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彩雲坊?

燕離恍惚想起一件事來,那個花魁魚幼薇曾說有事請他幫忙,搞得神神秘秘,莫非時機到了?

他略微的平靜下來,對芙兒說道:「把那個女人的原話複述一遍。」

芙兒歪著頭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板起臉來:「我家小姐要見他,晚上,彩雲坊,告訴他不來,永遠也別想找到冰魂幽露。」

燕離雙目微眯,道:「你留在這裏,我去去便回。」說罷一徑出門,直往彩雲坊而去。

這彩雲坊是永陵著名的銷金窟,男人的幻想鄉,不知有多少嫖客,拿出攢了大半輩子的錢,就為了去一次彩雲坊,與傾慕的姑娘銷魂一夜。

這其中最頂級的,當然要屬彩雲坊的頭牌花魁魚幼薇,其身價已不能用銀子來衡量,接不接客全由她說了算,饒是如此,各路權貴為了她,仍是爭破了頭皮。

只看連海長今就知道,為了與魚幼薇共度春宵,不惜重金請來燕離,最後人是進去了,到底怎麼個結果,卻也不得而知。

但以燕離的眼光來看,魚幼薇絕不是一個痴戀她的人所能駕馭的,連海長今的付出,註定打了水漂。

燕離一到彩雲坊,立即被人認出,是作出「一蓑煙雨任平生,也無風雨也無晴」的「大才子」。

「燕大才子來彩雲坊啦。」一個衝破雲霄的驚呼聲在樓里響徹,燕離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徹底被包圍在鶯鶯燕燕的海洋中。

「燕公子,自那日文斗之後,奴家對你很是惦念,怎麼都不見你來……」這是害羞的。

「燕公子,看你一臉疲憊,定是修行累了吧,不如到奴家房中小歇……」這是含蓄的。

「燕公子燕公子,奴家想到你呀,心肝兒就不住的難受,也不知是不是生病了,用手替人家檢查檢查好不好?」這是露骨的。

但無數的類似的挑逗,聽在耳中,就成了一種折磨。雖然很是吃了不少的便宜,但漸漸的也有些吃不消。

這時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猛地向外拉扯:「讓開,讓開,小姐要見他!」她的力氣很大,所有人竟都被她推開了。

「什麼呀,原來幼薇姐姐早就盯上啦。」

「唉,又沒我們什麼事了。」

「見過了魚大家,哪還會記得我們呢。」

燕離被拉住一陣疾跑,穿過了後堂,又經由長長的游廊,人煙漸漸稀少,不過柱上還掛着燈籠,四面很是敞亮。

那人忽然停住,觸電一樣鬆開燕離的手:「對,對不起……」

燕離早已看清,正是魚幼薇身邊那個蒙面的叫做翠兒的丫鬟。「無妨,帶我去見你家小姐吧。」

翠兒有些失落,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了他一眼,當即前頭帶路。

燕離忽然道:「我們是不是在別的地方還見過幾次?」

翠兒有些慌亂,道:「就,就兩次而已,此後公子深居簡出,很難見了。」

「哦?」燕離挑眉,「這你也知道?」

翠兒連忙解釋道:「您的行蹤不定,我們也進不去書院,小姐找了您很多次都未果。」

燕離沉思不語。

少頃來到一處燈火通明的雅緻的小院,一個紫衫女子坐在庭院當中的亭子裏,聽見腳步聲,當即站了起來,轉向燕離這邊,遠遠地說:「燕先生,別來無恙。」

「馬馬虎虎。」燕離走入亭子,看見石案上擺着瓜果美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直到這時才想起來,從昨天中午到現在滴米未進,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他也不客氣,直接坐下來,拿起瓜果就吃。

翠兒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自家小姐那樣的大美人當前,他居然看也不看,只顧著吃?

紫衫女子當然就是魚幼薇,她抿唇一笑,也坐了下來,道:「翠兒,去把衛公子送的毛尖拿來煮,燕先生不大喝酒的。」

翠兒當即去了。

燕離嚼著瓜果,道:「你知道我對你沒什麼好感的,我就開門見山了。」

「先生請說。」魚幼薇美眸眨了眨,不以為然地說。

「告訴我冰魂幽露的下落。」燕離不客氣地說道。

「幼薇有什麼好處呢?」魚幼薇不溫不火地問道。

燕離道:「你既然請我來,就不要賣關子,我不在乎暴露底線,冰魂幽露我勢在必得!」

「先生爽快。」魚幼薇道,「幼薇便不藏着掖着了。冰魂幽露在白陽宮狼神塔里。」

燕離眸光閃爍,道:「白陽宮我知道,據說是某個門派的山門,此派滅門之前,封印了白陽宮遺址;但狼神塔又是何物?二者有何關聯?」

魚幼薇道:「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白陽宮的封印兩百年會失效一次,兩百年前,胡族無意間發現白陽宮遺址,以為神境,於是建造了狼神塔,用以供奉狼神;非但如此,但有什麼寶物,也都秘密送入其中,冰魂幽露便是其中之一。」

「此話當真?」

「當然。」

燕離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白陽宮遺址在哪?」

「冀州連雲山,」魚幼薇唇角微微漾著一抹笑,「燕龍屠誕生之地。」

「白陽宮的封印何時失效?」燕離只作不見。

「七月十五。」

「我需要付出什麼?」

「先生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幫我找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魚幼薇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能告訴先生,七月十五,冀州連雲山,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告辭!」燕離說完轉身就走。

翠兒煮了茶出來,正見燕離要走,忍不住道:「燕公子這就走了嗎?」

燕離停住,微微一笑:「沒能喝到翠兒姑娘煮的茶,我深表遺憾,下次若有機會,定要親口討教。」心情放鬆,忍不住的口花花。

翠兒羞得低下頭,道:「公子隨時來便是。」

燕離擺了擺手,大步離去。

「這兒變成你做主了。」

耳畔傳來魚幼薇不溫不火的聲音,翠兒面巾下的臉立刻蒼白如紙,慌忙跪倒在地:「奴婢不敢!」

魚幼薇的眼中帶着淡淡的譏誚,「被他救了一次,春心蕩漾了嗎,要不要我真的把你送給他?」

翠兒渾身一顫,慌忙道:「奴婢不敢……」

「好了。」魚幼薇走上去扶她,「你素來高傲,對男子都不假以辭色,難得出現一個你喜歡的,我又怎會忍心破壞。」

翠兒不起,只連連搖頭:「翠兒的命是小姐的,不敢有非分之想。」

「唉,我對你做了什麼,你畏我如蛇蠍。」魚幼薇說完,便走向閣樓,「你樂意跪着,便跪着吧,什麼時候想起來再起來。」

……

燕離逐漸沉澱下心情,按捺住立刻向沈流雲報喜的衝動,思考着接下來的事。

白陽宮他也只是聽說,具體是不是真的像魚幼薇所說,他也不清楚,所以此行兇險未知,要做多一些準備。

當然,最為緊要的問題,還是如何離開永陵。這讓燕離很是犯了難。要知道,書院學生,尤其是內院學生,每個培養都不易,在永陵可以自由活動,但是離開永陵,必須要向監院報備。

那麼問題來了,曲尤鋒已經死了,他只能找山主也就是張大山報備,想想後果就很驚悚。既然如此,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求姬天聖了。

看了看天色,這個時辰沒有重要的事,肯定見不到她,便打消了念頭,回了書院睡覺。

翌日燕離照常去上學,挨到午間,正打算去聖世宮,連海長今忽然叫住他:「燕兄。」

燕離疑道:「有事?」

「沒什麼,」連海長今道,「只是看燕兄最近為沈教習的事情奔波,很是辛苦,想探問一下情況。」

馬關山和葉晴,竟也沒走,在一旁聽着。

燕離知道他們肯定有事,便道:「有事直說,我沒空跟你們繞彎子。」

三人對視一眼,馬關山咳了一聲:「連海兄,這件事是你提起來的,你來問吧。」

連海長今別過臉去:「這件事怎麼是我提的呢,明明是你們找我的,。」

「我來問吧,兩個大男人,一點用也沒有!」葉晴瞪了他們一眼,然後對燕離說道,「喂,外面都在傳,說你跟沈教習患難見真情,相愛而在一起了?」

燕離一怔,旋即冷道:「荒謬!」然後轉身就走。

葉晴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追着道:「那,那不然怎麼沈教習的院子你說進就進,聽說沈教習還拚死保護你呢,還有,聽說她壽元斷絕也跟你有關係,都是同窗,你跟我們說一說有什麼打緊,幹嘛那麼小氣啊!喂!」

燕離愈走愈遠,堅決沒有回頭的意思。不過心中又有別的想法。

這件事雖然荒謬至極,可卻是對他們真正的關係的完美偽裝。

來到聖世宮外,向守衛展示了學生令,守衛也不敢怠慢,當即去向姬天聖稟報。

燕離等了大約有半個時辰,才得到肯定的答覆,於是被守衛帶着去往紫宸殿。

進了去,他徑自掀開帘子耳邊立刻傳來太監的尖叫:「放肆!」

「你先下去吧。」姬天聖卻對那太監揮了揮手。

那太監怔了怔,當即躬身退去。

「沒記錯的話,這是半年以來你第一次來見朕。」姬天聖並不去看燕離,只埋頭批閱奏章。

燕離笑着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PS:今天有事,這個月再請假沒全勤了,只好熬夜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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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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