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8章 一千二百四十八，你不能死

公園裏，庄婭和張亞的談話還算友好，但是於此同時在手術室中，卻不是那麼的樂觀。

加倍的疼痛，多重身體的損耗，已經將伊豪恩折磨的不成人樣。

還沒有抽髓，伊豪恩的生命跡象便已經出現危險的訊號。

「如果抽下去，他可能就……」Joker作為一個醫生有最客觀的判斷。

「怎麼會……」向九兒皺了皺眉頭：「這是最後一天了啊！」

「恩。」Joker說道：「現在能保證的就是抽髓的過程他會有一個慣性思維，這段時間他是活着的，但是之後……」

Joker搖了搖頭，儘管在現代醫學史上存在着很多奇迹，但是這個奇迹不一定會誕生在伊豪恩的身上。

「以蠱續命呢？」向九兒看着Joker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Joker瞪着向九兒：「你知不知道每一次蠱毒師發動蠱術都是極其損耗體力的事情？你一會兒還要解蠱，解蠱之前你又要用蠱續命，你是不是不把自己作死不罷休啊你！」

「師兄，已經到這一步了，我們不能半途而廢。」向九兒看着Joker說道：「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才好，我不要叔叔死掉。」

「那你呢？」Joker看着向九兒：「你任性也應該有一個度吧！」

「師兄，就這一回，九兒求你了。」向九兒眼巴巴的看着Joker：「我跟你保證，我之後一定會配合師傅的全部治療。」

「你先保證能活着見到師傅再說吧！」Joker沒好氣的說道。

「師兄……」向九兒抿著嘴乞求道：「我給叔叔用最輕的蠱，能溶於血液的那種，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叔叔的造化，但是不管怎樣，也算是儘力了，你說好么？」

「……」Joker閉着眼睛深呼吸一下說道：「我要開始抽髓了，你準備吧！」

「恩！」向九兒重重點了一下頭：「謝謝師兄！」

Joker深呼吸一下看着伊豪恩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但是這一會兒熬不住，不僅你要死，慧姨和九兒都要陪葬，你說什麼都要給我挺住了！」

九兒已經為了伊蘭幽一家付出那麼多了，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伊豪恩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發着抖，原本綳直的雙手在身側動了動指尖之後猛地握成了拳狀。

Joker見狀知道伊豪恩已經準備好了，便立即開始抽髓。

抽髓的過程比前兩次都要緩慢，這個痛苦的持久度是每一秒都在承受比死亡更恐怖煎熬。

若是可以不計後果的話，Joker倒是覺得乾脆的將所需要劑量的骨髓抽搐更仁慈一些。

但是那樣的話，伊豪恩必死無疑。

現在也是給他身體的一個緩衝。

伊豪恩的身子在抽搐，眼睛瞪得溜圓，眼白上的紅血絲滿布，頭顱高抬，嘴巴大張著，似乎正在拚命的想要呼吸卻因為疼痛而遺忘了呼吸的本能。

臉色泛青，脖頸上的大動脈凸起，整個人的狀況比死更恐怖。

「叔叔，你堅持住，現在絕對不能放棄！」向九兒知道伊豪恩有多痛苦，她準備好發動蠱術的蠱蟲，只等骨髓離體之後瞬間將蠱蟲注入伊豪恩的體內。

伊豪恩的嘴大張著合不上，唾液自嘴角流出。

想死……

想死……

真的好想死……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這漫長的煎熬像是沒有盡頭的人間煉獄。

「九兒。」Joker看着差不多了便通知了一下向九兒。

「恩！」向九兒點了一下頭，在Joker拔出器皿的瞬間將蠱蟲注入。

結束了……

終於結束了……

伊豪恩的嘴微微合上，嘴角上揚著。

此時死亡是他最好的解脫。

結束了，沒有牽掛了，就可以不用那麼辛苦的忍受着了，可以死了。

真好。

「叔叔！你不能死！」向九兒蹲在伊豪恩的身側用手抓着他的耳側：「你怎麼可以死！你不能這麼自私！你只為了慧姨么？你只為了你愛的人，你想過幽幽么？你是做父親的，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去死，你怎麼當爹的！」

「……」伊豪恩的雙眼依舊睜著，失去焦距的瞳孔似乎在這個時候微微動了一下。

「你不要幽幽了么？」向九兒注意到伊豪恩的瞳孔動了一下知道事情還有轉機便繼續不停的喊著：「叔叔，如果這個時候你走了，你讓慧姨怎麼辦？你讓幽幽怎麼辦？」

【幽幽……】伊豪恩感覺此時整個世界都黑了。

他就身處這個世界的中央，在遙遠的地方傳來了向九兒的喊聲。

【幽幽……】伊豪恩反覆思索著這個字眼。

「叔叔！你知不知道幽幽準備好了所有的一切，她為了你跟慧姨真的好努力好努力，這個時候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你只想着慧姨么？你從來不在乎幽幽么？你怎麼做人家爸爸的！」向九兒喊著。

【幽幽……】

【幽幽……是爸爸對不起你……是爸爸沒用……】

腦海里似乎浮現了伊蘭幽的容貌，她在他道歉的時候看向他的雙眼，沒有怨恨，沒有怪罪，只有歉意和心疼。

傻孩子，明明沒有的是他，為什麼她的眼裏要有歉意。

是他一直以來的愧疚是他這個做爸爸的不盡責啊。

【阿慧……幽幽……】

做丈夫，他不盡責，做爸爸，他是個失敗者。

如果就這樣死去，他既對不起袁慧又對不起伊蘭幽，怎麼可以呢？

他怎麼忍心獨留他最愛的兩個女人在這世界上呢？

他不能死啊……

就算再痛苦也要熬下去啊，至少活着，就能守護她們，活着就能彌補自己的愧疚……

伊豪恩那雙眼睛漸漸有了焦距，黑暗的世界透進了光，遙遠的聲音也漸漸臨近。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要命的疼。

「啊……」伊豪恩疼的喊出聲來了。

「呼……」向九兒長吁一口氣看向Joker：「師兄，接下來的交給你了。」

那續命的蠱蟲作用力極小，更多的還是要看伊豪恩自己的意志力。

還好，還好他還有不舍，還好他還沒有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