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否則我就撓你痒痒

5、否則我就撓你痒痒

黑山有眉目了?

可是,這未必是一件好事。

燕離想要了解黑山,是因為那個所謂的「夜王」已經威脅到了他的安全,知己知彼雖然不能真的百戰百勝,卻可以有效防止被針對,並作出針對對方的策略,這也是他除開劍術以外最擅長的地方。

但是,還是很在意啊,那天晚上,那個會使用幻術的妖女說的那一番話。

「夜王大人讓奴家告訴你,如果你能撐過眼前這關,他就認真與你較量。」

認真較量?

這不該是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會說的話,難道自己先前已多次與他交鋒了?可細數自己的敵人,能站在這個「立場」上的,似乎只有黑道的彩公子了。

按此推測,這個「夜王」有很大可能就是彩公子。那麼,關於黑山的隱秘,就志在必得了。

銀月山莊一役,從董青口中得到的情報只是冰山一角,但也十分驚人。譬如彩公子是天雲閣的副閣主,天雲閣屬於黑道,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彩公子就是當年下令屠殺白府的人。

假如彩公子是夜王,那他還只是副閣主,閣主又是誰?與白府滅門案會不會有所牽扯?董青為什麼會說「大夏也不放過你」這句話?雖然彩公子是下令的人,可大夏,或者說先帝姬文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禁衛森嚴的皇宮,令牌說丟就丟?況且,僅憑一枚令牌就能指使尚書台,也實在是荒謬。

況且,尚書台也不是什麼暴力機構,更適合抄家滅門的是京兆府、大理寺以及裁決司,難道只是找一個做見證的人?或者說,找一個無力阻止他們殘暴行徑的輔助者更為恰當吧。

白府滅門案,表面上是黑道所為,實際上也確實是黑道所為,畢竟下令的人,在黑道中舉足輕重;然而董青的那句話,也絕非沒有來由,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樣簡單。

可惜,當時受限於情境,非殺董青不可,要不然暴露了自己白府餘孽的身份,後果不堪設想;哪怕暴露自己是燕龍屠,也不能暴露「白梵」這個身份。

當年參與白府滅門的有五個,在被追到城門口的時候,他記得清清楚楚;其中董青和余行之已死,還剩下三個身份不明。

董青肯定知道他們的身份,只是他當時親手殺死展沐,在情緒失控下而將其生生打死,錯過了拷問的機會。

那幾個人必須要找出來,娘親說不定還活在世上,也只有他們才知道她的下落。

想到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還可能存活在世,燕離不由得緊緊握住雙拳,思潮翻滾沸騰,這一刻的思念,竟如決了堤的洪水般不可遏制。

要冷靜!

要冷靜!

他不斷告誡自己,如履薄冰的復仇之旅,現在才剛剛開始,哪怕稍稍踏錯一步,不但自己,就連燕十一等人,也會跟着粉身碎骨。

他們的身份現在有兩條線索,一是尚書左丞顧時雨,此人必然是當年的五人之一,如果能抓到他,說不定就能拷問出來;但是,現如今永陵只有他自己一人,燕朝陽不在身邊,想抓一個三品武夫,沒有幫手根本不可能。

更何況,他的身份極為敏感,要是暗中做些什麼動作,難保不會觸動姬天聖的神經,別看她對他種種妥協,可一旦觸動她的底線,就真的萬事皆休了。

第二個當然是黑山,要是能抓住疑似彩公子的夜王,說不定就能問出白府滅門案的由頭以及另二人的身份。

這也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思慮良久,燕離還是決定選擇第二條路。對付黑山,不是他一個人的意志,別的不說,姬天聖就是最佳助力。

芙兒只是個小殺手,連她都能得到消息,姬天聖必然也能。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就受到召見,會面地點自然是怨鳶樓的專屬雅閣。

姬天聖外出慣常喜歡男裝打扮,而她的舉止凜然威嚴,意態自若,屹立不動則猶若淵渟岳峙,其風采在燕離見過的所有人當中,無出其右者。

可惜是個女兒身,否則恐怕連他都會忍不住嫉妒。

在玉案前坐下,正好肚子空空,拿起點心便吃。

那窗門外,桃園春色關不住,分外的賞心悅目,可是從姬天聖這個角度看過去,卻正好對着情人湖,而每當她站在這裏,目光就不會從那裏移開,彷彿湖中埋藏着無比珍貴的寶物。

「嘩眾取寵者,言行奇譎可笑,常常以此掩飾內心的不安。」

她緩緩轉過身來,淡淡地說:「不安的源頭是無法掌控的威脅,強大的對手以及未可知的敵人。」

燕離的手一僵,頓時懸在半空。

「看來朕又猜對了。」姬天聖唇角蕩漾起盪人心魄的弧度,並緩緩坐了下來,「人的一言一行無時不刻在出賣自己的內心,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對朕恭謹謙遜一些,並沒有壞處。」

燕離放下啃了一半的點心,道:「很有道理。那麼敢問陛下召見草民,所為何事?」

姬天聖見他乖乖服軟,有些意外,不過並不在意,道:「黑山有個人逃出來了,據說還帶着關於黑山的秘密。這個消息會傳出來,着實出人意料,說不定是個陷阱。可是陷阱裏頭,必然有精心準備的誘餌,朕便當一回魚,咬鈎又何妨?」

「倘若拚命的另有其人,在下也能遊刃有餘。」燕離微笑着說。

姬天聖冷冷一笑,道:「可是朕的每個手下都很寶貴,包括展沐,你應該明白,你必須要代替他為朕拚命,否則朕立刻就讓你人頭落地。」

「陛下不說,在下也會做。」燕離道。

姬天聖當然不明白這話的含義,道:「也不用太擔心,說不定黑山百密一疏,無論何等嚴密的組織,總會有漏網之魚。」

「敢問陛下,關於『那個人』可有線索了?」燕離問。

姬天聖搖了搖螓,道:「朕讓你來,是提醒你做好準備,不要到時手忙腳亂。朕已經下令,內院這幾天休學,你們也不能閑着……」

說到這裏,她用意味深長的口吻道,「倘若這不是黑山精心準備的陷阱,那麼必將有一番龍爭虎鬥,朕要你傳信孤月樓,讓燕山盜前來助拳。」

燕離瞳孔驟然一縮,旋即恢復,道:「恕在下不能從命。」

「你可知道拒絕朕的後果?」姬天聖冷冷地說。

燕離微微笑道:「天下除死無大事,只要不殺在下,陛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哦?」姬天聖冷然道,「比死還難受呢?」

「在下也認了。」燕離道。

姬天聖忽然「嫵媚」地一笑,伸出手去,勾住燕離的下巴,「那就做朕的面首吧,保證不會虧待你。」

燕離全身一個哆嗦,險些被她嚇得眼球爆裂。

而且那媚態也沒有半點矯揉造作的意味,勾得人心蠢動,鬼使神差下,險些就點頭答應了。

好在關鍵時刻,那堅貞不屈的男兒之魂蘇醒,讓他艱難地搖了搖頭,義正言辭道:「請恕在下不能從命。好男兒志在四方,怎能屈居於女人之下,做一個被人恥笑的玩物。」

「哦,是嗎。」姬天聖收回了手去,冷淡地說,「這世道可真不公平,你們男人玩弄女人,似乎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朕是要讓你知道,不要以為每回都能從朕這裏佔到便宜。」

燕離的眼睛忽然變得又深又黑又亮:「你今天真有些不同。」

「哪裏不同?」

「以你的性格,實在不像是會說出那種話的人。」

姬天聖美眸迷離,道:「也許是你很像我一個故人。」

燕離嘴角微揚,拈起方才啃了一半的點心,遞送到她的唇邊,道:「然而對你恭謹,並沒有什麼好處,要我做你的面首,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把它給吃了。」

「就這麼簡單?」姬天聖睜大美眸,笑意隱隱,像在竊喜。

「就這麼簡單。」燕離篤定地說。

「你不怕被恥笑了?」

「倘若你是真心,我自不會假意。」

「你的男兒之魂呢?」

「人生已經如此艱難,有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姬天聖定定地看着她,許久許久,忽然輕聲道:「朕也許該稱讚你,這一回你又贏了。」

說完已是滿臉的厭惡,「啪」的一聲,將那沾了燕離口水的點心給拍飛。

「哈哈!」

被拍中的地方,生疼生疼,燕離卻是暢快大笑。

然後,他猛地探出身子去,在離姬天聖咫尺之遙處停住,鼻尖幾乎貼在一起。

姬天聖嚇了一大跳,本能想反擊,可燕離的眼神里沒有半點情|欲,或者說根本沒有一絲溫度,這讓她停住了動作,不甘示弱地與其對視。

「喂,我說你啊,叫姬紙鳶的人類……」

邪惡而且瘋狂的嗓音:「我的心裏住着一個魔鬼,隨時都會把接近我的人吞噬殆盡,我勸你離我遠一點,再遠一點,否則……」

姬天聖呼吸一滯,雖然表面沒有任何變化,可她心裏清楚,自己的氣場確實被對方壓制了,竟有一剎那的心悸。

「否則怎樣?」

邪惡是即使毀天滅地也要完成的決心,這份無與倫比的「惡意」,究竟是怎麼來的?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這是第一次,她對他產生了一絲好奇。

燕離忽然起身往外走,在門口停住,微微側首,咧嘴一笑,像個淘氣的大孩子:「否則我就撓你痒痒。」

PS:原本這一章要「別開生面」、推進劇情的,沒想到寫這倆貨各種秀心機手段時就收不住手了,有點水了,點水了,水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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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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