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_第383章司慕的牢籠

正文 正文_第383章司慕的牢籠

新旗袍沒有漿洗,有新絲綢的淡淡異味,並不那麼好聞。

顧輕舟滿屋子都被這味道充盈著。

慢慢的,她的嗅覺就麻木了。

一共十二件,琳琅滿目在衣櫃里鋪陳開。

顧輕舟認識的朋友里,花得起這個錢的人不少,可知道她的尺寸.......

只有司行霈!

這是司行霈送給她的衣裳!

她一件件撫過去。

一件天水碧綉翠竹滾金邊的,是顧輕舟最喜歡的玉石花盤扣;一件月白色綉白牡丹的,牡丹的花蕊用了金線綉成;一件深紫色.......

十二件,不同的顏色,不同的綉藝,每件都特別用心。

刺繡是羅五娘的手藝,精緻絕倫。

顧輕舟的眼淚湧上來,再也遏制不住,她心中說不清是恨還是難過,死死咬住了牙關。

顧輕舟很討厭這樣。

他不在跟前,她不能殺他,不能打罵他,卻還想被迫記起他。

想起了他,情緒又很難平靜,只感覺想要把他給毀了才甘心。

她一邊咬牙切齒一邊淚流滿面,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緒在作祟。

她一個人在屋子裏坐了很久。

司慕下午五點多就回到了新宅。

副官帶了不少的公文回來,需要司慕一一翻閱。

他想早點吃飯,吃完做正經事。

「開飯吧。」他對女傭道。

女傭沉吟了一瞬,問:「請少夫人嗎?」

司慕蹙眉,往樓上看了看,問:「她今天在家?」

顧輕舟在家的日子不多,她時常去顏公館蹭飯。哪怕是在,她也會在客廳看書看報紙等。

客廳有壁爐,燃起來溫暖舒適。

一進門沒看到她,司慕還以為她去了顏家。

「是,一整天呢。」女傭忐忑道。

司慕沒明白這個一整天是什麼意思,他也沒心情問。

「去請她吧。」司慕淡然。

他去餐桌坐下,廚房端了一碗熱騰騰的豬蹄湯上來。

司慕正在喝湯,去請顧輕舟的女傭下樓了。

「少夫人說她不餓。」女傭道。

司慕沒在意,心思全在軍務上,默默想着幾件正事。

女傭卻站在旁邊欲言又止。

「怎麼了?」司慕喝完了一碗湯,抬眸看到女傭有話說的樣子,終於問了。

女傭躊躇道:「少夫人中午也沒吃,真讓她餓著?」

司慕蹙眉。

好好的,不吃飯是鬧什麼脾氣?

「她說什麼了嗎?」司慕問。

女傭搖搖頭。

「家裏出了什麼事?」司慕又問。

女傭想了想:「少夫人做了很多旗袍,不知道是不是要故意餓瘦一些.......」

司慕幾乎要發作。

神經病的女人!

「讓她餓,餓死她算了!」司慕憤怒道。

這下子,女傭不敢再多言了。

司慕一肚子氣,吃了飯回屋。

公文攤在面前,軍需部的事物很緊急,司慕應該今晚處理完畢。

可眼前的字不停打飄,半個字也看不進去,心中總想着那個女人為了瘦一點不吃飯,餓了一整天,真是有病!

越想越氣!

走神了半晌,司慕猛然闔上了文件,疾步上樓了。

他也不敲門,直接去開房門。

房門反鎖著。

司慕又下樓,喊了管事,讓把樓上備用的鑰匙拿給他。

管事急忙去找。

司慕拿到了鑰匙,重新上樓。

然而,屋子裏的情況,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一屋子很奇怪的味道,沒有他從前聞過的玫瑰清香。

顧輕舟斜倚在沙發里,似乎是睡著了,身上蓋着一件很薄的毛毯。她似流瀑般的頭髮,覆蓋在她的臉側,越發映襯得一張臉白皙瑩潤。

司慕嗅了嗅,首先聞到了雪茄的味道。

顧輕舟旁邊的小几上,倒插著一支雪茄,已經燃盡了,煙灰滿桌都是;而在這支雪茄的旁邊,又有其他的雪茄蒂。

她就這樣,燃盡了一整盒的雪茄。

司慕心中冷漠的想,「那是我的雪茄!這敗家玩意兒!」

他沉吟一瞬,進了屋子。

除了雪茄,果然見滿櫃的旗袍,似一個個妖冶的妖精,掛在櫃門打開的衣櫃里。

旗袍是最上等的綢緞。

司慕曾經陪着魏清嘉去做過旗袍,知道這是羅五娘的手藝。

如此好的旗袍,果然值得她挨餓也要瘦下去。

司慕心中的怒火,隱約去了幾分。

「喂!」他推了推她的肩頭。

顧輕舟卻沒有醒。

司慕再推時,她嘟囔道:「別鬧了,司行霈。」

司慕只感覺一瓢冷水,從頭頂澆灌,他全身肌肉不受控制的僵硬,人就無法動彈。

他的手指也緊緊攥了起來。

顧輕舟嘟囔完畢,想翻身繼續睡,卻忘記了這是小沙發。

一個翻身,她掉到了地上,悶響讓她一下子就驚醒。

抬眸間,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穿着鐵灰色的軍裝,擋住了枱燈的光線,高高大大站在她面前。

鼻子一酸,她險些落淚,怔怔仰頭看着他:「司行霈.......」

對方卻猛然轉身,走了出去。

走的時候,他重重一甩房門。房門發出驚天般的巨響,彰顯着他的憤怒。

這一震動般的摔門,也驚醒了顧輕舟。

顧輕舟回到了現實里。

她坐在地上,久久沒有爬起來,心中最後的力量都被人抽去了般。

她去洗了熱水澡,又帶着木蘭和暮山沿着街道散步。

已經是晚上七點了,這條路人跡罕至。

路燈的光,將影子拉得斜長而孤單。

快到正月了,迎春花發出了嫩黃的蕊,空氣里的薄寒也慢慢散去,有點微醺的暖意。

散步回家,顧輕舟喊了女傭:「幫我準備幾個大箱子。」

她把那些旗袍,一件件重新裝起來。

顧輕舟想過剪碎,可又覺得暴殄天物。隨着時代的發展,刺繡反而成了落後被拋棄的手藝。

羅五娘這樣出色的綉活,放個五十年也許就是罕見珍品。

顧輕舟見過乳娘做針線活,她知道一針針的刺繡有多難。為了和司行霈賭氣,把這些全剪了,顧輕舟下不去手。

她窮慣了,懂得體恤民力。

讓她穿?

她大概做不出來。

顏洛水、霍攏靜甚至何微,身形都與顧輕舟不同。旗袍不像其他衣裳,需得尺寸合適,否則不好看。

送人是沒人可送了,剪了又浪費,放在衣櫃里又礙眼,顧輕舟只得將其收起來。

「放在庫房吧,注意防潮。」顧輕舟對傭人道。

女傭道是。

另一個女傭上前,道:「少夫人,已經煮了宵夜,您要吃點嗎?」

「怎麼煮了宵夜?」顧輕舟問。

她和司慕都沒有吃宵夜的習慣,廚房不吩咐的話,是不會做的。

「是少帥囑咐的。」傭人道。

顧輕舟想起之前暴怒離開的司慕。

司慕從前很紳士。

現在,他如此生氣,也還記得顧輕舟沒有吃飯?難道紳士的他又回來了?

顧輕舟心中那股子排山倒海的情緒已經過去了,再多的痛苦也忍受了,現在真有點飢腸轆轆。

畢竟兩頓沒吃。

「好,去端上來吧。」顧輕舟道。

她讓傭人收拾,又把她的房間打掃一遍,換掉被套,她自己則下樓去吃宵夜了。

餐廳的斜對面就是書房。

顧輕舟吃着蝦仁米粥和生煎,小聲問女傭:「少帥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女傭道。

就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突然打開了。

顧輕舟的目光,和司慕撞了個正著。

司慕眼底全是冷漠,以及恨不能射穿顧輕舟的冰涼。

顧輕舟低了頭,繼續喝粥。

卻聽到司慕喊了副官。

「去拿盒雪茄給我!」司慕冷聲道。

副官道是。

「......記住,以後我的雪茄再亂給人,我就斃了你!」司慕又喊住了副官,厲聲訓斥道。

顧輕舟的頭更低。

司慕吩咐完畢,回房去了,又是重重一聲房門的關閉聲。

顧輕舟喝着暖融融的粥,微帶狐疑看了眼旁邊瑟瑟發抖的女傭:「是他吩咐給我準備宵夜的嗎?」

女傭這才說了實話:「是王副官說.......」

是王副官說,少帥吩咐廚房給少夫人做宵夜。

顧輕舟就明白了。

司慕上樓,看明白了一切,他現在恨死了她,恨不能一槍斃了她,豈會有心思給她準備宵夜?

「原來是這樣。」顧輕舟道。

吃完了,她上樓去了。

房間里通風了,換了嶄新的絲綢被褥,撒了點香水,有淡淡玫瑰的清甜氣息。

被子裏很鬆軟,又有陽光草木的清香,顧輕舟把自己埋在被褥里。

樓下的司慕,則是徹夜未眠。

憤怒之後,只剩下無盡的無奈感。

顧輕舟是不會忘記司行霈的,她跟過他,哪怕將來她真的和別人做了夫妻,她也會永遠記得司行霈。

司慕在乎的,不是一個女人的貞潔。

當初魏清嘉回岳城,她是離過婚的,司慕從未覺得此事重要過。

他在乎的,是顧輕舟曾經屬於司行霈。

這他沒辦法忍受。

司行霈就像是司慕心頭一根刺,稍微碰到,就是鑽心的疼。

顧輕舟跟過司行霈,在司慕這裏,應該是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

可偏偏他有些念頭就是壓抑不住。

司慕像只困獸,他想要逃出這個牢籠,卻又無法掙脫,只能拚命掙扎,掙得血肉模糊。

半夜的時候,司慕離開了家,他去了校場,打了一夜的靶子。

子彈用了很多,此事很快就稟告到了督軍跟前。

督軍後天就要去南京了,聽聞司慕半夜去練習打靶,司督軍什麼都明白了。

「打電話去新宅,叫少夫人過來。」司督軍對副官道,「讓她單獨來。」

(三七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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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帥你老婆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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