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戰爭如此之近

32、戰爭如此之近

兩個時辰后,要塞的議事廳,幾個主事的坐在上首,以蜃樓真君為主,余者是九大各自的領隊,夜青嵐也在其中。菠#蘿#小說

「失心魔?」夜青嵐冷冷道,「自從十年前失心徒的出現,便料到魔族總有一日會用到戰場上。按照你們的說法,魔族疑似託了人界的關係,將傳播源帶進紅岩城。可是每個入城的,都要經過百相微儀陣的檢測,那個女人若是有問題,早就被揪出來了。是誰把她們帶進來的,有沒有調查清楚了?」

燕離因為跟流木冰見一道入城,是以避過了微儀陣的檢測,否則魔血是決計瞞不住的。

他們做弟子的,就只能站在下頭了。

流木冰見道:「查問過了,是被獵團偽裝成貨物進來的,盤問過團長,確實是不知情的,手底下一個收了大量好處,才鋌而走險。現在全都關押在不良府,戰後再論處置。」

「你們辦的很好。」蜃樓真君說着沉下臉去,「吩咐下去,從今日開始,無論任何人,進出城全要檢測,只要跟魔族有關的,哪怕是只蒼蠅也不能放過!」

「喏!」

燕離暗道一聲幸運。

「龍象山怎麼說?」蜃樓真君又問道。

蘇星宇道:「稟真君,失心咒出現時日短,龍象山也沒有關於此類毒咒的記載,我跟大師兄經過初步診斷,毒咒是通過人身液體傳播,越是親密的行為,越有可能中咒。咒術畢竟不是毒,目前還找不到醫治的辦法。」

「若只是為了傳播毒咒,在水源投毒即可,」文子卿介面道,「晚輩推測,中咒的條件較為苛刻,平常吃飯喝水無礙,唯有人身出現興奮感時,毒咒才會產生作用。如今釜底抽薪的辦法,便是禁止親密行為。」

「此法怕是不妥。」

開口的是蓮花座秋月宮宮主秋想容。

眾人都望向她。

她輕輕把玩秀髮,曼聲道:「男歡女愛是最原始的需求,須知堵不如疏的道理。在這個緊張的當頭,你越是壓迫,便越是會有人逾矩,這數百萬人怎麼堵,哪有人手來一一監督執行?」

夜青嵐蹙了蹙眉,雖然知道她說的有道理,但就是見不慣她一副矯揉造作的模樣,都幾十歲的人了,還打扮的跟個小姑娘似的,也不覺得噁心。

「怎麼,」秋想容似有所感,嬌笑着望向夜青嵐,「青嵐妹妹有不同意見?」

「你的話自然不無道理。」夜青嵐淡淡道,「但戰時是特殊情形,紅岩城不同於其他地方,每個本土的都很自覺,會為了盪魔之戰做出犧牲,只是禁慾而已,有什麼難的,壓根不需要派出人手監督。」

「哎呀呀,」秋想容輕撫自己嬌柔若花的臉龐,「妹妹好長時間沒有男人寵愛,才這般說『禁慾』而已呢,或者妹妹根本沒有過?若你嘗過那滋味,便……」

「夠了!」蜃樓真君聽她越說越離譜,而且是在眾弟子面前,簡直跟個妖魔邪道似的,斷然道,「禁慾是治標不治本,但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先按這個提議辦,違反的就逐出城去,務必優先保證後方的穩定。秋宮主,紅岩要塞是個事關三界禍福的神聖之地,本座希望你能自重,謹言慎行的好。」

「是是是,」秋想容心下不以為然,面上卻乖巧應聲,「真君怎麼說,奴家怎麼做便是。」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燕離即道:「真君,靈貓在外頭候着。」

「叫進來吧。」蜃樓真君道。

靈貓進來,當即向蜃樓真君跪拜道:「參見真君,求真君務必保小人一條命,我願將所有事情全部告知。」

「本座答應你,」蜃樓真君道,「只要你提供的情報有價值,必保你活命。現在請站起來說話。」

靈貓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不存在的灰塵,道:「稟真君,事情要從小人被放出來說起,他們要我同九步帶一個女人回紅岩城,借九步的身份暗中傳播毒咒。只要小人辦成此事,便放我們自由。直到九步死,我才終於知道,他們早就做好滅口的打算。九步有兩個任務,第一個是盜……」

話聲戛然而止,他的臉色陡然一片死灰,從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他的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盜……」

「不好!」蜃樓真君伸手一彈,即有個護罩將靈貓籠住,但因為不是本體,這能夠阻擋神境傾力一擊的護罩,也沒能阻止靈貓的被剝奪的生命。

燕離衝上去抓住靈貓的手,「盜什麼,說清楚!」

若靈貓不說,他便也決不能說。

「燕十……小心……」靈貓暴突的眼睛盯住燕離,費盡最後的力氣,吐出了這幾個字,但最後一個字已發不出聲音,只有一個口型。

「連?」燕離認出口型,「連什麼?說清楚連什麼?」

「燕兄,他死了。」雪天崖面色沉凝如水。「看來是他的本體先一步被找到。魔族在城中竟有如此的影響力,我們的重心恐怕要傾斜了。」

「封城搜捕,挨家挨戶地找,尤其從人界來的,一律抓住審問!哪怕掘地三尺,也要給本座找出來!」蜃樓真君憤怒地道。

「不好了!」這時從外頭衝進來一個弟子,面色倉惶地叫喊道,「稟真君,咱們的人在峽谷遭到魔族的埋伏,龍象山的領隊為了掩護弟子撤退,當場身隕。」

「什麼?」蘇星宇腦袋一昏,衝上去抓住他道,「你說我師父怎麼了?」

「劉太翁老前輩,隕落了……」那弟子凄然地道。

「師父!」蘇星宇猛地摔開他,大叫一聲衝出去。

「師弟!」文子卿沒能叫住他,跺了跺腳,向蜃樓真君抱了抱拳,「真君,晚輩去攔住蘇師弟,暫且告退!」說罷也沖了出去。

大廳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燕離鬆開屍體,抓住那弟子顫聲道:「我姑姑,沈流雲怎麼樣?還有蓮花座的,藏劍峰的,他們怎麼樣?」

那弟子艱難地喘了口氣,道:「韓天子師兄率隊從第一守備處調了支援,及時趕到,收攏了大部分弟子,唯有,唯有……」

「唯有什麼,你快說!」燕離大聲道。

「唯有蓮花座的弟子,找不見……」

「燕兄冷靜!」兩隻手同時搭上燕離的肩膀。

流木冰見稍顯意外,與雪天崖對視一眼,道:「我們小隊正是為了這種情況組建的,待我做點準備就出發。」

「我早有聽說,冰見,可否帶我一個?」雪天崖道。

「求之不得!」

流木冰見向百里君陌抱拳道:「真君,救人如救火,還請下令。」

百里君陌想了想,道:「你們務必小心謹慎。」說完又轉向秋想容,「秋宮主,你同他們去,一切以保全弟子為主,萬不可意氣用事。」

「放心吧真君,奴家知道分寸。」

……

冷風如刀刃,摧折了百綠,修繕成它們滿意模樣。

紅岩峽谷深有千丈,底下是乾涸的碎石灘,數千年前,當西仙界還是西仙界時,這是一條奔涌不休的活潑的河流,流往天之盡頭。如今往西去茫茫十多萬里,全是荒敗景象,只是這荒敗,也被深深買在積雪下。

峽谷兩端上,厚雪早已覆蓋了原來的土地的顏色。

紅色泥土是很少見的,唯有到了來年盛暑,這兒的溫度才會有些回緩,白晝最炙熱時辰,可覷見紅岩的端倪。

連天暴雪,下了一整夜。

「待天亮之後,會好走一些。」流木冰見呵了一口冷氣,因為只能用少量的真氣來維持體溫,以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她的鼻子也被凍得紅了。

燕離解下大襖子,給她披上,只是仍然默默不發一言。

流木冰見很自然地攏了攏,輕聲道謝。她知道燕離擔心什麼,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蘇大夫是個孤兒,從小被太翁前輩收養長大,不是父子勝似父子。他是一個非常有信仰的人。他的信仰就是他自己,他非常堅定自己正在做的,他相信自己的正義,並為之貫徹。這是我最欣賞他的地方。因此看到他如此頹喪跟憔悴,才深深感到修行者也是人。」

「修行者也是人。」燕離重複著。

「爭執,流血,衝突,恩怨,情愛,傷痛,煩惱,苦悲。」流木冰見道,「我從未見過能免俗的修行者,燕兄可曾見過?」

「人,便是如此的組成吧。」燕離道,「也許修行者從來就不是超凡脫俗的。」

流木冰見笑了笑,道:「情感充沛,是人區別於野獸的地方。而這,也正是我最欣賞人的地方。」

燕離也笑了,但很快斂去,並停住了腳步,目光透過重重雪幕,「那是什麼?」

流木冰見循了指引看過去,她的神識能穿透更遠,霎時間看了個清楚,「魔族!」

「分散!」

秋想容抬手示意,並打了個包圍的手勢。

眾人分散開來,向目標地圍攏過去。

漸漸近了,可見得一群全身沒有皮毛的怪物,蹲在那裏啃咬着死屍。

那看衣服穿着,分明就是九大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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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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