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7章 兩千六百五十七，唯一的方法

因為不理解所以看不慣，因為不接受所以覺得她是一個異類，她是一個怪物。

這麼多年她就是這麼活過來的。

像是永遠都蜷縮在沒有光的角落，存活在永遠不被任何人發現的陰影里，不敢走出一步。

這也能算得上是好的地方？

「小婭……」程家主母看着張亞的表情一時語塞。

「也許在別人看來這是很好的事情，優秀的成績望塵莫及，但是對於我來說，一點都不好，這不是我要的，從來都不是。」張亞說道：「我無比痛恨這樣的自己，無比痛恨這樣的事情。」

現在想來當真是可笑，她一直害怕自己會被人抓去當成小白鼠研究，原來啊，她本來就是一隻小白鼠啊……

「……」萬興昊無聲的握住了張亞的手，用眼神鼓勵她。

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如今都已經過去了。

現在他是她的丈夫，他們是一家人。

那麼所有的一切都由他陪着她去扛。

「……」張亞看向萬興昊，冷漠惱恨的眼神漸漸渡上一層溫柔。

四目相對滿是珍惜。

「別人覺得很好的事情，對於她來說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事，擅自去更改別人的人生，這就是他的目的么？那還真是一個偉大的實驗。」伊蘭幽抬眼看向程家主母，之前她一直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看見張亞這麼痛苦，伊蘭幽有些坐不住了。

正是因為被這樣的事情困惱著，所以張亞一直想要為伊蘭幽和所有她在乎的人做些什麼，不管做了多少，張亞都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微不足道。

太苦了。

張亞的心太苦了。

所以，只要一點點的甜，只要給她一點點的甜，她都會記着別人的好，記上一輩子。

這樣的張亞讓伊蘭幽心疼。

「……」對於伊蘭幽的冷嘲，程家主母也無法反駁，她知道自己弟弟的實驗有多瘋狂多荒唐，但如今這已經不是她們要繼續探討下去的事情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基因的原始數據。」伊蘭幽說道，如果連程家主母都拿不到，那就真的沒人能從那個瘋子手裏拿到了。

「基因的原始數據已經失竊了，我拿不到。」程家主母嘆了一口氣說道。

她也不希望會出這樣的事情，數據失竊，那救人的方法也就只剩下一個了。

「什麼？」伊蘭幽眼神一沉：「失竊？什麼時候的事情？」

是真的失竊了還是……

「……」程家主母瞥了伊蘭幽一眼，而後說道：「我也問過他了，如今只有一個辦法能救小婭的命。」

「什麼辦法？」伊蘭幽和萬興昊看向程家主母，目光急切。

「終止妊娠。」程家主母說道。

「……」簡單的四個字將三人全部鎮住了。

張亞下意識將手覆在自己肚子上，面色瞬間變了。

「實驗在小婭身上是成功的，只是支持不了一個孕育出來的新生命。」程家主母說道：「這樣下去小婭會被這個孩子榨乾的，到時候大人小孩都留不下來，不如……」

「不行！」伊蘭幽立即說道：「絕對不可以！」

她前世就將自己的孩子從自己的身上剝離過，她知道那滋味有多痛苦，那比死更加悔恨，即使到了這一輩子她都沒有辦法原諒那樣的自己，沒有辦法接受曾經那樣做過的自己。

「不可以？你懂什麼？你難道要眼睜睜看着小婭去死？」程家主母聽見伊蘭幽拒絕便有些怒了，親自來告知張亞這樣的事情，對於她來說也是極其痛苦的一件事情。

她掙扎了很久才終於下定了決心，錯誤已經釀成，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及時止損。

如今保住小婭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不要。」張亞搖著頭，雙手牢牢的護住自己的腹部：「我不要！」

這個孩子是上天的恩賜，是她跟萬興昊愛情的結晶，是她的骨肉，她不要用這樣的方式跟他分離。

這是她的孩子。

「只有這一個辦法。」程家主母深呼吸一下說道：「小婭，我知道你承受不了，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那個實驗……」

程家主母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跟張亞去說這件事。

「那個實驗給你帶來了傷害，也給我帶來了傷害，我們都因此而痛苦，可是這不代表我們只能自怨自艾，我現在只想要你活着，奶奶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張亞低着頭，護著自己的腹部，面色蒼白。

「……」萬興昊也看向張亞的腹部，好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看見自己的孫女這個樣子，程家主母也覺得自己的心痛如刀割：「小婭，奶奶對你有很多的虧欠，我一直想彌補曾經發生的一切，我想要補償你，真的很想。」

「張亞……」伊蘭幽見張亞已經傻眼了便伸手碰了她一下。

「我沒事。」緩過神來，張亞的目光依舊慌張，她咽了口口水才抬眼看向程家主母：「如果，這就是您說的解決方法的話……那今天到這裏就可以了。」

「小婭！」看着張亞這執迷不悟的樣子，程家主母心裏有些急了：「這個事情耽誤不得。」

「別說了。」張亞不想聽。

「這個孩子會要了你的命！」程家主母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我說別說了！」張亞失聲喊了出來，她的手在身側牢牢握拳。

「……」程家主母也被張亞這一喊驚住了。

「您從來沒有虧欠過我，我不需要您的補償，過去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也沒有什麼值得彌補的。」張亞站起身來神情冷漠：「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是斬不斷的，就如同我跟這個孩子之間的關係，是誰都不能斬斷的。」

「小婭……」程家主母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張亞打斷。

「我意已決。」張亞看向程家主母，眼神清冷，短短四個字卻透著不容置否的堅韌。

「……」程家主母看着這樣的張亞一下子沒了聲音，似乎在照一面鏡子，似乎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一切都歷歷在目，這個眼神，這個表情，太熟悉了……

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