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一封催人斷魂的信

70、一封催人斷魂的信

「小賤客,你的野心很大啊。」顧採薇意味深長地說道,「可即便是現在的天下第一幫,也不敢找九大道統談『合作』,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這個重要嗎?」燕離淡淡反問道。

顧採薇道:「你還不明白我話里的意思,你們燕子塢能做的事,我們蓮花座都能做,為什麼要另外找人合作呢?漕運的利潤,多少人眼紅已久,都不敢做第一個伸手摘桃子的人,你們燕子塢想取代漕幫……」

她嬌笑一聲,「恕我直言,這是不可能的事。」

燕離不氣也不惱,微微笑道:「言下之意,便是蓮花座也不敢當出頭鳥。」

「什麼出頭鳥,說得那麼難聽。」顧採薇嬌嗔著白了燕離一眼,然後道,「你知道道統傳承有多麼不易么,不像你們小家小業,道統要顧及的東西太多。」

「是啊,你們要忙着在三界搞風搞雨,完了順便維護一下和平。」燕離微嘲著道。

顧採薇嫣然道:「小賤客,如果你沒有其他能夠說服我的,那麼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預祝你一路順風,金榜題名。等你來了仙界,我們還能一起『維護和平』呢。」

燕離想了想,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忽然停住腳步,頭也不回地說:「可能今天你會覺得我有些可笑,但不用多久,你就笑不出來了。」

語罷徑自離去。

顧採薇微一挑眉,「等等!」

但是燕離卻半步不停。

「那人家拭目以待。」顧採薇掩唇一笑。

……

龍皇境,青蓮劍仙舊居遺址。

一群黑衣人有條不紊地圍了過來,待封住了半山廬各個出口后,便有人推著一個輪椅走出來。

輪椅上坐着的人,披頭散髮不修邊幅,如同步入晚年卻妻離子散的老人,源源不絕地對着這個世界散發着他的悲涼。

他其實看起來最多不會超過五十歲,但嘴唇乾裂眼神渙散,就跟隨時隨地會死去一樣。

他便是被燕朝陽踩斷了雙腿的簡明圖。

燕朝陽廢了他修鍊大半生的腿功,不亞於廢了他的修為,如今變成了一個只能靠別人推著才能行動的廢物,巨大的落差導致他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四爺,到了。」推車的黑衣人低聲道。

「帶我去!」簡明圖一聽,麻木的臉上終於恢復了兩分神采,渙散的眼神,也變得分外凌厲與惡毒。

黑衣人便示意手下打開院門,然後推著車走進去。

院子裏只有一個人,八鈞山人獨自一人坐在亭子裏,自斟自飲,渾然沒有被包圍的自覺。

「老四,很久以前你就說過想活出個人樣來,可是看看你自己,現在還算是個人嗎?」

「人?」簡明圖惡毒地笑了起來,「自從我的腿廢了之後,我就沒有再想過當人,我告訴你,他們怎麼對我的,今天我就要怎麼對你!——給我抓住他!」

幾個黑衣人沖了上去,凶蠻地將八均山人押到了簡明圖身前,強行將之按倒在泥土裏。

八均山人奮力反抗,無奈年老力衰,根本奈何不了強壯的打手。

「拿棍子來!」簡明圖發出一種壓抑住興奮的嗓音,如同地獄里的魔鬼一樣嘶啞深沉,「把他的腿給我架起來!」

一個黑衣人遞上了棍子。

八均山人的腿也被架了起來。他似乎預見到了自己的下場,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簡明圖操起棍子,猛地敲打在八均山人的腿上,並且瘋狂地狂笑着咆哮著,「他們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你!」

鑽心的劇痛,令八均山人忍不住地發出壓抑不住的痛呼。

簡明圖雖然雙腿廢了,可是還有修為在身,他這一棍子,普通人萬萬是受不了的。

所以第一棍的時候,八均山人的腿就已經斷了。

瘋魔一樣的簡明圖,在對八均山人的腿腳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的酷刑,令後者完全不成人形,如爛泥一樣癱在地上之後,才喘著粗氣停下來,「押,押回去!現在,輪到兩個賤種了,找到人沒有?」

「回稟四爺,已經派人送信過去了,相信不日便會回來,我們已經布好天羅地網,只要他們一來,插翅也難逃!」

……

沈流雲正在給一個病人施針,院門突然被敲響,她捻著銀針停下來,「進。」

門被推開,一個驛使裝扮的人背着個信包,手中拿一封信走進來。

驛使不免為沈流雲的姿色迷瞪一下,跟着道:「溫二娘的信,誰收?」

「放着吧。」沈流雲淡淡地指著旁邊的桌案。

「好嘞。」驛使將信放在桌上,留戀地瞧了一眼,不敢再造次,便自出門去,繼續送信。

沈流雲一面將銀針刺入病人背後的一個穴位,一面輕輕瞄了眼信封,見是從陸州城寄過來的,心裏微微一動,但遲疑了一下,還是打消了偷看的念頭。

施針完畢,病人站起來穿好衣服,對着沈流雲千恩萬謝之後走了。

沈流雲將銀針消毒后收入針囊,又望了一眼信封,正想收起來,溫二娘便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面走一面罵道:「無稽之談,真是他娘的無稽之談!」

「二娘,您的信。」沈流雲已習慣她偶爾的發瘋。

「信?誰的信?」溫二娘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大步沖了過來,「你是不是偷看了?快把它給我!」

沈流雲淡淡一笑:「我是想看來着,這不你就回來了。」一面將信遞給過去。

溫二娘一把搶過,臉色鐵青,破口大罵道:「不知檢點,不要臉的女人,居然偷看別人的信!」

待她低頭一看,只見來自於陸州城,臉色又是一變,「哪裏的龜孫子,又是求醫的吧,滾滾滾,不看!」罵咧咧著將信紙給丟在地上。

沈流雲眉頭微蹙,「二娘,您今天的心情看來很糟糕。」

「廢話!」溫二娘跟吃了火藥似的,怒氣沖沖地沖入裏屋去了。

沈流雲不以為然地蹲下去,把信給撿了起來,撕開封條,取出信紙攤了開來。

便有幾行娟秀小巧的字跡映入眼帘,看了內容之後,她臉色頓時一變,「二娘,二娘……」一面叫着一面走入裏屋。

「叫什麼叫!叫什麼叫!」溫二娘的咆哮從裏面傳出來,「該教你的東西,老娘都教給你了,你還想在我這裏白吃白住到什麼時候,趁早快點滾蛋!」

「出事了。」沈流雲來到溫二娘面前,將信遞給過去,「半山廬丟失了龍泉酒的酒方。」

「去你娘的!」溫二娘怒道,「這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你也在這裏造謠,你也在這裏造謠,老娘白教你東西了,你這個白眼狼,快滾!」

沈流雲挑了挑眉,道:「這本來是您的事,只不過傳遞消息的人卻跟我有關,你以為我想管?」

「誰傳的?」溫二娘惡狠狠地道,「看我不毒死他!」

「燕離。」沈流雲面無表情地道。

「燕離?」溫二娘微微眯眼,「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救他,任他去死算了!」

「沒想到人見人怕的情花婆婆,居然是個不敢面對現實的懦弱之人。」沈流雲不無譏諷道,「龍泉酒的酒方被盜,連他都知道了,你居然還不肯相信這是個事實。」

「你……」溫二娘的眼神變得惡毒,如同毒蛇一樣緊緊地盯着沈流雲,似乎在想用什麼毒藥毒死這個小賤人。

沈流雲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要論用毒,她現在也不是省油的燈。

對峙許久,溫二娘終於還是敗下陣來,她冷冷地搶過信,快速地掃了一眼,道:「這是他寫的?跟娘們一樣的字,難道我看錯了,居然是個娘娘腔!」

「這是他手下寫的,他人在風洞府,一定是收到了消息,通知他手下給我們送信的。」沈流雲淡淡道,「你要是不信,我倒也無所謂的。」

「你無所謂?」溫二娘微微眯眼,「我倒想知道了,這件事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沈流雲道:「他有一個哥哥,現在是半山廬的人。我看你剛才的樣子,一定以為是八鈞山人報平安的信吧,可惜沒有,那……」

「你放屁!」溫二娘再次咆哮起來,「他絕不會有事的,他肯定不會有事!我現在就去找他,我現在就去!」

她猛地站起來朝外走去。

但是沒走兩步,她突然摔倒在地上,不知何故拚命地喘起氣來,臉色也不知何時變得無比的蒼白。

沈流雲嘆了口氣,走上去將她扶到了躺椅上,「老師,我知道你很害怕。你害怕回去以後,見到的是他的屍體。」

溫二娘翕動着唇,整個人瑟縮在躺椅上,這一刻的她,才真正顯現出了蒼老的一面。渾濁的淚花,從她那橘子皮般皺紋叢生的臉上滑落下來。

「我不想……他比我先死……」她抓着沈流雲的手,像個彷徨無助的孩子。

沈流雲輕輕地拍着她,溫聲道:「別擔心,我會陪着你去的。」

……

「師哥,我身體不舒服,咱們在這裏過一宿吧。」

日當正午,諸葛小山指著前面一家客棧說道。

燕朝陽自無不可,點頭道:「好。」

入夜,諸葛小山坐在床邊,手中緊緊捏著一封信,拼了命地不讓眼淚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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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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