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早經的領悟

41、早經的領悟

此人乃是御前帶刀統領衛國忠,自少跟在姬御宇身邊,極受寵信。他修的是類似於金鐘鐵壁門的法門,喚作《寶塔金身》。這法門來源已不可考,但通篇都沒有進攻的招式,所有都用來防禦,修到最終,會幻化成一座金塔。

金塔撞進去,便封住了李苦的進攻路線。

衛國忠雙臂在胸前交叉,發出人熊般的低沉的咆哮聲,金色的塔身更加顯眼,將他通身也渡了一層,整個如燦燦的金甲天神。

李苦早就看到昔日的同窗,自己當初替了他去阿修羅界出生入死,然而他此刻的眼中,卻絲毫不閃半點舊的情誼的光彩,心更加的冷,但還是忍不住地罵道:「狼心狗肺!」

舊長笛從他手中一轉一擺,往前地戳去,只聽「嚓」的一聲脆響,那寶塔整個就裂開,衛國忠慘叫一聲,猛地往後飛退了去,重重摔在了那群凶人的前面,嘔血不止,意識更是在昏迷和清醒之間不斷幻滅。

他是怎麼也想不到,當年一起入學,一起結業,同樣歷經風霜雪雨,到了如今,卻彷彿連對方一根手指都接不下來。他簡直很生了嫉妒。這嫉妒在他重傷之前,就啃噬着他的靈魂。

「人界的皇帝的御前帶刀統領,」一個通身華服,皮膚是詭異的蒼藍色,額上生著尖銳獨角的鬼人站了出來,輕蔑地居高臨下,「竟然這麼的弱小,連我荒燭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這一眼就能辨認,是個血統純正的鬼族,蒼藍色的皮膚與額上獨角,都是鬼族中尊貴的象徵,並且必然是鬼蜮酆都的大鬼物。

他很快不理會,只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姬紙鳶看,簡直恨不得連魂兒都飄過去,好看個仔細清楚。

那邊廂還未結束。

兩隻的手臂如鋼鐵般隆起,不知給空間增加了多少的壓力。那鬼頭大環刀在期間就閃爍了橙黃與碧藍的光,劃破虛空,則如同塗上了油漆般醒目。

色調漸漸的模糊了去,如雷一樣的狂喝卻響起來。無形的氣域,跟李苦分庭抗禮,所爭的最終也是元神之力的高下。

「李苦,吃老夫一刀!」

這雙彩的霓虹,驟然間地拔空,如重影的蒼龍衝天飛起,掙破了無數重天,向九天十地發出昂然的咆哮。

「斷覆山海!」

神境還不成熟,但他的刀,酷烈而且狂暴,彷彿有萬頃的巨力傾覆下來,被砍斷之前,恐怕會先一步被碾碎。

多麼沉重的一刀。

李苦的神色如常,不過卻首次地騰空,迎向那排山倒海的巨力,仍以舊長笛點出去,虛空肉眼可見的出現一個棚狀,可見的瀕臨崩潰之勢,在長笛與大環刀碰撞的一剎那抵達臨界點。

先是難以形容的悶響,如有一根一根的弦崩斷,最終的連成一片。

鐵腕神臂的臉先憋成了豬肝色,跟着七竅都滲出血跡,雙臂寸寸縮小,最後終於抵擋不住,悶哼著飛退開去,摔去到了路邊的白燁樹林里,動也不動地躺着了。

李苦看也不看一眼,順勢就朝黃麟車駕飛去,舊長笛以劍勢抵去,快要到時,龐大的氣機的波盪,捲動了薄雲,形成一個可觀的窄域,並隨着逼近而不斷縮小,幾乎要將車駕給箍成齏粉。

車裏人再不動,黃麟馬就要先一步遭殃。

這可不但是他的身份的象徵,而且舉世都難再找出同等樣的來。他自然不能不動,速度之快,幾乎超越了思想。

在觀者不能反應的速度,即前一刻還想着他會不會出來,這同時他已然動了。

迎著舊長笛,頭戴平天冠,身穿金黃袞龍袍的姬御宇閃身而出,用了他手掌推出來,就暫時擋住了李苦。

「李苦,朕是君,你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竟敢違抗!」珠簾后的一張平板而無稀奇的臉,在此刻充滿了怒憤,就滿溢着令人膽寒的威嚴。

「我遊歷人間二十載,」李苦喃喃又似乎痛恨地說道,「早經領悟到,這方天地,這可憎的世代,無人能夠讓我用命,你姬御宇,又算個什麼東西!」

舊長笛陡然間一震,從一端噴薄而出的,竟是極濃極厲的劍光。

底下人只看到薄雲里的景況驟然間模糊,彷彿都被劍光給絞成了粉末,蒙蔽住所有的探視。

這同時,那鬼族卻不關心,仍看着姬紙鳶,只覺越看越喜歡,趁這時候,他突然對自己手下下令:「快,跟你們的主子我殺上去,搶了那女人,統統有賞!」

「沖啊!」妖雲邪霧之中,就衝出一幫子小鬼,向姬紙鳶的車駕浩蕩而去。

姬紙鳶無聲地握住,雨霖鈴顯出來。

「主公不忙,交給屬下即可。」

魏然不慌不忙地去到馬頭前,避免大馬受驚躁動,驚擾了主公,然後才用了如電般的雙目,射出去,那些個小鬼,感知稍微敏銳的,臉色便是一變,停了停,卻被後頭的撞著前進。

「天地浩然有正氣!」

空氣中流轉着無形的氣域,宛如絕殺的咒語一樣,近到十丈內的小鬼,突然的化為了齏粉。這不是形容,是真的在無形的力量中化灰飄散,眨眼就死了上百個。

後頭的驚恐頓住,頭領鬼族先是輕蔑,但撞了進去,感覺到渾身鬼氣被無形的力量急速消磨,很快到了血肉,如不是修為深厚,早跟小鬼一樣下場,這才知道厲害,便又即刻的退出去,知道遇了剋星,也終於不敢近。眼看美人就在眼前,卻彷彿隔了一道天塹,他面色變了又變,心有不甘地道:「這人是誰,怎的如此厲害?」

「浩然正氣的魏然!」一個小鬼驚恐地道,「都督,這人是魏然,您的叔父,當年就是死在他手裏的!」

「魏然,你就是魏然!」那鬼族勃然大怒,展露獠牙發出兇惡的吐息,「我的叔父待我極好,你竟敢殺他,就是犯了不赦的大罪,我記住你了,我記住你了!」

「荒燭,你再不來行動,我就把你手底下小鬼殺光。」

薛狂不知何時冒出來,他的目光在姬紙鳶身上停住,玩味地笑着,「好個名花榜榜首,這世上能比我大師姐還要美的人,真的罕有;但我能感覺到你更耀眼的,還不是外貌。你手裏的是雨霖鈴?跟你很配。不過,你可別多管閑事,我不想你那麼美的女人,早早的就死了。」

姬紙鳶的目光早從他身上移過去,妖雲邪霧裏,湧出很不少的妖魔,各個掛着獰笑,不過大部分都沖着亭子裏的小道童。

她的目光於是轉到了小道童身上,只要對方發出一點點求助的信號,她就會管這閑事。

然而小道童並不,她的面具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圓圓小孔里的眼睛,也根本看不出是什麼顏色。她的小小的右手此刻正握著斧柄,大量的鮮血從虎口出伸出,順着流下,滴到斧刃中不知何時張開的口子裏去。

她的小小的左手,卻向姬紙鳶微微地引著。

如果不是親近的人,很難讀懂這意思,姬紙鳶卻忽然的懂了,她是在請她退遠一些。

姬紙鳶想了想,才道:「魏然,我們退。」

「遵命。」

翩如驚鴻的身影,就向後掠去,魏然緊跟着,有無形的力量,託了馬車,跟着平緩落在百丈之後。

小道童,也就是白星看到,便站了起來,面向數目大於她數十上百倍的敵人,拖着巨斧,怯生生的、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亭子。

正此時,天空中那被雲霧遮掩的景象,一下子迸散開來,黃麟車駕已消失不見,姬御宇的身邊多出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是班固,另兩個,一個血衣裹體,妖媚動人;一個銀衣罩身,其貌不揚。

這四個無疑都是頂尖的高手,聯起手來,才堪堪抵擋住李苦的進攻。

「李苦先生,您跟我同姓,指不定數百年前,我的人族祖先興許跟您就是一家。」

那血衣裹體的妖媚女人一面飛展紅綾,一面吃吃地媚笑着,「我血衣樓正缺先生這樣的鎮樓之主,若您肯紆尊降貴,紅妝情願做您背後的女人。」

她的身段惹眼無比,加上那容貌神態,無一不散發着致命誘惑。這麼一番話,只要是個男人都不可避免的心動。

不過,任誰都聽得出她是在招攬。

姬御宇冷冷地道:「李血衣,你再不用命,紅磨坊休想再在天上京生存下去!」

「聖皇吃醋了?」李血衣慢慢地去看他,帶着一種妖嬈的神情,舔著紅唇,似嗔似喜地說,「堂堂聖皇,後宮佳麗三千還不夠,竟還覬覦人家的美色,真是個老不正經。」

「胡說八道!」姬御宇怒斥。但小腹的燥熱,卻遲遲不能消去,尤其是看她勾引別的男人,就更加的猛烈。

「唉。」

好不容易從李苦統御的劍勢中暫時脫離出來,銀衣罩身的男子暗暗地嘆了口氣,因為看到姬御宇的表現,就彷彿看到了自己。

李紅妝這個女人,就有這手段,讓你又愛又恨。

然而他的身份,便連這愛跟恨,都是不能表露的。

「這個女人!」他暗嘆著,又衝進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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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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