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就問你脫不脫

6、就問你脫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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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姑娘?」二少爺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喉結以他所不能察覺的程度顫抖著。他的聲音,像在一塊泛黃的畫布上塗抹上新鮮的墨汁,是那麼的突兀,以至於讓他懷疑到底誰才是客人。「來者是客,請坐。」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程淼走上去,搬了張椅子到女子邊上,退了兩步,停在一個既半擋着女子,又不會失禮的位置,承受了大部分的壓力。二少爺心裏頭就是一松,暗暗讚許老僕的忠心與懂事。他以為憑自己天辰榜六十九的實力,加上程淼足以跟無雙稍作對抗,心神逐漸放鬆下來,思考着如何反客為主,把氣場奪回來。

但無雙一開口,他所有的想法就都煙消雲散。

「目標。」

無雙的聲音很柔軟,但是麻木,不為殺人而樂,也不以殺人為目的的麻木,彷彿殺人只是一種習慣,一如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如有人喝茶時要閉門,洗澡前要舞劍,上戰場前要焚香沐浴。

二少爺一下子知道,他拿捏不了這個女人,於是爽快道:「目標暫時未定,望請無雙姑娘多盤桓兩日。——價錢怎麼定的?」最後一句是問程淼。

程淼立刻應道:「無雙姑娘的收費標準,道上人都知道的。天驕后五十,三千靈魂石,前五十,八千靈魂石。天辰后五十,兩萬靈魂石,前五十,五萬靈魂石。榜下按境界算錢,通常是完成後,由無雙姑娘自己出價。」

二少爺立刻道:「兩千靈魂石,只求姑娘先盤桓兩日,若在下有需求,姑娘擊殺一個目標,就另付一筆,如何?」

無雙便伸出右手。

二少爺立刻取出兩個盒子,都是裝着一千顆靈魂石的標準盒,打開放到桌子讓無雙檢閱。無雙看后,便蓋了盒子收入乾坤戒,留下一句「他知道怎麼找我」就消失無蹤。

程淼長長吐了口氣,後背已經全濕。他低着頭自責道:「我實在不該就這麼讓您見她的,剛剛實在太危險了……」

「不,你立了大功!」二少爺目光閃爍著。

「啊?」程淼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心想二少爺莫不是被無雙的殺機給嚇糊塗了吧。「二少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您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明天大會就開始了,若是不儘快殺掉向南,恐怕會很麻煩。」

二少爺目光閃爍著:「你走之後,有個自稱白易的人接近了向南,聲稱他已大禍臨頭,要保護他的安全。」

「啊!」程淼臉色一變,殺意凜然地左右看看,不自禁地壓低聲音,「是誰?難道有人偷聽?」

「稍安勿躁。」二少爺擺擺手,「這個房間一直在我法域籠罩之下,不可能有人偷聽。你想想,有誰知道我們的身份,又能推測出我們的行動?」

程淼想了想,瞳孔驟然縮成針狀:「魏王宮!」

「這個白易,恐怕就是魏王身邊的親兵統領白玉歌,不過,白玉歌還沒有這份本事,能推測出我的

行動,所以他後面應該還有一個人。」

「迷途塔的幽鬼——伍子胥!」程淼倒抽一口冷氣。臉色逐漸蒼白,「咱們已經暴露了,這可如何是好?」

「不要慌。」二少爺低聲地笑起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幽鬼數十年不在江湖露面,豈知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已經老了,現在是我趙昔的時代!」

程淼的心逐漸安定下來,他深知二少爺的本事,現在只要聽從命令即可。

二少爺目中似乎燃燒着一種明焰,像燎原的野火一樣無法遏制。「無雙是我們的棋子,她收了我們的錢,就一定會替我們辦事。至於向南,我現在倒真想好好跟他過招。現在,第一手棋先下下去,就萬事無憂了。」他說着取出筆墨紙硯,迅速寫了一封信,折好裝袋,慎重遞給程淼,「立刻用箭鷹把這封信送到父親手上,他會知道應該怎麼樣辦!」

程淼鄭重地接住,知道二少爺一旦露出這樣的神色,就要立刻去辦,半個呼吸也耽誤不得。他什麼也沒說,接了信就走出去,到酒樓泊車棚里找到自家車駕,鑽入車廂,從座椅底下取出一個箱子,打開,就看到兩隻箭鷹在裏頭窩著,隨手抓了一隻,蓋上箱子,閃身到屋頂,展開神識四下探查,確認沒有被窺視之感,就把信綁在了箭鷹腳上,然後放飛。

箭鷹速度快如閃電,「咻」一下就消失不見。

程淼再次謹慎地用神識探查四周,確認沒人便縱身一躍,回去復命。他才剛走,就有一道微不可察的劍光衝天而去,不一刻居然追上了箭鷹。

那箭鷹奮力地穿刺黑夜,正享受自由翱翔的感覺,突然驚恐發現,身旁有個人類站在飛劍上,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彷彿看着食物一樣,翅膀就胡亂撲騰起來。

「別怕,我不吃你。」那人類輕而易舉把它抓住,然後從它腳上奪走了信,它小小的腦袋自然不明白其中意義,在得到自由后,仍然向目的地撲騰著飛去。

翌日,白易在門口守了一夜,居然沒有人來襲擊,他頗覺不解,推門一看,見向南躺在那裏呼呼大睡,渾然沒有大禍臨頭的自覺,氣不打一處來,快步走過去踹了兩腳:「起來,快起來,洗漱用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今天你要不能奪下第一,我必不饒你!」

說着又走出門,到甲字一號房敲了敲,然後推門進去,看到伍大人已經完成洗漱,在那裏修剪鬍鬚,就閉好門道:「伍大人,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太危險了,還是易容一下,到龍皇府湊個熱鬧,我也好就近保護你。」

「也好。」伍大人應着,也取出一張面具戴上,是個普通文士的模樣。

三人匯合,就到樓下大堂叫了幾碗粥,向南對於多出的一個人,也沒有多問。

二少爺領着程淼下樓,看到向南在那裏喝粥,就笑着走過去:「向兄早,不知這兩位是?」

向南抬了抬眼:「是你啊,喏,這是我家護院,專打流氓惡霸,要是有人欺負你,不用跟我

客氣,儘管使喚他。這個是我管家——管家,快把房錢和飯錢結一下,公子我今天就要飛黃騰達了。」

「是,公子。」伍大人笑着就去結賬,表現的十分自然。

「原來如此,那就不打擾向兄用飯了。」二少爺拱了拱手,帶着程淼徑自離去。出到街上,程淼立即欽佩道:「那個所謂的管家,一定就是伍子胥易容的了。二少爺,您真是神機妙算,料定那白玉歌絕不會讓伍子胥一個人留在酒樓。本來伍子胥不出現,我們找他還要費些功夫,沒想到他自投羅網來了。」

二少爺倒沒有什麼得色,只是淡淡道:「你立刻去聯絡無雙姑娘,叫她到會場來,我要送給史冬一份大禮。」

「得令!」程淼興奮地去了。

二少爺到會場時,報名的已經排起了長龍。他才排了一會兒隊,向南三人也到了,他用眼角餘光觀察,發現白易帶着伍大人混入了看熱鬧的人群里,看來是要暗中保護向南。他在腦中仔細地捋了一遍,發覺沒有遺漏,便定下心來排隊。

史冬此次舉辦招婿大會,是「公地私用」,會場就設在龍皇府內。風洞府新建,龍皇府是在朝廷得勢后依山而建,氣派非凡。走進去,就先有一個寬大的校場,左邊是木頭建的平房,放着甲胄兵器,右邊是馬廄,正面上首位,有個九級台階,台階上兩邊各立一個青銅鼎,一樽公正嚴明,一樽一方平安,頭前一個大殿,就是龍皇府的「律明堂」了。

與會的排到了街上。隨着隊伍的行進,二少爺才看到會場全貌:校場中央設有三個擂台,台階前有一排帷幕,封得嚴實,上等的布料,從裏頭可以看到外頭,外頭卻看不到裏頭。

「叫什麼名字?摘下面具給我看看!」一個記錄的官員不耐煩地催促着,目中帶着滿滿的鄙夷。

二少爺發現,大部分摘下面具的都被淘汰了,理由不多,一個是太丑,一個是太老。只有年輕俊秀的公子哥,才能通過初選。雖然是以模仿燕十方來比賽,但畢竟是給女兒選夫婿,史冬怎麼會讓女兒嫁給一個連真面目都沒看過的人,萬一年紀比自己這個岳丈還大,那豈不是貽笑大方?

二少爺忍不住搖頭一笑,到了他,他根本還沒戴上燕十方的面具,那官員看了眼睛一亮:「好個俊才,叫什麼名字?」

「趙昔。」二少爺微笑說。

「好,你是唯一一個比賽前不戴面具的,可見哪怕是模仿別人,你仍然懷有強烈的自我,這很不錯。」官員把二少爺的名字寫在一塊木牌上,遞給過去,「戴上吧,本官很看好你,會給神捕大人舉薦你的。」

後面排隊的人一聽,立刻摘下面具。

「多謝大人。」二少爺戴上木牌,走到一旁去,開始觀察下一個報名者。他其實更好奇向南長的什麼模樣。

很快輪到向南,官員看了看他,眉頭就皺起來,道:「別人都脫了面具,為何你還戴着,故意讓本官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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