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陽光下的陰影

35、陽光下的陰影

PS:我回來了,滿血復活!

不。

不對。

我忽略了什麼。

燕離陷入沉思。

「怎麼?」沈流雲眸子一轉,「你來時遇到什麼事了,發生在紅岩城?」

「姑姑,我們路上說吧。」燕離道。

沈流雲知道燕離還是放心不下噩夢之沼的兩個女人,便道:「那你好好說,有什麼問題提出來一塊商量,不要自己在那裏瞎琢磨。你難道不知道你想問題的時候,跟好些年沒見天日般的陰沉嗎?實在很難看的。」

「難道不是別有吸引力嗎。」燕離聳了聳肩,沒有這個自覺。

二人推門出去,由於這個要塞是個塔樓形狀,沈流雲的房間在一個最角落的位置,開門就瞧見甬道盡頭文子卿正走過來。

雙方著面,文子卿先是一怔,旋即仔細打量沈流雲,看到她形容完整,心下一松,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師妹,我到處找你呢,看到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燕離皺眉道:「劉太翁老前輩仙逝了,你不去安慰蘇星宇,到處找我姑姑做什麼?」

文子卿的笑容一僵,眼睛深處閃過一絲青氣,「那,那我去了。」

「等一下大師兄!」沈流雲瞪了燕離一眼,然後叫住文子卿,「小梵是有口無心的,大師兄千萬不要見怪,回頭我會好好教他怎麼說話。」

「燕兄是個直爽性子,我又怎麼會見怪。」文子卿返身來,帶着歉疚的神色道,「況且此事確實是我的不對,是我太心繫師妹你的安危,才忽略了蘇師弟,實在很不應該的。師妹無事,我便去尋蘇師弟了,失陪。」說罷自去。

「你怎麼回事?」沈流雲板起臉道。

「什麼怎麼回事?」燕離若無其事地道。

「還敢裝傻是吧。」沈流雲伸手就擰住燕離的耳朵。

「疼……」燕離是真疼,沈流雲浸淫在手上的功夫,可不比她的醫術弱多少,「我就是看不慣他對你殷勤,你沒聽他說么,什麼太心繫你的安危,言外之意,不就是在乎你比在乎別人更多麼,這麼樣的暗示,**裸暴露了他的奸險用心。」

「你這是對別人的好意過分曲解,」沈流雲又好氣又好笑,「他是龍象山首席,我的大師兄,你這麼樣得罪他,就沒想過我在門中得不得好過?大師兄倒是個寬厚之人,不會同你計較,自然也不會為難我,你回頭好好跟他說,得罪一個敵人,不如多結交一個朋友,總是有好處的。」

耳朵在別人手上,只得哼哼著答應下來。

見他答應,沈流雲才放開,神思忽然有些複雜起來,「你在仙界還不算立了足,盪魔大會是個絕佳機會,你要趁這個機會多多結交,像崑崙的流木冰見一樣,她用心編織起來的關係網,足以在任何時候保持不敗之地,上到一派掌教,下到普通弟子,哪個不給她幾分薄面。不要覺得無所謂,日後姑姑若不在了,你要自己照顧自己,還有紙鳶,還有採薇,你要保護她們。」

「還有姑姑。」燕離抓起沈流雲的手,「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沈流雲抬頭望着燕離的眼睛,伸出另外一隻玉手,幫他整理衣服,輕聲說道:「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嗎?」

「你今天怪怪的。」燕離道。

「哪裏怪?」沈流雲道。

「你有心事,我不很能猜到。」燕離道。

沈流雲道:「每個人都有心事。心事是一個完整的生命的組成部分,有些人之所以動人,便是在她的靈魂深處藏着不可說的秘密。」

她的眼睛裏忽然很有了些明媚的笑意,「聰明的男人懂得讓女人保留秘密,只有愚蠢的才會去品嘗挖掘女人秘密后,味同嚼蠟的殘酷滋味。」

「了解才能更好的守護。」燕離道。

「你真想知道?」沈流雲深深地凝視着燕離。

「當然。」燕離道。

「好,我告訴你。」沈流雲道。

「我聽着。」燕離道。

「其實……」沈流雲的明眸里漸漸彷彿多了些莫名意味,閃爍著某種光澤,極是耀眼動人,「我有件事一直瞞着你……」

「什,什麼事?」燕離的身體有些緊繃。

沈流雲忽然踮起腳尖,慢慢地湊了上去,在燕離的耳邊吐氣如蘭地道:「你到六歲還尿床,導致不敢將真名告訴喜歡的女孩這件事,在來的路上,不小心被紙鳶知道了。」

燕離的臉「嘩」的白了,睜大眼睛,「沈,沈,沈,沈流雲,不是,不是說好這輩子都不提的嗎?」

「因為,實在太好笑了,就沒忍住。」沈流雲笑成了一朵花,「不是你說,相互了解有助於相互守護嗎?」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樣笑過,便覺得從前都是白活。

「你你……」

想到很快就會見面,他就覺得渾身發臊,心頭髮狠,抓住沈流雲的手,正要好生報復,手中卻忽然空了。這時候才聽見那笑聲,是說不出的快活,只有小時候才聽過,長大后的重逢,他一度以為沈流雲被個老妖婆奪了舍,才那樣死板板的。心裏頭不禁的發生柔軟,問罪的心就淡了。

沈流雲不知怎麼脫離他的掌控,人已到了數丈外的甬道盡頭,這時候回過身來嫣然一笑:「騙你的。」

甬道盡頭處,是一扇半開的窗,窗是死板板的黑雲岩制的,抗寒耐凍,還有不弱的防護力,此刻綿延數日的雪空不知被什麼撥了開來,明亮的陽光傾灑而下,從半開的窗門透進來,將沈流雲映得如同晨曦女神般光彩奪目。

暖黃的長綢半臂對襟,襯出高聳胸脯跟小蠻腰的曲線,淡藍色的絲質碎花長裙下一雙瑩白繡花鞋面,裹着盈盈可握的小巧金蓮,她站在那裏,和光同塵般的自然,連周圍毫無觀賞價值的黑雲岩牆板,也在這艷光的照射下彷彿情竇初開的少女般生動起來。

嗤!

燕離便覺得這正是他孜孜不倦所追逐的光明,他笑着走過去,想擁抱這光明,就聽到一聲利器入肉的悶響,瞳孔猛地收縮。

沈流雲低頭瞧了一眼穿胸而過的纏繞黑色煞氣的羽箭,張嘴欲言,卻吐出一口黑血來,玉面上也迅速纏繞黑氣。她用最後的意識望向燕離,努力想保持笑容,身子卻控制不住地往前倒了下去。

「姑姑!」燕離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叫,衝上去抱住沈流雲,看到穿胸而過的箭,心臟猛烈地顫抖起來,如潮水般的眩暈一陣接着一陣,他從喉嚨深處發出吼叫來,「大夫,大夫,蘇星宇,文子卿……救人,救人啊!」

咻咻咻!

更多箭矢從縫隙射進來,被他直接用手抓住,順勢一拳錘爆了窗門,視線一清,天地已是暗沉下來,跟原先雪茫茫的不同,是被一大片黑壓壓的,生著肉翅的魔族包圍了,在視線無法全部觸及的位置,十多艘造型怪異的船隻凌空飛渡而來,正不斷地朝要塞發動攻擊,黑色箭矢只是其中一種。

「敵襲!」

警報聲瞬時間大作,整個要塞就如同怪物般活了過來,各色修行者出現在各個窗口,凌空打出各種絕技。作為紅岩峽谷的前哨戰,深入了死亡森林的這個要塞而言,瞬間進入戰爭狀態,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大夫,大夫,蘇星宇,文子卿……救人,救人啊!」

燕離抱着沈流雲到處瘋狂地叫嚷,「有沒有龍象山的,有沒有大夫,快救她……快救救我姑姑……」

他猛地拉住一個正在禦敵的弟子,「有沒有看到文子卿?」

「滾開,不幫忙就別在這裏礙手礙腳!」那弟子不耐煩地甩開,大聲地發出咆哮。但他的大聲咆哮,還沒有雙方交戰聲的萬分之一。

「該死的魔族,我要你們死!」

燕離忽然聽到一個耳熟的聲音,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向著聲源狂奔過去,果見蘇星宇怒火僨張,正擼袖子要衝出去廝殺。

「蘇星宇,蘇星宇……」他簡直如同狂獸似的衝過去。

蘇星宇扭頭一瞧,嚇了一跳,「燕離?你,你幹什麼?」待定睛一瞧,發現他還抱一個女子,敏銳發現傷處,登時大吃一驚,「烏魔箭?快跟我來!」

他隨意挑了個房間撞開門,迅速收拾了一個平整的鋪位,讓燕離將沈流雲放上去,自己則一面準備,一面又快又疾地道:「這烏魔箭是魔族專門研製出來對付修行者的,上面附着損人道基的毒煞,一經沾血,毒煞便會侵入道基,最擅毀人元神。這等樣穿胸而過,幾乎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救她,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一定要救她!」燕離猛地抓住蘇星宇的胸襟,雙目通紅。

蘇星宇把眉頭一挑,正要發作,忽然想到親如生父的師父,將心比心,只得嘆了口氣道:「好了,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現在抓住我,只不過是加速流雲師妹的死亡,若是按我說的做,她說不定還有機會活下來。」

「對不起……」燕離連忙鬆開,「我要怎麼做?」

蘇星宇先去將門反鎖,然後到了桌案前背對着床榻坐下,在桌上取出他的寶器千蝶,平鋪開來,一根根檢查,「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你先解開她的衣物,拔出烏魔箭,清理毒血,否則毒煞會一直損壞她的道基,然後我才能開始救治。」

「要我脫姑姑的衣服?」燕離呆住了。

「你不是說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蘇星宇淡淡道。「這代價當然也包括流雲師妹醒來后,因為被你看光了身子而羞愧到要自盡,或者躲着你一輩子。友情提醒,你沒有時間去找別人了。」

「脫!」燕離猶豫再三,終於狠下決心。

「燕兄,發生什麼事了?」門外傳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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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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