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寶物相吸

3、寶物相吸

傍晚時分,一騎飛奔過了護城河,馬上的人發出一道呼喊:「守城的兄弟請等一等。」

守衛示意拉絞索的稍停,拿眼睛看過去,見是一個很面熟的青年,再一細想,頓時一驚,連忙迎上去拱手道:「原來是京兆尹大人。」

「錯過了就要在城外過夜,幸好趕上了。」李宜修吁了口氣,從馬上一躍而下,笑着對守衛拱手道,「多謝留門之情。」

守衛素知這位京兆尹和氣,也不拘謹,笑道:「舉手之勞爾,大人這是去參加州會的吧。」

每隔一段時間,各州府會由刺史舉辦州會,各郡縣都要派人參加,京兆尹雖然總理京都,但也分屬青州,還要受青州刺史節制的。

「是,幸好陳刺史是不擺酒宴的。」李宜修滿臉的慶幸。

守衛心中對他更加尊敬,當朝百官,沒有一個像他這樣沒有架子。

「您忙您的,小人閉了門再走。」守衛不敢耽擱對方太久。

「有機會請你吃酒,告辭。」李宜修牽着馬進城,這時節天很快就暗了,不過在永陵,至少要等戌時之後,街上才會慢慢冷清。

一人一馬從鬧市中穿行,這位年輕的京兆尹大人顯得怡然自得,雖然風塵僕僕,也並不為這繁囂所擾,就像一面湖,靜靜地注視人間的滄海桑田。

沿着朱雀主街直走,很快就到了京兆府。

一個衙役看到他回來,連忙上去牽過他的馬:「大人。」

「你帶它下去喂點東西吃,跑了一整天肯定累壞了。」李宜修道。

「喏。」衙役便去。

「等等。」李宜修叫住了他,「這兩天沒發生什麼事吧?」

衙役道:「嗨,能有什麼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零碎,有您坐鎮京兆府,誰敢真的鬧?」

李宜修笑着搖了搖頭:「對某些凶人來說,我的名字未必管用。」

「怎麼就回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脅下夾着簿子,左手提着一個食盒,右手提着一個精美禮盒的緋袍官員走出來驚訝道:「你的車呢?」

李宜修道:「是智貞啊,我嫌太慢,讓阿福在九江縣住下,自己騎馬回來了。又讓弟妹給你帶飯了?說了幾次,飯要回家吃才香,老是在府里用飯,傳出去還以為我多麼嚴酷,手下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緋袍官員不以為然道:「習慣改不了,在書院的時候就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嚴酷一點有什麼不好,陛下知道了,只會對你加倍倚重。」

他叫常智貞,李宜修的同窗好友,現在是他手底下的少尹,對待公事非常認真負責,很得李宜修的信任。

李宜修苦笑道:「好了,真是說不過你,怎麼今天有人給你送禮了,這麼漂亮的盒子,還真是少見啊。」

常智貞笑道:「確實有人給我送禮了。」

李宜修奇道:「你什麼時候開竅的,居然懂的收受賄賂了?」

常智貞道:「陛下送的,我敢不收嗎?」

李宜修微微吃驚,道:「陛下怎麼送你東西了?」

常智貞道:「這是你的那一份,本想送到你家去,現在你回來了,就自己帶着吧,我的那一份早就拿回家了。」

「我也有?」李宜修接了過來。

常智貞神神秘秘道,「告訴你,裏面有清溪茶哦,如果不是看在咱們那麼多年的交情的份上,我就偷偷藏起來了。」

然後他便將姬天聖邀賞百花園,順便派發年貨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又道,「嘿,陛下對那個燕離還真是用心良苦。」

「哦?」李宜修心中微動。

常智貞不咸不淡地說:「你道陛下怎麼突然有閑心邀百官賞花,原來是特意給燕離辦的封官大典,現在他已經是大理寺卿,位在九卿,堪比公侯,你都還要低他一品呢。」

李宜修笑道:「你都有脾氣,朝中肯定有更多反對的聲音,陛下在賞花之餘提出來,正是預備好了退路,萬一不行,還有個台階下,可不像你說的,是特意給燕兄準備的封官大典。」

常智貞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這個人精,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既然回來了,走走走,陪我喝一杯去。」

「今天就算了。」李宜修搖了搖頭。

常智貞道:「趕這麼點路就讓你變成軟腳蝦了?」

李宜修也不惱,笑着從包裹中取出一塊玉石,遞給過去,道:「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講過的和田玉么,我託人找到了。」

常智貞只覺玉石入手光滑,並且還有一絲暖意,心知這不是尋常玉石,恍然道:「你要準備司徒大人的壽禮啊。說起來,司徒大人的五十大壽,就是這幾天了。」

李宜修笑着點了點頭。

「那一起走回去吧。」常智貞無奈,將玉和禮盒還給李宜修。

二人邊走邊交談,很快來到一個暗巷,二人的家在暗巷的左右兩邊,這時就要分開走了。

常智貞突然壓低聲音道:「沈教習提供的情報,關於魚幼薇的事……」

李宜修抬手制止了他,凝神環視周遭,過了片刻才道:「有什麼眉目了?」

常智貞道:「我得到情報,有人看到魚幼薇在天雲閣。」

「天雲閣?」李宜修眯起眼睛。

常智貞道:「天雲閣最近三天兩頭舉辦詩會,邀請的都是永陵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和名媛,每次我喬裝打扮進去,都沒有發現魚幼薇的蹤影,但卻發現一個古怪的現象。」

「什麼現象?」李宜修連忙追問。

常智貞道:「每當詩會進行到一半,總會莫名其妙少掉一些人,可事後調查,卻發現他們都回家了。」

李宜修道:「這有什麼古怪的?」

常智貞淡淡道:「那些中途離場的,好像都得了自閉症一樣,整天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吃飯喝水也都要下人送進去,據說還有的得了失心瘋,把幾個僕從生生打死了。」

李宜修沉吟片刻,道:「繼續追查,務必查出魚幼薇的下落,我懷疑這些事跟她有關。但是,你一定要小心,一有什麼不對,以保重自己為上,記住了嗎?」

「我省的。」常智貞點頭。

……

明天就要搬離書院,燕離並沒有捨不得。

至少他不用再擔心後山頂上那位脾氣暴躁的老傢伙突然想不開跑下來砍他。

現在他背上已經沒有劍,熔掉玄鈞后,果然在裏面發現了一枚戒指,看起來像木製的,灰撲撲的十分不起眼,哪怕丟在大街上,也不會有人專門彎腰去撿,因為它實在太平凡,太普通了。

燕離廢寢忘食研究了一個月,都沒有發現它的特異,什麼長生不老的秘密,統統都是瞎扯。

低頭看了看靜靜躺在手掌中的龍神戒,突然嘆了口氣。

不管怎麼樣,龍神戒畢竟是父親千叮萬囑的東西,現在在自己手裏,也算是一個小圓滿,再奢求更多好像有點貪心了。

他將戒指用一條紅繩串起來,拴到脖子上,以免丟失,然後起身走出了院子。

他的小院,現在每到了晚上就有點冷清,或許是因為芙兒不在,不修鍊的時候,他總是待不住。

信步走到大街上,行人漸漸稀少,走着走着,不知怎麼就走到了怨鳶樓附近。

在拱橋上遠遠看着怨鳶樓的招牌,他忽然想起了展沐,往事突然就像畫卷一樣,一張張的翻開,他邁開腳步,過了河,沿着河岸往下走,一直走到了桃林的入口。

這時候桃林已經在姬天聖的命令下築了籬,入口還有衛士把守,儼然皇家禁地。

燕離突然想進去看看,便從衛士看不到的角落越了進去。

慢慢地踱步,一面沉思。

為什麼對這裏總有一種熟悉而又親切的感覺呢?

為什麼在這裏,總會響起一個莫名其妙的聲音呢?

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為什麼此時此刻,我對於見到她的渴望,竟是如此的迫切?

或許,她的笑容,便是一種救贖。

突然覺出一股心悸,他猛然間回神,一隻腳懸在半空,動也不敢動,原來不覺間已走到了湖邊,這一腳要是踩下去,就直接落水了。

幸好關鍵時刻回神,不然在這麼樣一個皇家禁地里,要是掉到湖裏,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他發現了一個更糟糕的事,因為距離湖水太近,他被水的氣息凍住了,無論怎麼指揮身體向後退,都沒有作用。對於水的恐懼,讓他的身體失去了知覺。

更要命的是,就在這時候從身後吹來一陣大風,真是人倒霉了連喝水都塞牙縫,他一面恢復知覺,一面努力讓自己保持平衡。

可是風實在太大了,他感覺自己正在向湖的方向慢慢地倒下去。

情急之下,他突然想到了火靈珠,登時在心中大聲呼喚。

或許是火靈珠聽到了他的呼喚,從身體的某處慢慢的延伸出一股熱量,借這點熱量,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向後一躍,終於遠離了湖邊,身體便漸漸地恢復了知覺。

他餘悸未消,大口地喘著氣,對於突然又闖過的一道生死玄關,覺出一陣陣的無力。

「嗯?」

他突然發現火靈珠的熱量並沒有消散,反而有一種愈來愈燙的感覺,他惱火地道:「喂,別再散熱了,你要燒死我啊!」

可是火靈珠不聽。

他從地上蹦起來,掀開衣服的時候,火靈珠突然自主地竄了出來,而且竟然筆直地朝前飛,看起來樣子非常驚慌,竟好似在逃亡。

燕離還沒反應過來,龍神戒突然破胸而出,追向火靈珠,他這才發現,好像有一道赤色的光連接着二者。

再仔細一看,赫然發現,龍神戒竟然在抽取火靈珠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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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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