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不覺已改去路

41、不覺已改去路

深藍的神光、刺目的血光相互交織著,與劍光大潮激烈碰撞。向著龍令城的權利核心——龍令府推移,居住區大部分是權勢人物的家眷,並且早就暗中遷移。

激戰雙方,並無暇用神識去探看那些屋子是否有人,到了他們這個靈神境界,凡人的死活,相對於身上背負的東西,非常的清淺。對於燕朝陽而言,不在此地攔住雷焱,芙兒就有可能會死,芙兒死了,燕離會很受傷害;對於雷焱而言,擊殺燕離,是執法院的命令,完不成執法院的命令,他的地位會受到威脅。

二人都不在乎被破壞的房屋裏是否有無辜的平民,但不妨礙他們會將戰場下意識地往龍令府轉移,因為顯然越靠近權利中樞,手上不沾血的無辜之人就越少。

戰場的轉移,使得望火樓也失去了核心的地位,重又凄清冷寂,哪怕突然出現的七個身影,也不給它帶來一點鬧熱。

七個幽魂般的影子,各自立在那裏,遠觀著戰場。

「通常來說,一個天賦異稟的奇才,要在世界大放光彩,十年上下確實夠了;然而那些無不是為氣運所鐘的世界之子。燕子塢的三個主要成員,成長的速度都不太尋常。」瘦高的穿立領長袍的巢,只把蒼老的臉露出一角,理智而且客觀地做出評價。

丹仍如以往,拿一個酒葫蘆在喝,只是他的眼睛,失去了對生活、世界的熱情,只有一片冷寂的復仇之焰。「真希望尋星盤對他們都有反應,我就有理由,把他們全部殺死!」

夏殷目露貪婪:「這兩個的法器若是強行洗去印記,雖然會掉回靈品,但也是一筆不菲的財富,不如把他們全殺了搶過來!」

「別忘了我們的目的。」獸王亥面無表情地道。

夏殷低笑道:「殺燕離,搶龍神戒,跟搶他們法器,並不衝突。」

「雷焱年過五十被天辰榜撤去,通常來說,不是雜魚;但他始終沒有放出劍境,為什麼?」巢喃喃自語般自問自答,「因為他摸不到龍魂槍的底,一直在試探。為什麼他會摸不到龍魂槍的底?因為……」

夏殷頭痛地打斷道:「好好,我知道了,這兩個不好惹,我放棄這個念頭行了吧。」

巢認真地糾正道:「通常來說,上了年紀確實會比較啰嗦,我不得不說你又錯了。此次星核完善,我們又向星靈更近了一步,論單打獨鬥,他們絕不是我們對手……」

「好,因為要搶龍神戒,不宜節外生枝,我明白,你就不要再啰嗦了!」夏殷目中閃爍著危險的光。

「蟹蟹蟹……」伏見發出彷彿阿修羅族獨特的古怪的笑聲來。他沒有說什麼,身子慢慢的化沙,卻被一隻手抓住。他化沙的身子會被抓住,是因為這隻手的實力遠勝過他的星核。

「龍……」他不滿地喊道。

「不要單獨行動,『日月同天』也在。」龍慢慢開口。

「雪天崖?」伏見皺眉,不以為然道:「又怎麼樣,他不過是連劍也拿不動,只敢拿刀的蠢貨。」

「龍不是怕他。」丹淡淡解釋。

「此人藏得甚深,你會吃虧。」龍

說道。

伏見用力甩開手,用修羅語咕噥了兩句什麼,跟着攤手,又「蟹蟹蟹」地笑起來,「我反正是為了報仇,才加入的奉天教,按照約定,我會遵從你的安排……阿修羅族會撒謊,但絕不會違背約定!」

「這真是你們阿修羅族特有的毛病,哈哈哈哈!」**上身的禿鷲大笑起來。「龍,燕離那個小雜碎現在就在龍令府,還等什麼?」

「我們走。」

……

燕離在眾議樓門口按下劍光,走進去,寬敞的大廳空蕩蕩的,只有一個下級使役在那裏整理,之所以能判斷出是一個下級使役,是因為他穿着的是粗麻織的灰衣,上級使役在大戶人家裏屬於「官」,穿着可是很不凡的,也不用做灑掃等粗活。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服裝的品次,是身份最基本的信息。

看到燕離進來,使役嚇了一跳:「你,你是誰?」他格外地被燕離的彎曲的手指所吸引。

燕離注意到了使役的目光,微笑着將手指慢慢拗回原位。使役面對這樣一個狠人,癱在地上冷汗直流,沙啞地哀求道:「別,別殺我……」

手指骨自然是斷了的,照理說沒可能就這樣恢復,但人身之常識,卻不能加諸在魔軀上。魔軀自然也是有強有弱,這也跟血脈相關。那個使燕離變成魔族的心臟,生前就是一個頂尖大魔。

燕離的神識掃過使役,發現確實是一個身上沒有半點元氣的麻瓜:「人質在什麼地方?」

「什,什麼人質?」使役終於恢復了一點力氣,爬起來就跑,燕離閃身將他抓住,他詭異一笑,手中忽然出現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符印,紅光微閃,他的眼睛也透出妖異的光澤,「這裏沒有人質,只有幻術大師!從你觸碰我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中了我的幻術,你將成為我名動天下的腳踏石,呵呵……」

在幻術大師的感覺中,時間已經流逝了許多,燕離卻還是那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幻術大師一下子笑不出了,尷尬地說:「如果我說,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信不信?」

燕離道:「我並沒有很多的耐心,也並不想問你第二遍。」

我連問第二遍的價值都沒有嗎?是了,我這樣的手段,在他面前確實是貽笑大方了……幻術大師低落道:「你先說怎麼識破我的,我就告訴你人質在哪裏。」

燕離笑着說:「你身上確實沒有修為的波動,但這恰恰就是最大的疑點。情報顯示,蔣明成愛面子,好鋪張,請麻瓜做使役,會讓他在龍皇朝廷里抬不起頭的。」

這個時候,幻術大師才發現,原來燕離一開始拗手指回原位的動作,不是才想起來手指是斷的,而是為了掩飾在手上覆了一層真氣,然後用這隻手抓住他,成功地引出了他的手段。

符印燒成了灰,幻術大師的心也如死灰。

「希望我們的交易是成立的。」燕離提醒道。

「蔣明成……」幻術大師垂頭喪氣道,「就在方才,他說你脫了圍趕過來了,於是帶人去光明樓,準備挾持人質對付你。」

「哪個方向。」燕離道。

幻術大師指著一處方位。

燕離一步踏出,空氣里倏地掀起劍氣大潮,眾議樓瞬間化為漫天的木屑,遂御劍衝出,不到兩個呼吸,就到了光明樓外。

呈現在燕離面前的,卻是一片廢墟。殘煙裊裊升騰,還有着神通的溫度。冬晴衣衫不整地癱坐在廢墟之中。

燕離丟了幻術大師,走過去提起冬晴:「人質在哪裏?」

冬晴被殺意激醒,語無倫次地哭着道:「我,我不知道……陸勇,陸勇不是陸勇,我跟他,我跟他的事……城主大人都知道了……一定都知道了……城主大人會殺了我的……他一定會的……」

燕離掐住冬晴的脖子,慢慢地用力:「冷靜地、清晰地告訴我,人質在哪裏?」

「在,在陸勇……」冬晴「呃呃」著被恐懼所支配,「陸勇帶走了,城主大人去追了……」

就在這個時候,天邊突然出現黑白二色的力場。

燕離甩掉冬晴,朝那個方向御劍飛去,甫一撞入,就察覺到神境的氣息,而且是兩個。兩個神境的意志,拚命搶奪著更多的領地。黑白二色的力場,落在了下風。

燕離到時,正見雪天崖單手抱着一個小女孩,被數十個高手圍攻。

芙兒?

六年過去了,六年過去了……那個病……

雪天崖忽然悶哼一聲,背後中了唐睿一掌,心中暗叫糟糕。唐門的《先天功》,以封印竅穴稱著,這一掌就叫他的十幾處大穴淤堵,真元不得流暢通行,許多招式都不能施展。

到極限了嗎!本想賣燕十方一個人情,沒想到弄得我這樣狼狽!

喀!

黑白二色神境,忽然崩滅。雪天崖眉頭一皺,正要將人質拋出去,突見一道人影飛速跑來,他不禁苦笑道:「燕兄,你來的可真『及時』。」這時,他自然不拋了,強撐一口氣,回身一刀劈退唐睿,只等燕離趕到,交接了人質,這個人情就算到手了。

唐睿退後,卻冷笑一聲,對一直站在外圍的兩個阿修羅族的伏龍教高手拱手道:「請二位上師出手相助。」

這兩個是伏龍教兩個分支——密摩羅與藏摩羅——的護法,一個叫平月,一個叫絕流,修為是在場高手中僅次於蔣明成的存在,非常的強橫。

「要我們出手也可以,鵬堂的造船廠。」平月是阿修羅族,有着密宗非常顯著的特點——留髮。密宗以無上「仁慈」渡化眾生,為修行之根本。

兩個吃相醜陋的老饕!唐睿暗罵,卻只得默默點頭。這回龍令城發生慘案,兩個大勢力被抹除,利益勢必要重新分配。

「哈哈,人族就是爽快……」絕流大笑,他是藏宗護法,與密宗截然相反的是,藏宗以雪藏殺心殺戮眾生,為修行之根本。笑聲起時,他已俯衝出去,到最後一個字落下,他已回到原位,手上抓着抱着芙兒的一隻手臂。

雪大俠低頭望一眼空蕩蕩的左手,「啊」的發出一聲慘叫,然後倒了下去,身子像燃盡的炭,逐漸地化作飛灰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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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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