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一觸即發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一觸即發

朱開陽不甘落後,走上幾步大聲道:「各位師侄各位徒弟,面對這樣愚蠢可笑之人,大夥兒說應該怎麼辦?」眾弟子齊聲道:「把他抓起來公告天下,然後拉到大師伯墳前血祭!」「押到江湖上遊行,讓世人看清這四人醜陋虛偽的臉孔。」這一千多名弟子當中,倒有幾十人在地宮中見過秦天樞,知他便是真材實料假一賠十的秦天樞,可掌門人及師叔師伯都說他是假的,有誰敢出來唱反調?

鍾天璇這個反擊十分漂亮,見得眾弟子群情洶湧,當即踏上一步,喝道:「五弟,你夥同騙子在江湖上招搖撞騙,上山搞事,欺騙師父師兄弟,罪責不小,須得拿下問罪。」馮玉衡冷笑道:「鍾二哥,想不到你的演技比二十年前竟有這麼大的進展,着實了不起,如我不是心知肚明,而是一個並不相干之人,聽你這麼一番激昂的言語,還真會以為眼前的大師哥是冒充的。」范搖光道:「這人說不定也是假扮的,江湖上都說五哥走火入魔瘋了,而他思維言語卻這等清晰,九成九也是個冒牌之人。」鐘鳴劍拍掌說道:「不錯,和騙子在一起的人,必然也是騙子,咱們就將這四個騙子拿下,如不自量力敢反抗,格殺勿論。」殿中的弟子有人叫道:「格殺勿論,格殺勿論。」最後整座大殿上的弟子一齊喊叫,聲浪驚人,大有掀翻屋頂之勢。

李逸航見到眾弟子臉上一副同仇敵愾之色,心中暗叫不妙,任你武功更高也雙拳難敵十手二十手,而且自己等人上山只是奪權,可沒想過要大開殺戒,不料鍾天璇這一鼓動,竟然把一千多名弟子情緒調動起來,己方情勢十分危急,抬眼瞧向大師伯,只見他臉沉如水,已失去了適才的從容,想是他也沒料到鍾天璇輕輕鬆鬆一口一個「騙子」,便被他推到懸崖之上。當即走上一步說道:「鍾掌門,大師伯是真是假,咱們都心知肚明,你卻在妄顧事實顛倒黑白,這般行徑,非名門正派人士之所作所為,的是令人大出意料之外。」

鐘鳴劍嘿嘿一笑道:「李逸航,你吞併天下武林的野心越來越膨脹,竟然夥同兩個大騙子上山行騙,想奪了北斗派掌門之位以號令天下,只可惜被我們金睛火眼識穿,便滿口仁義道德,拿什麼狗屁道義來壓人,真是令人無比噁心嘔吐,江湖上誰又瞧得起你這種人?你在說這句話之時,怎地不想想自己偷呃拐騙、誘拐涉世未深的少女、搶人妻子之惡劣行徑?有口說人,沒口說己,真乃卑鄙無恥小人!」

鐘鳴劍信口開河胡說一通,真把李逸航氣得血液倒流,正想出言反嘲,卻聽得秦天樞開口道:「鍾二弟,你這小兒子牙尖嘴利,應不是跟你學的吧,我瞧他性格跟你相差甚遠,相貌也不太相像,是不是須得多加留意,別臨到老時才發現自己做了便宜老爹。」鍾天璇一聽,差點兒要氣得吐出血來,雙目圓瞪,如要噴出火來,馮玉衡看到他這副模樣,大覺解恨,便哈哈大笑道:「鍾二哥,大師哥一言中的,確是十分有道理,咱們眼下不如便先將紛爭放置一邊,先來瞧瞧這個便宜兒子的真假。」李逸航大是雀躍,也跟着笑道:「鍾掌門,我先前一直覺得你寶貝兒子有什麼不對勁之處,可想來想去不知是什麼地方不妥,今經大師伯點明,才發現確是如此,你可得留多一個心眼呀。」

鍾天人與鐘鳴劍勃然色變,鍾天璇再也忍奈不住,大聲喝道:「放屁,你們兩個騙子一個浪子無賴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到天都峰上胡搞蠻纏,現下就將你們拿下,替天行道!」

秦天樞冷冷地道:「鍾二弟,你敢!」轉頭向宋天權朱開陽道:「四弟六弟,事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們都知道一清二楚,你二人在二十多年前扮演什麼角色,我們心中一樣有數,現在擺在你們面前有兩條路,一是棄暗投明,先前之事既往不咎,二是繼續與二弟沆瀣一氣,執迷不悟,等待無情打擊。」對於范搖光,他根本連瞧也未瞧一眼。

宋天權與朱開陽二人面面相覷,眼下該當如何抉擇,確實是難倒了他們。馮玉衡道:「四哥,六弟,北斗派在鍾二哥的帶領下,不分清紅皂白濫殺無辜,已然發展成什麼樣子,說是歪門邪道也不過分,你們自己心中必定有數,錯一步不要緊,最緊要的是能豁然醒悟,走回正道。」

范搖光雙眼盯着馮玉衡,冷笑道:「兩個騙子能行騙多時,果然是有些蠱惑人心的伎倆,四哥六哥,你們別上了他們的詭當,以致身敗名裂遺恨終身。」

宋天權與朱開陽臉色深沉,看不出絲毫表情,馮玉衡說得不錯,可難道就這樣反水?二人內心激烈掙扎,只靜靜站着。

秦天樞站起身,走到眾北斗弟子面前,適才還群情激憤叫打喊殺的眾弟子,瞧見他一步步逼近,四位當家沒一過敢去阻擋,顯然此人極不好惹,絕不是騙子那麼簡單,再被他如刀眼光這麼一掃,感覺脖上一股涼意,登時噤若寒蟬,都靜了下來,適才說得最大聲的弟子,此刻將頭埋得最低。

秦天樞眼光來回掃了幾圈,叫道:「仕傑,雄生,飛鷹,杜海,你們四人有誰還在山上?」這四人原來是他的四大徒弟,傅仕傑早已下山,劉飛鷹上回被高登殺死,還有杜海與白雄生在山上,聽得他叫自己名字,二人連忙站出來應道:「我在。」秦天樞目光落在他倆臉上,二人都已中年,跡近四十,冷冷地道:「怎麼了,不認得師父了嗎,怎地還一根木頭般站着?」

白雄生和杜海此時真的如兩根木頭站着,廳上千餘人的目光都盯着他倆,臉色青白交替,心中交戰,雖然不確信眼前這人是死了二十多年的師父,但內心之中卻隱隱感覺到他便是師父,自己最敬愛懷念的師父,可是在目前的形勢下,就算他真是師父,難道便敢冒着極大風險相認?一認他,就相當於站在現任掌門的對立面,其下場只一個「死」字即可總結。正傳拿不定主意,突然一名中年弟子從人群中跑出來,跪倒在秦天樞跟前,叫道:「師父,師父,弟子梁天成嗑見師父,師父你老人家未死,弟子心中激動難以抑制!」說完咚咚咚嗑頭。

秦天樞雙眼閃著光芒,道:「天成,你是好樣的,你有這個勇氣站出來以死相認,膽識魄力非凡,了不起,了不起!」有一個人冒死帶頭相認,便陸續有十一名弟子奔將過來相認師父。秦天樞門下弟子原是人數最多,勢力最龐大,但在秦天樞「身」故后,大部分被三師叔五師叔收編,小部分投入另四個師叔門下,而當三、五師叔同時離山後,他們又被分入其它四人門下。江湖教派內部,大都有很強的山頭派系意識,原來這群有極強優越感的嫡系弟子,被混編入四人門下后,風光不再,寄人籬下受盡排擠冷眼,其中有一些人奈受不住便下山離去,忍隱留在山上的也大多得不到重視重用,過着二等弟子的日子,雖二十多年過去,境況並無多大改觀。因此當梁天成認回秦天樞為師父時,內心最為憤慨不滿的弟子,便不顧生死,決意與師父站在一條戰線上。

馮玉衡走到眾弟子跟前,大聲道:「有誰還認我這個師父的,還有原來在三師哥天璣座下的弟子,誰不怕死,便都站出來相認,如若你們心中沒有我們,呆會廝殺起來,我這個做師父的手下不會留情。」

范搖光豈能讓他們如此撬牆角,連忙喝道:「誰認騙子為師父誰就大逆不道,那人敢與歹人同流合污,我北斗派絕容不下他們!」

雖然范搖光嚴厲呵斥禁止,卻仍有十六名三四十歲不怕死的老資格弟子站出來相認師父,一名弟子問道:「大師伯,五師叔,我師父(衛天璣)這次怎地沒有回來?」馮玉衡臉色沉重道:「三師哥被二師哥趕下黃山後,在太白山另立門戶,幾年前不幸為奸人所害!此事歸根結底,皆是由北斗內亂而起。」衛天璣座下六名弟子頓時心中悲痛,拳頭緊握。

見得白雄生與杜海仍然不肯相認,秦天樞嘆一口氣道:「你們兩人既然不肯認我,那便退下去吧,最好現下就下山離開,呆會兒一場血戰難免,師徒相煎實是不忍。」

白雄生與杜海對望一眼,一人退回弟子隊列當中,一人轉身離開,范搖光晃身追上,喝道:「杜海,想叛派逃跑,可沒這般好事!」一掌擊出,杜海武功亦自不低,奮力與之拚鬥起來。秦天樞瞧了一會,突然閃到二人身旁,冷冷地道:「七弟,杜海雖不認我,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殺我弟子,住手!」杜海聽得這話大受感動,心酸難忍叫道:「師父,師父!徒兒貪生怕死,實是不該!」手上發狠,與范搖光拼起命來。范搖光在大師哥冰冷目光注視下,悍惡神情頓時收斂,手上不自禁停了下來。

鍾天璇見情形已然要失控,再讓秦天樞馮玉衡喚起師徒情,情況只會對自己愈加不利,便大聲喝道:「北斗派弟子聽令,把背叛師門者及這四個大騙子拿下,清理門戶為民除害!」

千餘名弟子齊聲應道:「是!」立即將秦天樞一邊三十四人圍了起來,卻沒有人敢上前動手。

李逸航仰天長笑,說道:「鍾掌門,心虛了么,怎地堂堂北斗派掌門人竟然要以多取勝?宋師伯,朱六叔,你二人想清楚沒有,可別再為這個引你們走上斜路的鐘天璇賣命了,現今江湖上怎樣看咱們北斗派,你們自己心中最清楚,別一錯再錯。」聲音入耳動人心魄,把各人震得心底發虛。

林菊也高聲叫道:「北斗派的師兄弟們,原來在大師伯帶領下的北斗派聲名極佳,江湖上人人交口稱讚,而在現任掌門人鍾天璇領導下,北斗派都干下些什麼事?北斗派所作所為已淪為邪門教派,為武林正義之士所不恥,你們動手之前可要考慮清楚,當初你們加入北斗派初衷,可是想着行俠仗義除暴安良,可如今卻變成了為虎作倀之人,那不是大違己意嗎?」

宋天權和朱開陽雖然知道北斗派如今確實是走上了斜路,但眼前形勢分明,他們幾個人武功更強也不是二哥及北斗千餘名弟子的對手,當下不敢再猶豫,宋天權叫道:「北斗弟子準備戰鬥!」

話音剛落,一聲長笑從殿外傳來,眾人心頭一震都扭頭瞧向門口。

梅魚龍領着十餘人大踏步進入大殿,笑道:「鍾掌門,宋四俠,怎麼,你們想打群架么,我梅魚龍最是喜歡,很願意奉陪!」李楠也道:「我青竹幫上回被北斗派殺了個措手不及,心中懷恨,現下十來人再跟你們過過招。」

北斗派眾弟子聽得他是光復頭子梅魚龍,都不由自主讓出一條路,讓梅魚龍等人進入圈中。

張美蘭和梅芷菲搶到李逸航身旁,齊聲叫道:「逸航哥哥,咱們來相幫你。」李逸航一手一個拉着她二人,心中十分感動,低聲說道:「呆會你們二人別走遠,由我照着你們。」梅芷菲道:「我在這兒吃的苦頭可真不少,呆會兒無論如何也要好好教訓他們一番。」李逸航笑道:「等下我將鐘鳴劍抓了來讓你解恨。」張美蘭道:「這些人被鍾天璇帶壞了,看上去沒一個好人,須得讓他們知道為虎作倀的下場。」

鐘鳴劍看到梅芷菲,雙眼瞪直,又見圍在李逸航身邊的張美蘭也是青春靚麗,令人過目難忘,再想自己身為武林中第一玉面公子,卻仍是孤身一人,登感如吃青梅,滿肚子酸水無處可吐。

梅魚龍本不想牽涉進北斗派內部紛爭,但眼見情形急怠,再顧不得外人身份,不惜冒以少敵多的巨大風險挺身而出。

鍾天璇冷笑道:「我說這兩個騙子為何如此大膽妄為,原來是光復教在背後撐腰,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你光復教在我北斗派打擊之下已然灰飛煙滅不存於世,這個時候還強自出頭,不是自投羅網么?」梅魚龍泰然自若,說道:「鍾掌門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光復教毀滅,跟你北斗派可有半點關係,事前縮頭烏龜,事後卻忙不迭出來搶功勞,這事原是鍾掌門的長處,在下也是見得多了。」

范搖光喝道:「梅魚龍,你休得囂張,這兒是北斗派天都峰,可容不得你這等邪魔外道專橫。李逸航,你勾結妖邪,夥同騙子上山,欺師叛派,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李逸航心道:「我方高手雖然更多,但架不住對方人眾,開戰前須得攻心為上,瓦解敵人意志。」便大聲道:「北斗派的眾弟子聽着,我是北斗七子之一馮玉衡先生座下弟子李逸航,站在你們面前的兩人,一個是我師父,一個是你們大師伯、前任掌門秦天樞先生,你們心中有疑問,大師伯不是死了嗎,而且大師伯如未死,現下應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怎地是眼前一個壯年漢子模樣?」

他眼光瞧著眾弟子,頓了一頓道:「那是因為,他被鍾天璇陰謀奪權,害得身受重傷性命垂危,迫不得而下只好在棺材裏沉睡二十餘年,因此容顏未曾發生過變化,而後機緣巧合下復活翻生,三個月前曾有份進入蓮心峰地宮中的弟子必然心中如明鏡知道這便是如假包換的大師伯,你們若是執迷不悟向大師伯下手,那才是大逆不道,必遭天譴身首異處。呆會兒動起手來,識相的便乖乖抱頭蹲地下,免得血濺當場,如有弟子頑冥不化,一意孤行向我們動手,我李逸航一定不會手軟,你們可要想清楚,別再為這個行事已然陷入魔道的鐘天璇賣命,事後我們還將會秋後算賬,有份向我們動手的,一個都不能留下,可別怪我言之不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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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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