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磨礪著隱忍着

44、磨礪著隱忍着

燕朝陽並沒有出聲應答,彷彿聽不到他說話。他頓生無趣,又不很理解,這世上怎麼有那麼多的傻子。

「可惜了,」他略嘆了一回,「這麼樣強大的實力,竟不為本皇子所用。」

在被擒回來的路上,他從薛狂和天殘口中聽到,在他們那麼多高手的圍攻下,都還折損了不少好手,才將燕朝陽生擒,實在可見的強悍。

這時牢門無聲無息地開了,數個幽靈一樣的影子,魚貫進了來,在姬無虞的身周單膝點地,低頭抱拳,「救駕來遲,請殿下恕罪!」

「不,你們來得正好。」姬無虞站了起來。

一個跪着的立馬起身三兩下幫他除去枷鎖,一面說道:「屬下數日前收到消息,便迅速趕來,不敢怠慢,又用了些時候,才摸清這裏路線。竟讓殿下在此受苦,屬下真是罪該萬死!」

「開始是先覺得很苦,如同人間地獄,」姬無虞從容地整理著儀容,「後來姬無忌來過,就忽然不了。」

「這是為何?」那人問。

「因為他跟我終究已沒了兄弟的情感,我也終於可以斬斷心軟,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姬無虞說到這裏面露恨色,「我從前無論怎樣,都還當他是大哥,他絕不該,也絕不能在九妹面前這麼樣嘲諷侮辱我!」

神色又是一變,露出一種奇異的溫柔,「九妹現在還不懂,但她以後會懂,這世上最愛她的,定然是我這二哥。」

「走了。」他最後望了一眼仍然無動於衷的燕朝陽,轉身走出地牢。

來到外面,便發現這看守地牢的,橫七豎八地躺着,全是一具具屍體了。

「殺人,也要好看一點。」他卻有些不很滿意地說,「你們隱山五劍,就這一點很不講究。」

「殿下教訓得是。」五人齊聲地說,聲音都很溫和,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快速行進,時而的微弱的光線,映出他們五個的形容來,分明都已是年紀不小的老頭,但眼神都很炯炯,步伐輕健穩快。他們五個,都是姬無虞的生母,也就是當朝的芝貴妃的家臣,芝貴妃嫁入宮中之前,是隱山派的門主。

「來,跟我講講,這段時間的事情。」姬無虞道。

一個道:「我們來到時,李苦正與陛下決戰,只知意中藏被班昭封印,後來的事,由於查找這地牢,就沒關注,聽說死了,又聽說沒有。」

「哦?」姬無虞先是一怔,旋即冷笑起來,「要封印這李苦,班昭怕是要付出性命的代價,他不是最看好姬無忌么,這下子死了,看看誰惦記他的功勞。還有呢?」

另一個道:「燕十一提前向姬無忌下了戰書,就在今晚的子時。」

「今晚?」姬無虞忽然地停住,從縫隙覷出去,只隱約見到一輪月輝,「金秋節啊!怎麼會提前了呢?」

「誰也不知,連這兒的許多魔族都去看了,就很冷清,進來都不費周張。」

從了強行打出來的暗道出來,是一個幽幽的河道,前院就是天上人間大門口,可聽得鬧熱一陣陣地傳過來。

「紅磨坊!」姬無虞咬牙切齒起來,並薛狂天殘,連血衣樓都一同恨上了,「真該死,我姬無虞是什麼人,竟敢冒犯!等我掌權,就要這紅磨坊從天上京消失!」

「方才說到哪了?」沿着河道就走,往自己的王府的方向。

「決鬥。」

「對,決鬥!」夜風襲來,竟有些涼意,打了姬無虞一個激靈,「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提前?在我看來,簡直很明朗了!」

「請殿下指點。」

「是燕離,燕離要來救人了。」姬無虞微微地一嘆,「我沒想到,判斷錯誤了,他竟肯為一個手下冒死,難怪大個子對他死心塌地。」

「燕離是誰?」

「燕離啊,」姬無虞眯起眼睛來,「今屆騰龍探花郎,如今是藏劍峰的弟子,據說闖過入門四境,在劍庭熾手可熱。城府和心機都不下於我,是個很難對付的傢伙。」

「要不要我們去殺了他?」

「要。」姬無虞道。

「遵命。」

「等等。」姬無虞叫住他們,神色慢慢地緩和下來,「五位伯伯是看着我長大的,千萬不可出事,不要吝惜滅神劍。」

五個老頭心頭一暖,對視一眼,齊齊行禮道:「殿下放心,我們幾個老頭會保重自己的,至少也要親眼看到您登上皇位的那一天。不過,對付一個小輩,用得上滅神劍?」

「我指的是姬無忌。」姬無虞的聲音,似乎無端地將河水結了冰,寂靜得不肯流淌。

「遵命。」五個老頭如常應道。彷彿他叫他們自盡,也會毫不猶豫去辦。

姬無虞繼續地走,一面說道:「我原來還想多留姬無忌一段時間,沒想到老天都要提前收他。姬無忌死後,你們繼續去完成之前原本要交給你們的任務,名單上的一個不留。然後,通知母妃,就說易儲的事,可以開始進行了。」

「遵命。」

「那些囚禁殿下的魔族怎麼處置?」

姬無虞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父皇打定了主意,要跟魔界交好,我若是從中作梗,可能會為易儲的事帶來變故。不要急,總有一天,我會慢慢對付他們的,一個都跑不掉!」

「那我們去了。」

……

鴻臚寺近來就很不冷清,因為住進來一個人,一個女子。

不止是慕名而來的商賈名流的闊少,達官顯貴的公子,連四皇子姬無庸,十五皇子姬仲文,十七皇子姬仲星等,都成了鴻臚寺的常客。

金秋節這一日,家家戶戶張燈結綵,鬧熱非凡,這麼些人,就都齊聚到鴻臚寺來,都想邀請女子做自己的伴。

女子自然是姬紙鳶,她的到來,轟動了整個天上京,無他,天上京風尚的就是美人,越美的人越出名。名花榜榜首夠不夠美?用自己的肉眼來判斷。

從來就冷冷清清的鴻臚寺,就這麼火熱起來了。

但魏然就很不滿意,這麼數日,少見的還在念叨:「居然叫主公住在鴻臚寺,以主公為番邦蠻夷?巨鹿境還是聖朝的領土,簡直豈有此理!而且那麼多日,都還不召見,可見得輕鄙……」

姬紙鳶就很不以為意,她現在知道了這龍皇聖朝,各部的機構,還沒有大夏的複雜。譬如龍皇府,就集了緝捕、兇殺、審訊、行刑等職務,雖說神捕之下,是樹枝一樣多的延伸的職司,但將很多的職司集中在一個機構,若非中樞有着超常的掌控力,是必然會出亂子的。

她來到外面,就很不少的在那裏叫:紙鳶姑娘,今晚請跟我作伴,我知道一個好去處,那兒幽靜得很……

等等諸如此類的,不絕於耳。

這時候三個皇子的身份都不管用,混雜在這之中,最稚嫩的只有十六歲,就是十七皇子姬仲星,由於是才人所出,名字都不在「無」字輩里。

然而他的嗓門最大,全場就數他叫的最凶,原因沒什麼,就是有個疼愛他的姐姐。

「紙鳶姑娘,十七有秘密告知,到我府上,有個觀台,可看到太子哥跟燕十一的決鬥。你來,我帶你去,不要信其他人,都想哄騙你上床!」

他正叫間,耳朵忽然被提起來,便嗷嗷叫疼,一面扭頭看誰那麼膽大包天,但看到一張也是絕美,但又熟悉的臉,聲音就小了,弱弱地喊道:「九皇姐。」

「年紀小小不學好,學人家哄騙女人?」

姬無憶的臉色很不好看,自打姬紙鳶來京,就完全的搶了她的風頭,端陽公主從前在天上京是最美的,如今卻要排在第二,拿魏然的話來說,就是簡直豈有此理。

這火氣就撒到了平日裏寵愛的十七弟身上,擰着他耳朵兇巴巴道:「父皇怎麼教的,說要你們多讀書,書中自有顏如玉,懂得謙恭讓儉,真的君子,怎可以低三下四來求?」

姬仲星連忙哀聲求饒。但她的話,不只說給姬仲星聽,還說給旁邊的別人聽。

「啊,端陽公主來了!」眾人慌忙行禮。

有的公子就聽出味了,心中就冷笑暗道:誰讓你姬無憶平日裏眼高於頂,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如今我們改看別人,你便不樂意了?

四皇子姬無庸是個體型寬廣的胖子,拿個摺扇附庸風雅,清了清嗓子,正預備開口,行使長兄的威嚴,就被姬無憶一個冷眼嗆回去,灰溜溜的不敢說話了。

姬無憶更生氣的是,今晚就是姬無忌的決鬥之日,這些人居然一點都不關心。「你們馬上給本公主滾回去,若是膽敢逗留片刻,本公主就讓父皇判你們留在這裏一輩子!」

此話一出,眾皆驚慌失措地逃散了去。

「多謝解圍。」姬紙鳶走下階台來道。魏然跟在後邊。

「我不是來替你解圍!」姬無憶冷著臉轉過身去面對,但看到魏然,眼神竟是微微地一變,變得很有些奇怪,「你,你是魏然大人……」

「公主還記得在下。」魏然不溫不火地說。

「你踢死我的馬,我怎麼記不得?」姬無憶有些凶地說。

魏然還是不溫不火,道:「公主鬧市縱馬,極易傷到人,魏然也是迫不得已。」

「你!」姬無憶噘了噘嘴,本想說「我就縱馬怎麼了」,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你在巨鹿境過得好嗎?」

她的神態,也竟有些扭捏起來。

姬紙鳶微微笑道:「二位敘舊吧,我去散心。」

「等等!」姬無憶攔住道,「姬紙鳶,父皇要召見你。」

「這個時候?」姬紙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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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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