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滿門忠烈

50、滿門忠烈

「命運是什麼?」姬紙鳶回首來路,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潮,還有遠處以及更遠處的火熱喧囂。他們的每個行為,說出的每個字句,都彷彿交匯著演化出了命運的篇章。

每個人都是如此。

「命運?」魏然咀嚼著這一彷彿熟悉,卻又如此陌生的詞語,「在我們這一門,是不講究的,命在君王,運在社稷,息息相關。主公以為是什麼?」

「命運,是我在聖皇面前,在他的威壓之下,不願低下的頭呵。……」姬紙鳶自嘲地一笑,「我因為不願低頭,走了老路,到時就免不了戰爭。可是戰爭,我久已厭倦了。」

「戰爭離得還遠。」魏然道,「朝廷的軍隊要打過來,必須通過洛京。可洛京是魏王的王庭,哪容得別的軍隊過境,借用主公的話,如今各境域,表面臣服在朝廷下,實際上聽調不聽宣。」

「然而總會到來的,不是嗎?」姬紙鳶道。

魏然沉默。

「如果戰爭到來,而我不在,你們就去投靠魏王。」姬紙鳶道。

魏然渾身一震,道:「主公,您……」

「我不是要走。」姬紙鳶眼神還是堅定,足夠的安撫人心。「我不是要走,只是以後的事,還很難說。我近來常常做同一個夢,夢到跟你們變為了敵人,廝殺着仇恨著……我想到這會不會是某個預兆。總之你記住我的話,我不在了,就去投靠魏王。」

魏然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道:「屬下記住了。」

「你先回鴻臚寺,我晚些時候再回。」姬紙鳶道。

魏然搖頭道:「主公不可,外面危險,聖皇已視您為眼中釘,斷不會輕易放過,若是一人在外行走……」

「魏然,我有事情要辦。」姬紙鳶道。

魏然道:「那麼,屬下陪您一道去,不然,您讓屬下同來,有何意義?」

「有的。」姬紙鳶道。

「是什麼?」魏然道。

「我不知天上人間的走法,你跟我講一遍。」姬紙鳶道。

「這……」魏然一頭霧水。

「你自己說對天上京很熟的,莫不是騙我?」姬紙鳶輕笑說。

「自然不是……」魏然罕見地發出苦笑,「尉遲帶我去過一次,那天上人間,是個可怕的地方。」說着就將路線說了一遍。

姬紙鳶聽了一遍,就記下了,道:「你先回去,若是迷路,我就去雇車。」

「主公,只要還在這天上京,屬下絕不會離您身邊半步。」魏然堅定地搖頭。

「那你跟着吧。」姬紙鳶道。

說着就往天上人間去。

他們的腳步並不快,來到時,天上人間,早已是廢墟一堆。

「來晚了么?」姬紙鳶環顧著這四周,不知燕離他們的戰鬥,進行到了哪一步,燕朝陽是否已經救下,這時才感到少於人手的不便利。

「主公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魏然道。

「這裏是紅磨坊,也是魔族在人界的根據地。」姬紙鳶道。

「屬下還在天上京時,也只是隱有所覺,主公怎麼知道的?」魏然驚訝道。

「別人告訴的。」姬紙鳶道。

魏然正要說話,突然閃身擋在姬紙鳶面前警惕著。

姬紙鳶便看到兩個人從那廢墟上下來,其中一個微微抱拳笑道:「鄙人蘇小劍,方才不小心聽到二位交談,想到二位許是我門下弟子燕離請來助拳的?」

「是吧。」她道。

「原來是小劍峰主。」魏然揖禮道。

「咦,是魏大人,真是許久不見。」蘇小劍吃了一驚,也連忙捏拳頭道,「我方才放出神識,搜查李血衣的下落,就沒認出你來。」

「李血衣?」魏然驚訝道。

「慚愧,我和小九聯手,還讓她給逃了。」蘇小劍苦笑說。

魏然早就注意到街道的死寂,原來是經過一場大戰,看來有很不少的人被波及,然而這範圍,對第七境的超級高手而言,實在太小了。他又向蘇小劍深深揖禮,「小劍峰主仁慈,我代百姓們感謝你。」

「不敢。」蘇小劍道。然後指著鳳九道,「忘了紹介,這位是我掌教師兄觀山海的大弟子,想來都聽過他,叫鳳九。」

「魏大人,」鳳九便行禮,「常聽魏舒師弟提起,說您是他最尊敬的叔父。」

「這個混賬,沒給劍庭的諸位添麻煩吧?」魏然就露出了一絲的笑意。

「魏舒師弟很成器,現已是御劍峰的首席弟子。」鳳九道。

魏然點了點頭,欣然道:「在家書里提過,我原以為有誇大的成分,原來沒有。」他忽然醒悟過來,竟把主公晾在一旁,連忙道,「小劍峰主,鳳小友,我身邊這位是起始鎮……先前的領主,如今已是長州王,她同時也是蓮花座胭脂山的弟子。」

「姬紙鳶?」蘇小劍笑着看姬紙鳶。

「見過小劍峰主。」姬紙鳶行禮。

「九大同氣連枝,我就忽略了你長州王的身份,受你這一禮了。」蘇小劍笑着說道,「不過以後還是免了。我聽過一些你跟燕離的故事,所知不很多,但是看到你來,我是真替燕離感到高興。」

姬紙鳶心情略微的受到觸動,但是沒有說話。

蘇小劍不以為意,正要接着說,忽有所感,就往一個方向看去,只見一個滿身是血的驚恐地跑到這來,「蘇峰主,蘇峰主可在,求您快救救都督,快救救都督……」

「你是?」他連忙的迎去,在看到是龍慶護軍后,心就沉了下去。

「都督府……被魔族佔了……」那士兵用了最後一口氣說,「李血衣放我來找您,說……呃……說您若不去……就殺死……都督……全家……」說畢便倒地身亡。

「李血衣!」蘇小劍瞳孔驟然的緊縮。但很快控制了情緒,蹲下去合上了士兵無法瞑目的雙眼,站起來,「二位,如此只好失陪了。——小九我們走!」

說畢便化了劍光,卷了鳳九而去。

「主公,現在怎麼辦?」魏然道。

「這『都督』是何許人也?」姬紙鳶道。

魏然道:「都督是龍慶護軍獨有的,是個統領萬軍的將官。龍慶護軍的都督數目不少,此人口中的應該是蘇沐棠。」

「蘇沐棠和蘇小劍是什麼關係?」姬紙鳶道。

魏然道:「是世交,不過比尋常世交要親。這蘇沐棠有個女兒,叫蘇小容,現如今是藏劍峰的執律長老,跟蘇小劍是指腹為婚的關係,雖然因為拜入劍庭,他們沒有像凡人那樣舉辦婚禮,但蘇沐棠毫無疑問,正是蘇小劍的岳丈。」

「蘇沐棠為人怎樣?」姬紙鳶道。

魏然道:「剛正不阿,忠勇雙全。蘇家滿門烈士,他的祖父和曾祖父,都是為了朝廷而戰死沙場。對了,那日遇到的前任神捕,正是蘇沐棠的岳丈。」

「那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我們也去,你來指路。」姬紙鳶道。

「喏!」魏然毫不猶豫地領路。

……

血雲撲過來,本能告訴燕離,失了先手,就絕不能碰。他用力地一蹬,身子便彈射向牆壁,在牆壁上立住,眼看血雲在半空轉了個向,仍直衝過來,這時已有了準備,離崖「嗆鋃」拔出,從頭劈斬下去。

血雲從中分開,成了兩團,撞在那牆壁上,便炸出兩個大坑,伴隨着強烈的腐蝕聲,在白霧之中,這通往皇宮外的厚牆,竟出現了兩個大洞。

「這是你的法門?」燕離忍不住又退了兩步。

「我還是魂影時,就靠這個維繫生存,你說呢?」

血霧朦朧中,紅衣顯露出來,但是與李紅妝完全不同的冷漠,似乎還暗藏着一份歇斯底里的瘋狂。

燕離太熟悉不過了,這是為了活下去而掙扎求存的眼神,但還是不同,比普通的更多了野望,是要體面地活下去,不願苟且。

這麼樣的人性的變化,居然會出現在器物上,他很生了疑竇,「魂影?什麼魂影?」

「你竟然不知魂影!」紅衣冷冷一笑,跟着是憤怒,「你在奚落我是不是?」

燕離推斷,多半是魔界的某種族群,被李血衣抓去煉成了如今的模樣。「我有沒有,又有什麼關係,你若是倔強堅強地活着,別人的鄙薄,於你無關痛癢,反之就是你最避諱的,你不知道嗎,你最避諱的,就是你最大的弱點。」

「我最大的弱點,被你知道了,正好滅口!」

紅衣縱身一躍,血雲在她手背上凝成了血刃,眨眼已劈出十幾道,多是帶着濃鬱血雲的薄刃,相信碰上一下,絕不好受。

燕離心念一動,通身湧出劍氣,劍冢倏然呈現。

然而那血刃,竟好似克製法域,劍冢被衝撞得四分五裂。

這還是頭一次,他吃了一驚,剛要退,血刃已來到近前,他咬了咬牙,用離崖橫檔上去。

爆炸應聲響起,並透出無孔不入的血霧,把這方空間都佔據。

他只覺沛然巨力打過來,連藏劍訣也無法完全擋住,便向後飛退,撞到了院子裏去了。內傷先顧不上,血雲有強烈的腐蝕力,幸好真氣還能抵擋。他在地上略略喘息,然後奮力地一躍,從牆的另一邊逃去。

「休想逃!」

紅衣整個又化為血雲,飛快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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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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