇得一把拉住符離:「小同志,用假冒偽劣藥品給人喝,出了問題你要坐牢的。」

「可我這是真葯啊。」符離撥開彭航的手,「君子一諾,重逾千斤,我答應人的事情,從不反悔。」

這年輕人腦子怕是傻的吧?

「他長的是惡性腫瘤,不是用什麼花花草草就能治好的。」彭航追上去拉住符離衣角,「哥們,你別開玩笑了。這事交給我們警察處理,我已經跟局裏通過電話,會幫着這位當事人聯繫她的戶籍地以及慈善單位,爭取申請一筆特別救助款下來,你別瞎鬧,出了事你擔不起責任。」

符離猶豫了,這些年他幾乎沒跟人類接觸過,近些年偶爾去人類社會,也是為了去人類家裏偷看兩眼《新聞聯播》。萬一人類的體質發生改變,吃了這些葯沒有效用,似乎也是有可能的。

誰知道茶水間的門突然被撞開,剛才那個準備跳樓的黑瘦女人看到符離手裏散發着葯香的杯子,一手便奪了過去,轉身就往病房跑。

「哎,等等!」彭航急得不行,想要上前攔住女人,卻被攔住了。

「你別急,萬一有效呢。」

「在人命面前,沒有萬一!」彭航氣急吼道,「躺在病床上的還只是一個孩子!」他一把推開符離,大步跟了上去。

符離低頭莫名看了眼被重重推開的手,他以前在人間界見過捕快,那些捕快膽子有這麼大嗎?

誰也無法小看一個母親在絕望中的力量,彭航追到病房時,葯已經被小孩喝了一半,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這個假藥的味道確實挺香,可能是放了什麼對人體不太好的香精在裏面吧。

見女人充滿期待的眼神,彭航說不出這是假藥的話,他扭頭給同事打了個手勢,叫他們把醫生找來,萬一有什麼事,也來得及搶救。

主治醫生聽到有人給病人餵了不知名的葯,也嚇得不輕,當下扔掉只來得及吃兩口的盒飯,一路跑着奔向病房。不是他們大驚小怪,實在是之前發生過病人家屬聽說什麼偏方良方,就拿來給病人試,結果害得病人搶救不及,命都沒了。

氣喘吁吁跑到病房門口,主治醫生扶著門框一口氣還沒喘勻,就聽到那個只有九歲的病人說話了。

「媽媽,我的肚子好像沒有那麼疼了。」

主治醫生想,難道葯里有止疼成分?現在這些醫藥騙子也真不是好東西,做的儘是殺千刀斷子絕孫的敗德事。他喘了兩口氣,就走到病床前給兒童患者做基本的檢查,心肺正常,脈搏正常,瞳孔沒有任何異變癥狀,再輕按患者腹部,患者也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你們給孩子吃了什麼?」主治醫生看向眼前這個又瘦又小的女人,女人茫然地搖頭,回頭看門外,卻沒有看到剛才那個青年。

人呢?

彭航搖了搖腦袋,有些想不起來剛才那個青年究竟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老大!」開車的楚余忽然變了臉色,對車後座的男人道,「你聞到沒有?!」

他本體是魚,嗅覺並不算厲害,但是這股濃郁的肉靈芝味道,他想要忽略都難。

原本閉目養神的庄卿緩緩睜開眼,轉頭盯着旁邊的這所醫院,低聲道:「太歲……」

肉靈芝千年一熟,能治百病。但是大多人或者妖都無福消受,凡食用太歲者,輕者重病難治,重者家破人亡。久而久之,人間就有了一個傳言,若是有人運勢不好,便會有人調笑對方,是不是犯了太歲。

但是他聞到的太歲味道很奇怪,裏面沒有怨氣,也沒有煞氣,甚至不帶因果。

如今修真接衰落,修真者一代不如一代,誰若是有這種不帶因果的太歲,定會受到無數人的追捧,又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拿出來。

太歲的味道散得很快,不過是幾息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庄卿不是沒有見過好東西的人,所以很快就對這種東西失去了興趣。

「唉,現在我們妖族同胞也不容易啊。」楚余從震驚中回過神,指了指在醫院門口撿礦泉水瓶的年輕人,「都淪落到撿塑料瓶換錢的地步了。」

抬眼看去,庄卿看到一個穿着T恤的青年正撿起礦泉水瓶往自己拎着的塑料口袋裏扔。

「你不好好修鍊,萬一被開除出部門,就要跟他搶活幹了。」

龍的味道?

符離抬頭看了眼烈日炎炎的天空,以前的龍經過,如果發現當地天氣炎熱還會降幾滴雨,給百姓帶來甘霖,現在的龍越來越吝嗇了。

連龍行有雨這種美德都忘了。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哎,好呢。」清潔工阿姨從兜里拿出一個喜糖盒子,這是今天有人在酒店裏結婚,剩下的喜糖客人不要,就讓他們這些員工分了,「小符,吃點喜糖蹭蹭喜氣,早點找個合心意的女朋友。」

「謝謝。」符離沒有拒絕,接過喜糖盒子塞進褲包里。他在前台借了把傘,遞給清潔工阿姨,「路上帶着用。」

清潔工阿姨不打算帶,不過見符離堅持,覺得自己不好浪費年輕人一片心意,便帶上了。

清潔工阿姨走到半路,見附近超市蔬菜水果打折,於是進去買了點。剛走出超市,外面忽然狂風大作,雨跟冰雹噼里啪啦一陣亂砸。

這裏離她的家只有幾百米的距離,她撐開符離借給她的傘,遮住那嚇人的冰雹,朝家的方向一路小跑。

急着回家的她,卻沒發現巨大的冰雹落到她傘上時,都化作了雨水,風這麼大,也沒吹翻這把質量看起來並不太好的傘。

雨越下越大,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暴雨之中。緣月酒店地勢比較高,暫時還沒有雨水倒灌進來,只是外面又是狂風驚雷又是大雨冰雹,黑壓壓的一片,瞧著有些嚇人。

前台幾個小姑娘擠在一塊兒,招呼站在門口的符離過來躲躲雨。她們都知道符離文憑不高,是從鄉下來的,但由於符離長得好看,又有禮貌,所以並不影響她們對符離有好感。

「你說這是不是有大能在渡劫?」一個前台姑娘開玩笑道,「這天氣太奇怪了。」

「也許是在走蛟。」符離睜大眼睛看着外面的動靜,一本正經。

「什麼是走蛟?」前台姑娘們都很年輕,好奇心也還都比較重。

「就是蛟若想要化龍,就會引來雷雨,然後他會在路邊尋找一個有緣人討封,問他水裏有龍還是有蛇,」符離見幾個小姑娘似乎對這個很感興趣,於是繼續講下去,「若是有緣人說是蛇,那他就化龍失敗,若有緣人說是龍,他便可以騰云為龍。」

「那有緣人呢?」前台姑娘們更加感興趣,「蛟討封成功化為龍,會報恩嗎?」

「善蛟化龍自會報恩,若是惡蛟……」符離突然停了下來。

「會怎樣?」前台姑娘追問。

「會吃掉有緣人,了結因果。」

旋轉門被推開,一個穿着黑衣黑褲渾身濕透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他目光在符離等人身上掃視了一遍,開口道:「這雨可真大,我訂個房間。」

前台姑娘接過他遞來的身份證,開始辦理住房手續,黑衣男人看着符離,調侃道:「今天雨這麼大,該不會是有龍飛天吧?」

「沒有龍。」符離神情平靜地看着這個男人,順便瞥了眼外面不停閃爍的雷電,「科學社會,神話都是騙人的。」

原本還笑容開朗的黑衣男人,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他奪過前台姑娘手裏的身份證,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瞪住符離,轉身便走。

前台姑娘被這個變故弄得莫名其妙,不是要住酒店嗎,外面這麼大的雨,怎麼還往外跑?

「也許他忘記帶錢包了。」符離起身在角落裏拿了個拖把,把剛才客人腳上留下的水跡拖得乾乾淨淨,纖塵不染。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符離早上下班的時候,雨還沒有停。他住的出租屋很遠,從公交車下來,還要步行二三十分鐘。

下着暴雨的晨間狹窄小巷,幾乎無人路過,符離看到站在巷子裏的黑衣男人,一點都不意外。

黑衣男人面色十分焦急,他盯着符離又說了一遍:「雨這麼大,一定是有龍飛天。」

「沒有。」符離是個十分有原則的妖,說沒有就是沒有。

狂風頓起,在巷子裏發出可怕的呼嘯聲。

黑衣男人雙眸變紅,臉上也露出了可怕的黑色紋路:「我要吃了你。」

他修行千年,早年為了化蛟,吃下無數童男童女,整日在和尚道士的追捕下東躲西藏,沒想到一朝竟毀在了這個人類身上。一朝化龍不成,他就還需要修行幾百年,誰知道這幾百年內,他會不會命喪在人修手上。

看着化作黑蛟的妖物朝自己襲來,符離把傘攔在自己面前。

他最不喜歡這種沒毛的動物,全身滑溜溜冷冰冰,多看上幾眼,身上都會長雞皮疙瘩。

妖類化形作亂,引得整個城市的妖物內心惶惶,修真管理部忙了整整一夜,連氣都沒來得及喘兩口,就發現城西雷電閃爍,已經超越了自然現象範疇。

「糟糕,妖物走蛟失敗,憤怨難平,要做惡了。」徐媛掐指一算,拉開窗戶就從四樓上跳了下去。

巷子中,符離撐著傘,身上沒有沾上半滴雨水,黑蛟再次化為人形,額頭上有塊淤青,兩人相隔着幾米遠的距離,誰也沒有動。

「原來你也是妖,既然同為妖輩,你為何不助我一臂之力。」黑蛟眼中滿是憤恨。

「我為什麼要幫你?」符離莫名,走蛟化龍,本就是天道機緣,這頭食過人肉的惡蛟以他為有緣人,沒有討到封,就是天道不願意幫他,「你以人肉以及其他小妖為食,無緣為龍。」

「這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黑蛟不甘,「便是我不吃那些人,他們也早就作古了。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我吃了他們,也是他們活該。」

朝國成立以後,他便再也沒有吃過人,早年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憑什麼還要來追究。

「天道公正,並不會因為時間久遠,就把你以前乾的事情抹去。」符離抬頭看了眼天上不斷翻滾的黑雲,「你走吧,你成不了龍。」

再不走,他最喜歡的那家包子鋪,包子就要賣光了。

「你這無知小妖,不要胡說八道。」黑蛟再也忍不住怒氣與野性,「我要吃了你。」

符離嘆口氣:「你們這些城裏妖真是莫名其妙,以前一言不合要殺妖,現在幾句話談不攏,還要吃妖,是想欺負我們鄉下妖沒見識?」

符離自認脾氣很好,也很講道理,但卻不喜歡別人無緣無故欺負他。

鄉下妖也是有底線,有面子的。

徐媛的車技很好,但是再好的車技,也無法跟帝都擁擠的車流抗衡。眼見城西風雲變幻,她心急如焚,恨不得拿出飛劍踩在腳下,直接飛過去。

「急也沒用,」張柯勸道,「徐姐,帝都是國運昌盛之地,又有金龍坐鎮,那惡蛟應該沒太大的膽量出來作亂。」

「我怕的是他討封失敗,會殺有緣人泄憤。」徐媛回頭看了眼後座沒有說話的庄卿,「老大,現在怎麼辦?」

庄卿抬頭看城西的天空,那裏妖氣沸騰,烏雲翻滾,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降下驚雷。他拿出手機,給負責城西治安管理的派出所打電話。

「小彭。」所長走出來,對還在喝豆漿吃包子的彭航道,「你現在馬上帶着組員去各個巷子搜索,有群眾舉報,那裏疑有殺人犯出沒。」

「殺人犯?」彭航把剩下半個包子塞進嘴裏,用手背抹了抹嘴,「所長,你跟我開玩笑吧?」

現在的群眾還能憑藉肉眼分辨出哪個路人是殺人犯了?重要的是,他們所里最近沒有接到什麼大案吧?

「廢那麼多話幹什麼,趕緊去看看。」所長不好說這是國安那邊打過來的電話,只好讓群眾背一下鍋。反正群眾這麼多,誰知道是哪個群眾。

彭航帶着同事們跑了好幾個地方,也沒找到所謂的殺人犯。半路上倒是遇到神情嚴肅的兩男一女朝某個巷子衝過去,他想了想,也跟同事跟了過去。

巷子裏,一個年輕人撐著傘站着,他的腳邊躺着條碗口粗的黑蛇,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受了傷,泡在雨水裏一動不動。

見到他們出現,年輕人指著蛇道:「這裏有條受傷的蟒蛇,是不是要送到動物園去?」

彭航扶著牆壁,這他媽不是那個用假藥騙人的臭小子嗎?

徐媛拿着一本《修真界法則手冊》遮住臉嗤嗤的笑,眼見張柯與楚余都朝她瞪來,她才坐直身體,乾咳一聲后裝作做樣道:「這事我們還是儘快去查一下,如果真是哪位妖修乾的,我們也好提醒他一下。」

號召大家愛護環境是對的,但忽然來這麼一手,還是有些嚇人。

「不用找了。」庄卿推開門走進來,他瞥了眼電腦上正在播放的新聞視頻,裏面的主持人用十分浮誇的語氣,介紹著垃圾山有多大多高,而附近的海灘又有多乾淨,鏡頭還對着那張寫着「愛護環境,人人有責」拍了幾個大特寫。

「老大。」楚余迎了上去,用袖子擦了擦椅子,「你來了?快坐。」

水族生物天生敬畏龍族,所以儘管現在是人妖平等的新社會,楚余在庄卿面前,也總是不自覺獻狗腿。徐媛等人早就看慣了楚余的做派,連多餘的表情都懶得給。

「老大,你知道這個水妖愛護環境事件是怎麼回事?」徐媛有些好奇,她按了暫停鍵,電腦上的屏幕停在了「愛護環境,人人有責」那塊牌子那。

「前天晚上我在沙灘上。」

「這事兒是你乾的?」徐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塊牌子,老大的字向來漂亮又風流,這幾個字……是他用腳趾寫出來的嗎?

庄卿看了徐媛一眼。

徐媛往後縮了縮脖子,難道她說錯話了?

「安排他們宣傳部處理一下這個事情,」庄卿嘆了口氣,「這兩天辛苦一下大家,把賬目收集一下,我要去上面報賬了。」

「好呢。」徐媛頓時來了精神,只要老大每次上去報賬,就有津貼發下來,所以徐媛動作飛快的把各個財務單子找出來,準備等會兒就把這些塞到財務部去。

「楚余,這次的招新有多少份報名表?」庄卿翻了下桌上的報名統計名單,一眼便看到了符離的名字。

「老大,已經收到兩千多份了,全國各地都有,人修共一千六百五十六名,妖修三百零二名,還有一百多名鬼修。」

「鬼修不去冥界找工作,跑我們這裏幹什麼?」老黃嘆氣,他們妖族果真式微,報名的數量連人修五分之一都及不上。

「現在冥界講究什麼數據化管理,需要的人手不多。再說咱們這個地兒誰不想進,萬一考上了呢。」楚余對自己能考上管理處這件事十分自得,不像某些魚,考了幾十年都是白瞎。

庄卿放下統計名單,起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老大來幹什麼的?」張柯伸長脖子偷偷望了一眼,確定庄卿已經離開后,才跟同事道,「難道就是為了問招新的事情?」可是這些年,老大什麼時候關心過這個?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試圖讓老大開後門,但……誰也沒有成功過。

「哎,你們快看,愛護環境事件又有了新進展了。」坐在另一邊的同事指著電腦,「咱們京都也出現了。」

京都西郊有條河,某段河道特別臟,雖然年年都花了不少錢清理,但仍舊有人扔垃到河裏。但是現在這些河底的垃圾全都回到了岸上,而且在旁邊同樣豎了塊牌子,字還是那麼歪扭。

「我覺得這事不太像是老大幹的,」楚余看了眼新出來的視頻,很肯定道:「老大沒這種閑心。」

「你的意思是說,老大在包庇他人?」張柯反問。

他這句話出口,整個辦公室的生物,都露出驚駭的表情,彷彿張柯說了一句可怕的話。氣氛變得無比的尷尬與安靜。

張柯扭頭四望,乾笑道:「我剛才說什麼了?」

「沒有嘛,哈哈哈。」

緣月酒店前台,深夜來辦住宿手續的旅客不多,保安跟前台都有些睏倦。前台妹子塞了兩顆酸梅干到嘴裏提神,她見符離正拿着噴壺給大門口的招財樹噴水,便道:「符離,你要不要吃?」

「是什麼?」符離放下噴壺,好奇看了眼前台妹子手裏的東西。

「酸梅干。」

符離嘗了一顆,眉毛都皺到了一塊兒,他這個模樣惹得幾個前台妹子笑出聲來。人長得帥,就算皺眉扭臉也好看。符離從來不會說她們吃零食怎麼樣,所以她們最喜歡跟符離分享自己的零食。

「好酸。」符離捂著臉,見這幾個人類女孩笑得開心的模樣,發現人類女性在吃東西方面十分隨意,有時候吃甜,有時候吃酸,有時候吃麻辣,口味實在太複雜了。

「你今天上小夜班吧?」給他吃酸梅乾的前台妹子看了眼牆上掛着的古式宮廷鍾,已經快到12點,符離該下班了,可是替班的人還沒來。

「嗯。」符離點頭。

大門口傳來說話聲,一個穿着時髦,戴着口罩的男人帶着一個中年人進來,中年人手裏拎着東西,步伐匆匆。

「你過來,」中年人指著符離,「幫我們把行禮帶上去。」

「好的,先生。」

符離接過中年人手裏的箱子,輕輕鬆鬆單手拎了起來。中年男人見他動作這麼輕鬆,愣了一下,沒有再多說什麼。

兩人辦好手續就朝電梯方向走,符離拎着箱子跟在後面。

時髦男人取下墨鏡,回頭看了眼符離,對中年男人道:「那個佘未隆憑什麼就是第一主演,下巴尖,眼睛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蛇精出道,我當男一號的時候,他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易哥,你消消氣。」經紀人回頭看了眼符離,「我們回房間再說。」

叫易哥的時髦男人回頭看了眼符離,冷冷哼了一聲:「酒店保安都比他長得好看,就他那德行,還好意思天天出艷壓通稿,臭不要臉。」

經紀人乾笑兩聲,電梯一到,就從錢夾里取出兩張大票子塞給符離當小費,希望對方能緊嘴,別把自家藝人這些沒腦子的蠢話,爆給娛記。

「哎喲,這不是易老師嘛。」一個穿着紫色襯衫的年輕男人從走廊那頭走過來,大眼睛尖下巴,走起路來還有幾分勾人的妖嬈,「你怎麼都不多帶幾個助理。」

「佘老師說笑,我這是響應國家號召,要艱苦樸素。」易哥轉身從符離手裏搶過行李箱,大步走進自己房間,當着佘未隆的面,把房門重重關上了。

等易哥與他經紀人離開,佘未隆就垮下了笑臉,他抬着下巴瞥了眼符離,捏著鼻子往後退了幾步:「你離我遠點。」最不喜歡這些動不動就扛重東西的人類了,總是一身臭汗。

符離默然無語的看着這隻蛇妖,蛇類又不是靠鼻子呼吸,捏著鼻子幹什麼?

矯揉造作,裝模作樣,也不知道打哪學的毛病。

他把經紀人給他的小費塞進衣服口袋裏,慢條斯理道:「不想聞味道就把嘴閉緊點,捏著鼻子有什麼用。」上一個不太懂事的蟒蛇,他已經讓它去動物園改過自新了。

佘未隆面上露出幾分尷尬,原來這是妖族同胞啊?身為妖修,又長得這麼好看,還跑來當酒店保安,這什麼品種的妖,智力不太高嗎?

正想着,電梯門再度開了,裏面走出來的人,讓佘未隆條件反射般的往後連退了三步。

難道他用迷魂法搶電視劇男主的事情,被管理處知道了?

這究竟是多大的罪,竟然連管理處老大都親自出山了?!

「姚老師,這麼大的雨,你還趕着回去呢?」

「家裏的貓還等着我回去呢。」大爺笑呵呵的應着,十分的慈祥。

「姚老師。」符離見大爺快要走進雨里,開口叫住他,「我沒帶傘,咱們倆擠一擠。」

「行啊。」姚老師又轉過身走到門口,「快過來,別淋著了。」

符離擠進傘下,配合著姚老師的步伐,慢慢往前走着。姚老師笑着道,「我聽說你在自學,準備考大學?」

符離點頭。

「愛學習好,做人就是要活到老,學到老。」姚老師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兩人要過一個天橋,符離伸手扶住了他。姚老師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扶著的手臂,笑道,「年輕人心好還不說出來,是要吃虧的。」

「你是看雨太大,不放心我一個老頭子在外面走,才說沒帶傘吧?」姚老師拍了拍符離的手臂,「你以後若是追女朋友,可千萬不能像這樣。若是對方不知道你對她的好,你的心思不就白費了?」

符離不解,為什麼他做的事情一定要讓別人知道,不過是舉手的事情,有必要嗎?更何況人類世界不是推崇雷鋒精神,做了好事不留名?

但這個衰老的人類是老師,說的話……應該不會錯吧?

看到符離這種茫然不知的模樣,姚老師就知道,這個年輕人壓根兒就還沒開竅,也沒喜歡過什麼人,不然絕對不會流露出這般隨意的模樣。他乾脆一把搭在符離手臂上,「今天雨這麼大,中午先在我那兒吃了飯再回去。」

「好呀。」還不懂得人類世界虛偽客套的符離,連推辭都沒有,直接答應了姚老師的邀請。

姚老師的家並不是太遠,只是小區有些舊,樓里沒有電梯,姚大爺住在四樓,需要一級一級爬上去。

已經脫漆的鐵門看起來有些破舊,不過擦得很乾凈。姚老師取下系在腰間的鑰匙,打開門后裏面就走出一隻毛茸茸的小生物,喵喵的叫着。

是一隻很胖的貓,胖得跟球一般。

看到符離這個陌生人跟在姚老師身後,胖貓的叫聲高昂了幾分,圍在符離腳邊轉了一圈后,便仰著肚皮,躺在姚老師面前。

「哎喲,我們家團團肚子餓了,爺爺馬上去給你弄吃的。」姚老師安撫好胖貓,對符離道,「小符,你隨便坐,我去給我們家團團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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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物種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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