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芝貴妃

64、芝貴妃

花開二朵,各表一枝。

天上京鬧鬧熱熱,發生了諸多讓人難以想像的事。

但在以外的地方,也並不就很平靜。

前文說到,伏龍教密、藏二宗幾乎傾巢而出,借了九天懸河通往人界,向不落城進發。

不落城方面,自然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收不到。或者應該說,作為死敵,伏龍教的動向,一直被強烈關注著,幾乎他們一動,就有了探子回來稟告。

哪怕即將發生戰爭,不落城上下還是沒有動蕩的跡象,這是因為他們堅信,祖巫的力量會庇護不落城,直到永生永世。不滅的金烏真焰,會焚毀所有一切敢於進犯的敵人。

金烏大殿,女王唐不落坐在王座上,輕撫著南芝的毛絨絨的頭,向下地瞪着貌似嚴肅的子規。「快說話,被嚇傻了?」

「啊!」子規似乎的醒過來,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女王,連忙又低下去,輕咳一聲,「方才想到別的地方去了,請陛下原諒。」

「子規,你查到什麼了,有什麼不好說的嗎?」昆吾站在一旁,和顏悅色地道。

「倒是沒什麼……」子規想了一想,似乎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唐不落把南芝抱到一邊,後者抗議似的「喵喵」叫起來,被她一瞪就乖巧了,落在地上,還是趴在那裏睡覺。然後她才道:「是不是伏龍教那邊,準備了什麼厲害的手段?」

子規遲疑着道:「伏龍教目前很讓人摸不到頭腦,我們的探子稟告說,他們自從進入龍皇境,行進就很緩慢,我懷疑正醞釀什麼陰謀。」

唐不落挑了挑好看的細眉,道:「陰謀?即便有,這有什麼不好說,值得你想半天?」

「倒也不是……」子規還是說了出來,「我是聽說,燕十一跟姬無忌的決鬥提前了。」

「這很像那個變態人妖會做的事,然後呢?」唐不落淡淡地道。關於燕十一的事,她就是在這金烏神宮裏,也很有聽說。只是並不怎麼關心。

「然後聽說,燕山盜準備跟魔族廝殺。」子規知道,燕山盜是一個敏感的字眼。

果然,唐不落慢慢地發出一種笑容來,又甜美又冷艷,像在冬日裏綻放的藍玫瑰,所有的刺,一下子刺到子規的臉上。她道:「怎麼沒有人告訴我這件事?」

子規暗暗地叫苦,嘆了口氣道:「我也是去了龍皇境才知道,此前他們很保密……燕離那個混賬,做什麼事都偷偷摸摸,哪像燕十一省心……」

「現在的情況呢?為什麼要廝殺起來?」唐不落道。

子規道:「我是從一個被派去收伏玄當死士殘部的將士口中聽來的,他們在吃飯,正好談起來,我從他們談話中推測,就是魔族的李紅妝,把燕山盜一個重要成員抓了,雙方指不定要發生碰撞……等等之類的……聯繫到燕十一的提前決鬥,二者似乎有一定的關聯。」

昆吾道:「魔族暗中勾結了龍皇,從李苦被擊退那天開始,就不是秘密了。這麼說,燕離要從盤踞在天上京的魔族手中救人?」

唐桑花的玉指無意識地敲打着扶手,微微笑着道:「他肯定會去的。就好像那一次他來野人谷救我,也是這麼樣的衝動而欠考慮。當然,我欠他的,早已經還清了,現在我們只是朋友。我的朋友不是很多……」

「噢,陛下,您好像只有一個朋友。」昆吾道。

「你知不知道插嘴是一件很沒有教養的事?」唐桑花大為的惱怒。

「失禮了。」昆吾不失優雅地欠身。

「哼。」唐桑花充分表達自己的不滿,然後才繼續說道,「我對我的朋友的死活,就好像正常交往的其他人一樣,就只有一點點的關心。當然,我是不落城的女王,來自於我的一點點關心,便是天大的恩惠。」

「噢,能成為陛下的朋友,真是一種榮幸。」昆吾道。

「嗯,昆吾,你跟子規去天上京一趟,看看是個什麼情形。」唐桑花看不出表情地繼續說道,「然後回來,確切地告訴我,我的朋友沒有死,明白了嗎?」

「沒有死就夠了嗎?」昆吾笑着說。

「沒有死就夠了。」

……

精緻的瓷器的摔碎,往往的讓人心痛,如芝貴妃這麼樣精緻的女人,被粗糙的巴掌打在鋪着織錦的地面上,便是一個很大煞風景的事。連左右的跪着的宮女太監,都忍不住的觸目驚心,手掌和整張的臉都跟地面平行着,又不敢真的貼下去,那可是一種大不敬的死罪。

芝貴妃之所以的精緻,是因為生了一張粉雕玉琢的臉,歲月並不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迹。薄施淡妝,相思扣的大紅鯉錦緞,海排的廣袖,如意天水冠,從妝容到扮相,都無可挑剔,完全貼合貴妃的位份。

然而這些,都比不上她眼睛。她的眼睛在海藍色的明珠照映下,顯出碧藍色的清光來,美麗之餘,便彷彿連眼睛都是雕琢的一樣。

她的精緻,更在於這些的背後的寧靜,是面對發怒雄獅一樣的姬御宇,是右臉頰火辣辣疼痛著,還能保持着的從容的神態。

當然,除了從心底產生的某一種快感以外,她認為自己簡直就是完美無缺的。她對於這快感,既有享受又有厭惡。

摔在了地上,爬起來就是了,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她順勢跪住了,一如既往地在姬御宇面前擺出低眉順目的樣子。「陛下息怒,臣妾當真不知發生何事。」

姬御宇又抬手揮去,打在芝貴妃的左臉上,後者嬌|吟一聲,摔倒在鋪着織錦的地面上,但還是爬起來,繼續的低眉順目。「陛下息怒,臣妾當真不知發生何事。」

「朕這些年來,待你怎麼樣?」

姬御宇有些膩了,就去上首坐着,還是看她。憑心而論,芝貴妃的姿色不輸很多名花榜上的女子,甚至猶有過之,明明已經生了個兒子,卻還是彷彿雙十年華,在人前端莊精緻,優雅從容,在床上又變成一個尤物,那緊緻的**,每每纏得他欲罷不能。

可惜的是,他無論怎麼寵幸這個女人,都總感覺跟她隔了一層什麼,她總是表現出順從來,彷彿已被他所征服,可他深心裏卻能清醒認識到,這個女人並沒有真的被征服,他甚至懷疑這世上根本沒有人能征服她。

每到最激情時刻,她的眼睛裏就會暴露出一些什麼,有些時候,他甚至覺得,這龍皇聖朝的廣大江山,都還容不下這個女人的野心。

她在算計什麼?謀奪什麼?這些,他通通不知道。

這也是皇后病死了那麼多年,芝貴妃仍然是芝貴妃的緣故。

芝貴妃輕聲地說:「皇上待臣妾自然是極好的,不但封了貴妃,還給了無虞那孩子莫大權柄,使他能在天上京的權貴圈子裏立足。皇上是知道的,臣妾最擔心的莫過於無虞的將來……」

「夠了!」姬御宇粗暴打斷,拿起案上杯子就摔過去,在芝貴妃的頭上摔成碎片,那嬌嫩的肌膚,就被割出了傷口來。

「娘娘!」眾內侍與宮女按捺住驚呼,但沒有一個敢過去給主子擦血。

姬御宇掃了他們一眼,興許是威嚴得到了施展,神色稍霽,道:「你不要再在朕面前演戲。你是隱山劍派的門主,以為朕不知道?」

「那已是很多年前的舊事了。」芝貴妃還是低順地說,「自從嫁入宮中以來,臣妾就解散了隱山派,一心只作為皇上的妃子,在這後宮之中,等候臨幸。」

她說到這裏,終於還是露出了一些的幽怨來,眼神就很有些凄涼,「可是皇上一年到頭,有幾回來的?最近更是常常來了就走,臣妾只有憂苦在心中。到了如今,還如此粗暴對待臣妾,傷在臣妾的身上,難道皇上的心就不痛嗎?」說着就輕輕地哽咽起來。

姬御宇是個鐵石心腸的人,都不由得軟化,可是一想到他最器重的兒子,就又冷怒道:「你這一門的人,表面上是高山隱士,實際上最喜歡到處興風作浪,唯恐天下不亂!說了解散,那隱山五劍又怎麼會出來,還殺了無忌,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姬氏最有可能突破最後關頭的直系血脈,是最有可能壯大皇朝的人選,就這麼死了!就這麼死了!」

說到後面,已近於咆哮,桌案被他拍得「砰砰」作響,但還是有着控制,否則這個宮殿都不復存在了。

芝貴妃收了幽怨,很是吃了一驚的模樣。「他,他們怎麼會殺無忌?臣妾跟他們,早就不聯繫了,會不會是收了誰的好處?他們在從前,就靠着殺人謀生的。」

「誰的好處?」姬御宇冷冷道。

芝貴妃慢慢地冷靜地說:「比如說,無忌的對手,那個據說很厲害,卻沒有人親眼看過的燕十一。臣妾以為,如今不管真相如何,闖入宮中,冒犯了朝廷威嚴的賊人,是斷然不能放過的,要將他們一網打盡,才彰顯龍皇的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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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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