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3章智者

第1243章智者楊天在客棧三樓一間套房見到了洪天老祖，上次回來楊天就留意到了這位強者，只是並不認識對方，也沒來得及相識。

能和凱迪親王大戰，只是稍遜下風，這樣的江湖強者，放眼天下，也不會太多。

洪天老祖身材並不高大，反而略顯消瘦，身穿樸素的灰色長袍，相貌也頗為平凡，放在人堆里毫不起眼的那種。

但他卻有一雙鋒芒凌厲的眼睛，猶如夜幕中的星辰，璀璨明亮，坐在椅子上，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楊天抱拳施禮，笑容溫和的開口道：「洪前輩，久仰大名，上次沒來的及見過前輩，還望前輩贖罪。」

洪天老祖眼神中的精芒很快散去，打量著楊天笑道：「楊少俠客氣了，少俠年紀輕輕便已名動天下，上次一見少俠風采，果然是江湖代有新人出，年輕一輩中，你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人。」

洪天老祖並非違心之言，也非客套，楊天回歸山艮城那一戰，的確是驚才艷艷，風華絕世，力挽狂瀾，解救了山艮城，他是真心讚賞。

「前輩讚譽，楊天愧不敢當，若非有前輩這樣的江湖俠義英雄齊心協力，共御血族，山艮城也早已城毀人亡。」楊天客氣道。

洪天老祖微微一笑，倒也不再客氣，掃了一眼跟隨在楊天身旁的卡麗爾，笑着招呼兩人坐下。

「楊少俠來找我，可是擔憂山艮城的穩定？」洪天老祖笑呵呵的問道。

楊天點點頭，既然洪天老祖這麼乾脆，他也不藏着掩著，以洪天老祖的身份和實力，城中若有消息散播，他又怎麼能不知道。

其實楊天到現在也很不解，洪天老祖為何會帶着洪天門三千強者來支援，按理說他和洪天可沒什麼交情，甚至還有些過節。

當初去湘西大地救援吳莫愁，遇到了刁蠻跋扈的洪靈兒，他還把洪靈兒挾持當了人質，沒少讓那位洪天門大小姐受委屈。

「洪前輩，我楊家以及我自己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人間正道，血族降臨中域，楊家下南陵，上漠北，四處支援，此事天下人有目共睹。」

楊天臉色深沉道：「我也承認，這其中有唇亡齒寒的原因，楊家身居中原大地，不論是四周任何地域失守，血族都會順勢進犯中原。」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楊家人頂天立地，心有正氣，不願看到天下蒼生蒙難，想要守護這大好河山不被異族蠶食，吞滅。」

「但如今血族入侵中原，連中原大地的各方勢力都是陰奉陽違，甚至人心叵測，人心渙散，晚輩心裏有些失望，也感到心寒。」

洪天老祖微微笑道：「我明白，你能有這種感受很正常，人心難測，人類是這世上最複雜的生靈，自私，自利，還很自我麻痹，想要喚醒他們內心中的正義，勇敢和那份捨己為人的精神，的確很難。」

「在這一點上，人類的確不如那些妖魔，以及血族，他們是為了生存而戰，而人類還遠遠沒有被逼到無路可走的地步。」

「天下大亂，蒼生蒙難，又豈是你一個人能夠拯救蒼生，各家自掃門前雪，最終都會付出血的代價，只有經歷過痛苦，磨難，人類才能醒悟，才會蛻變。」

「這是天道的循環，物競天擇，大浪淘沙，亂世未必就是壞事，固然會有無數無辜殞命，但也是一場凈化，人世間充滿了太多的邪氣，惡氣以及污穢，骯髒，太多愚昧的靈魂，只有經歷過血雨腥風的洗禮，天下太平之日，才是另一番新的景象。」

嘆息了一聲，洪天老祖搖頭道：「一切都順其自然，刻意強求只會適得其反，只要堅守本性，無愧天地，就夠了。」

楊天霍然一震，吃驚的看着洪天老祖，這番言論可謂是發人深省，振聾發聵，細細想來，卻又深有道理，字字箴言。

楊天一直以來，就是太自我了，總以自己是龍青傳人，肩負着天下重任，想要以一己之力挽救天下蒼生。

可他一個人再強大，再有能力，又如何拯救太多的愚昧，太多的自私自利。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他無法掌控天下每一個人，也無法強求天下人和他一樣，都有這種捨己為人的精神。

就拿這次山艮城來說，就算楊天以強硬手段留下那些心懷異心的勢力強者，最後害的卻是其他人。

楊震的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若沒有天林山莊那些人，沒有他們的臨陣脫逃，封閉城門，也不會有楊震他們的浴血奮戰，死傷慘重。

「前輩，多謝，前輩這番金玉良玉，晚輩受教。」楊天當即彎腰，躬身施了一個大禮。

洪天老祖絕對是一位智者，言語點醒了楊天茫然的心靈，讓他不再那般迷茫。

「你不用謝我，當初在湘西，你抓了靈兒那丫頭，讓她吃了不少苦頭，回來后便學乖了不少，現在也沒有那麼刁蠻任性了，練武也比較勤快，說起來，這也是楊少俠的功勞。」洪天老祖笑道。

楊天一臉訕笑，抓了人家重孫女當人質，雖說洪天老祖不介意，還表達感謝，楊天也有些不好意思。

「對了，洪前輩，晚輩有一事不解，不知當問不當問？」楊天笑道。

「你是想知道洪天門為何會來支援中原吧？」洪天老祖喝了口茶，說道。

楊天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比起那兩個武痴刀魔和劍聖來，洪天老祖的智商，他們拍馬也比不上。

「我洪天老祖想做什麼事情，也求一個問心無愧，隨心所欲，沒人能阻擋老夫的決定，哪怕是萬宗盟也不行。」洪天老祖傲然的說道。

楊天暗自讚歎，不愧是八大武尊的人物，就是狂氣。

搖了搖頭，洪天老祖輕嘆道：「如今天下浩劫，五域動亂，異族為了生存視人類為眼中釘，肉中刺，三大異族默契的配合襲擊五大域，致使我們人類各方勢力也只能被動應戰，固守自己的一方地域。」

「相比異族的配合，分工的明確，戰局的掌控，我們人類各方勢力，卻還只是各自為戰，已經處於了劣勢。」

「而三大異族苟延殘喘，無數歲月被人類鎮壓，對人類有着滔天恨意，他們現在正是一鼓作氣，帶着仇恨降臨，發泄著怒火，殘殺着人類，所以我們人類更是被動承受的一方。」

「這種局面持續下去，最終也會激起人類的強烈反抗，為了生存而戰，血染大地。」

洪天老祖看了幾眼楊天笑道：「縱觀中域局勢，能像你一樣以大局為重，以天下蒼生安危為己任的正義之人，雖說不少，可有能力改變天下大勢的，也只有楊家，只有你這位龍青傳人。」

「血族牽制了萬宗盟和雙尊門，以雷霆之勢進犯中原大地，試圖先滅掉楊家，就是因為血族知道，楊家會成為血族一統中域的最大阻礙。」

「能看破這一點的不是沒有人，但不論是雙尊門，還是萬宗盟，他們都沒有那種魄力和胸懷，不會主動出兵支援，甚至依舊按兵不動，去對付血族，給楊家減輕壓力。」

「他們心中打着什麼算盤，以你的聰明，又怎麼會猜不出來，這就是人性最自私自利的一面。」

楊天臉色深沉，微微點頭，不用洪天老祖說明，萬宗盟和雙尊門坐山觀虎鬥的那點心思他也知道。

不就是希望楊家和血族拼個你死我活，既能消耗血族的力量，也能讓楊家損失慘重，他們再面對血族的時候，也能減輕壓力。

血族想要滅掉楊家，豈能不付出慘重代價，這是他們都願意看到的結果。

「前輩，您能來相助楊家，晚輩感激萬分，您才是真正的智者，義者，胸懷若谷，浩然正氣。」楊天感激而敬佩的說道。

洪天老祖擺了擺手，笑道：「老夫也只是在給後輩子孫博取一個機會罷了，能成為龍青傳人的少年英雄，最終會笑傲天下，成為人間尊主，平定天下動亂，解救蒼生與水火。」

楊天再次施禮，一臉肅然道：「前輩放心，若是有那一天，晚輩絕不會忘記前輩的大義，洪天門必將成為一方霸主，傲立於世。」

洪天老祖滿意的點點頭，他要的就是楊天這句話，他為的就是能給洪天門後世子孫一個前程，跟着萬宗盟，最終都會淪為炮灰。

一旦楊天將來成為天下第一人，他們這些追隨楊天的勢力，豈能不水漲船高，享受榮譽和風光。

錦上添花，遠遠比不上雪中送炭更珍貴，以洪天老祖的智慧，又怎麼會看不到這一點，現在的楊家，正是需要幫助的時候。

「前輩，山艮城，我就交給前輩坐鎮了，如果真到了無力抗衡血族的哪一步，保存實力，捨棄當前的一切。只要人活着，失去的一切都會拿回來。」楊天正色道。

洪天老祖笑着頷首，楊天能看明白這一點，也不枉他孤注一擲，將洪天門交到楊天手上，榮辱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