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0章，足夠了

卑微的心思推動着鳳茜嫣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了鳳悠然的心腹，甚至是鳳悠然欽定的家主接班人。

但這不是鳳茜嫣想要的，她只想要跟在鳳悠然的身邊。

只想要讓鳳悠然的目光可以落在她的身上。

這才是她唯一想要的。

可就是這個偶爾會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也將要失去了。

「怎麼辦……」鳳茜嫣哭泣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倉皇無措。

趴在鳳悠然的床邊，鳳茜嫣發覺自己除了用眼淚宣洩心中的恐懼和悲傷之外，已經再也生不起任何念頭了。

什麼鳳家，什麼責任，什麼未來。

她統統不想要，她只想讓鳳悠然活下去，想要每天都能看見她，每天都能聽見她喚自己茜嫣。

這時，一隻手輕輕放在了她的頭上。

身子一抖，哭聲戛然而止。

頭上的那隻手是那樣的溫柔，輕輕的，慢慢的。

「哭什麼。」鳳悠然的聲音有些無力，似乎剛剛從一夜長眠中醒來似的帶着她獨特的懶散嗓音：「吵到我休息了。」

「代理家主……」鳳茜嫣緩緩抬起頭，這才看向了鳳悠然的方向，淚眼婆娑，眼眶通紅。

「還像個孩子似的。」鳳悠然對上鳳茜嫣的雙眼，無奈的笑了笑。

「我……」鳳茜嫣一張嘴，便是哽咽的哭音。

不想繼續在鳳悠然的面前失態，鳳茜嫣將微張的雙唇緊緊閉上，只有一雙眼睛淚汪汪的看着鳳悠然。

「呼……」深呼吸一下，鳳悠然收回了手，拇指與食指的指尖輕捏了一下，隨後又將拇指於中指的指腹輕碰一下，緊接着將拇指落在了無名指的指根。

鳳悠然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瞭然。

她剩餘的時間，不足24小時。

大限將至，她又能為人卜算了。

這算什麼？上天最後的垂憐么？

可是，鳳悠然也已經沒有什麼可算的了。

人生走到這裏，她經歷過太多太多。

她恨過，怨過，放棄過也接受過。

人生百味，她品嘗過半數之多，短短的二十幾載，她過的算不上精彩，卻也不算白活一場。

答應爺爺的事情，她努力了，奮鬥了，到了如今的地步。

鳳悠然覺得自己對得起爺爺的期盼，縱然真有死後的世界，她也可以笑着面對她最敬重的人。

足夠了。

「茜嫣。」鳳悠然開口喚了一聲。

「代理家主，我在。」鳳茜嫣立即應了一聲鳳悠然。

「電腦里有我為你整理的東西。」鳳悠然說道：「文件的密碼是你的生日。」

「我將你可能會遇見的麻煩以及處理方法都整理在那份文件中了。」似乎說這麼多已經耗費了鳳悠然不少的力氣。

她深呼吸一下才繼續說道：「記得，若有你處理不了的事情，便去找伊蘭幽，她欠我的人情，一定會助你，還有……」

「代理家主，您別說了……」看見鳳悠然這個樣子，鳳茜嫣像似被人用利器在心上挖了一大塊去。

「還有方憐，她也會助你。」鳳悠然只喘了一口氣便繼續說道：「伊蘭幽知曉方憐的動向，需要方憐助你的時候，去問她便是了。」

「永遠、永遠不要跟伊蘭幽作對，你鬥不過她。」鳳悠然說道：「用人收心，傷人攻心，殺人誅心。」

將林曉柔和那個司機交給伊蘭幽，就是鳳悠然要做的殺人誅心。

自從她知道那個司機曾經親眼見過的事情，她就已經決定要這麼做了。

她警告過林曉柔，不要動她不該動的人。

她既然不聽，就該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

「對於伊蘭幽，可以信她敬她但絕不可以依賴她；對於方憐，可以敬她但絕不可以全信她。」鳳悠然看向鳳茜嫣問道道：「你可記住了？」

抿著唇，鳳茜嫣點着頭帶着哭音：「我記下了。」

「好，那我便放心了。」鳳悠然的嘴角微微向上揚了揚。

「代理家主，您的話我會記得，我會記一輩子。」鳳茜嫣看着鳳悠然說道：「您放心，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護好鳳家，我一定會……一定會……」

這正是鳳悠然奮鬥一生的使命。

她既然是鳳悠然欽點的繼承人，從今往後，這便是她的使命了。

「不。」鳳悠然輕輕搖了搖頭：「茜嫣，鳳家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責任，是一座壓了我一生的山，我希望你能重視鳳家，但不要讓鳳家成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你的人生不該這樣。」

「那我該怎麼做？」鳳茜嫣看着鳳悠然，眼神閃過一抹茫然。

「找一個你愛的人，相守一生。」鳳悠然看着鳳茜嫣，眼裏難得有了些光。

這是她這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鳳家對於她來說，重於她自己，重於一切。

「……」鳳茜嫣看着鳳悠然張了張嘴，又緩緩閉上。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鳳悠然開口說道：「你去休息吧。」

「不。」鳳茜嫣立即說道：「我想留在這裏，我哪裏也不想去。」

「那就留下吧。」知道鳳茜嫣心中的不安，鳳悠然沒有趕她走，只緩緩將雙眼閉上，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疲憊得到了緩解，鳳悠然感覺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這時，一隻手輕輕覆在了她的手上，小心翼翼。

眼珠動了動，鳳悠然沒有動，只繼續讓自己沉沉的睡著了。

鳳茜嫣的目光落在鳳悠然的面上，心中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只在鳳悠然看似入睡之後，她才敢將自己的手覆在鳳悠然的手上。

這是她平日裏絕對不敢做的事情。

但這一刻，鳳茜嫣知道若不這般，她此生興許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腦子裏回憶起鳳悠然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又想起鳳悠然對她說的話。

【找一個你愛的人，相守一生。】

鳳茜嫣抿了抿嘴唇，在心裏默念著這句話，目光再度落在鳳悠然蒼白病懨的臉上，鳳茜嫣的心中有了自己的思量。

原本滿是不安和悲傷的眼中多了一抹篤定和堅韌。

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做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