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鐵王冠,空王冠,紙王冠

第一百四十章 鐵王冠,空王冠,紙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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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茨察赫見到亞歷山大的時候,已經是他到達帕威亞的第3天。

這3天裏,宮相一次次的向蒙蒂納人提出要求約見亞歷山大,但他得到的永遠是禮貌卻冷漠的「對不起,伯爵大人現在很忙」或是「我們會把您的要求報告給大人,不過什麼時候會見您我們並不知道」這一類完全無法讓他滿意的回答。

不過科茨察赫已經知道了蒙蒂納軍隊已經佔領蒙扎,這讓宮相也如盧德維科那樣,終於意識到了亞歷山大的目的。

就是在這時,亞歷山大終於同意約見科茨察赫。

會見的地方並非宮相認為的市政廳,而是在帕威亞大學的一個房間里,這個房間很大,由幾根大理石石柱撐起的穹頂看上去顯得頗為深邃,一些已經有些殘破的壁畫描述的是天使降臨人間向約瑟夫宣示聖子即將降世的故事,還有些則是帕威亞歷史上一些曾經頗為輝煌的往事。

房間里很冷,吐出一口氣都會結成薄霧,看着走進來的科茨察赫,亞歷山大長起來向他張開了兩臂:「歡迎你我朋友。」

宮相稍微頓了頓身子,像是要仔細看清面前這個年輕人,隨後他才也張開手臂和亞歷山大擁抱了下。

「我得承認伯爵,我以前從沒真正了解過你。」坐在篝火旁的木凳上,科茨察赫盯着不住向上躥騰的火苗喃喃的說「我到現在還記得當初你衝進營地,然後宣佈我們已經是你俘虜時的情景,那時候我一點都不害怕,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對我怎麼樣,你只會遵循大家都遵循的規矩囚禁我們,可等到交出贖金我們就可以獲得自由,這就是戰爭的樣子,哪裏都是這樣,即便是奧斯曼人也會遵守這樣的規矩不是嗎?」

亞歷山大靜靜聽着,他知道科茨察赫並非是要聽他的回答,而是想要說出他的感受,果然宮相繼續說:「可是現在我有點害怕了,你知道我害怕什麼,規矩變了,在這麼寒冷的天氣里法蘭西和奧地利的軍隊依舊在交戰,只是為了能讓自己看上去更安全些,因為他們都認為對方給自己造成了威脅,」科茨察赫說着抬起頭望着篝火對面的亞歷山大「告訴我,什麼時候戰爭變得這麼殘酷而有可怕了,要知道即便是英法之間的夙願,很多時候雙方也依舊願意保持最起碼的尊重,可是現在我看到是每個人似乎都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要殺死對方。」

宮相的神色看上去有點沮喪,他灰白的頭髮凌亂的披散在臉頰兩邊,這和以往亞歷山大印象中那個很注意外表的人顯得很不一樣。

「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大人,」亞歷山大把一根木柴扔進火堆,看着濺起的火星,他向宮相笑了笑「你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戰爭嗎,以前那種看上去充滿騎士小說里才有的那些所謂的浪漫,勇氣和對榮譽的追求實際上是那麼虛假,現在的軍隊才真正開始履行他們的職責,畢竟他們的錢拿的很多,可乾的活卻少得可憐。」

科茨察赫有點啞口無言,他沒想到亞歷山大會是這麼回答,他原本以為他會說「時代變了」這種讓人還能接受的話,可亞歷山大的回答直接讓科茨察赫對自己之前的種種感慨感到索然無味起來。

「可是這種破壞是可怕的,」宮相還試圖找出些理由,關鍵是他想要說服亞歷山大「就如同現在的你,你佔領了帕威亞這或許還可以理解,但是佔領蒙扎,」科茨察赫無奈的搖頭,當聽說蒙蒂納人佔領了蒙扎后,宮相就覺得好像被人用打鐵鎚子狠狠砸了下似的,接着他不顧衛兵的阻攔向外衝去,同時喊著一定要立刻見到亞歷山大,現在他已經如願了,可卻又忽然覺得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不過想了想后他還是問出了那句讓他感到不安的話「你難道要佔領米蘭嗎?」

亞歷山大沒有立刻回答宮相,他抬頭向房間四周的壁畫和頭頂的穹頂看了看,然後才說:「大人你知道這裏嗎,帕威亞大學,是絲毫都不遜色博洛尼亞大學的歐洲最大學府之一。」

科茨察赫有點心煩意亂的點點頭,他覺得這個早先就認識的年輕人和以前不一樣了,這也是剛見到亞歷山大時仔細打量他的原因,因為在宮相看來,眼前這個年輕人和當初剛見到他時真的有了很大不同。

那時候的亞歷山大看上去就是個典型的到羅馬冒險的小夥子,這種人幾乎天天都有,總有些人認為羅馬會有更多可以讓他們出人頭地的機會,所以他們從四面八方聚集到羅馬,可是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永遠只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而有些人雖然可能名噪一時,但是很快就會被卷進羅馬這架巨大磨盤當中,被絞得支離破碎。

可是亞歷山大卻不同,如今他做成了什麼事呢?他已經在向著統一羅馬中部地區邁出堅實的一步,除了一頂名至實歸的冠冕,他已經幾乎就是實際上的羅馬涅-托斯卡納公國的君主了。

而他現在的目標居然是米蘭,這就意味着他不止滿足羅馬中部,而是已經把目光投向了倫巴第。

「這所大學里有很多對我們來說無比珍貴的知識,我們都知道知識才是讓我們不再愚昧的根源,就這點來說聖經可以讓我們知道自己是誰,而其他知識則是讓我們能真正了解自己之外的這個世界,」亞歷山大向作勢要開口的宮相擺擺手繼續說「我知道你認為居然用聖經做比較不恰當,但事實上我們都很清楚,我們如今能有這樣的輝煌,能有更強大也更有效的殺人武器,這些都是來源與知識。」亞歷山大的神色漸漸顯得凝重起來「我會把帕威亞大學搬遷到比薩,我還要在博洛尼亞投下大筆的金錢,我的目標是讓這兩所大學成為全歐洲,甚至世界上最具規模和學術體系最完善的大學,而且我還準備在佛羅倫薩重新資助那裏的藝術學院,你知道薩伏那洛拉統治期間不但大幅縮減了佛羅倫薩大學的經費,到了後來他甚至關閉了整座大學,而我要想讓佛羅倫薩大學恢復早年的輝煌,就必須投下足夠多的錢,那麼宮相大人你認為我為了實現這些目標,是否應該首先確保我的領地不會受到威脅,否則我怎麼能安心的做到這一切?」

科茨察赫的呼吸有些急促,他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亞歷山大這些聽上去和這場談判完全無關的話題里的意思。

很顯然亞歷山大如今的身份已經讓他不滿足於只是蒙蒂納伯爵的地位了,他在積極謀求一頂中意大利地區的公爵冠冕,而他說的那些對幾所大學的投資其實正是展現他對這些地區統治權的聲明,因為只有這些地方的君主,才會真正關心這些地區的發展和安全。

譬如路易十二和馬克西米安,當他們佔領米蘭的時候首先想到是把大批戰利品運回自己國家,至於米蘭以後如何他們其實並不關心。

所以亞歷山大這其實是在做着變相宣稱,也是在向所有人展示他對這些地區不可辯駁的主權決心。

「如果說佔領帕威亞是為了你對知識的重視,那麼佔領蒙扎又是為了什麼?」科茨察赫無奈的問,他心裏其實已經有個想法,只是卻又不願意去承認。

「我的女兒很可愛,」見亞歷山大忽然又轉變了話題,宮相就不由有點惱火,不過這次亞歷山大沒又再繞多餘的圈子「所以我決定贈給她一頂預示著最尊貴身份的冠冕,以做為證明她是比薩和佛羅倫薩最合適的統治者。」

科茨察赫臉上原本被篝火照的通紅的臉上突然顯出一絲蒼白,他身子向前一傾,坐在下面的木凳子立刻被帶翻了:「你瘋了,你知道自己在要什麼嗎?」

「我很清楚我在幹什麼,就如我剛才說的,我既然擁有能夠保護我這些領地的理由,那麼我就必須關心領地的安全,在我看來那頂倫巴第的冠冕就是最好的保證。」

科茨察赫激動的來回走着,在來見亞歷山大之前他想到了個最糟糕的可能就是亞歷山大對米蘭有着野心,不過即便真是這樣,科茨察赫依舊認為自己有機會說服他,甚至如果可能宮相也想好了該做出什麼樣的許諾不但可以勸說亞歷山大放棄謀取米蘭,還可以趁勢把他拉進反法同盟里來。

這其中他認為最有說服力的,就是對亞歷山大佔有領地的承認。

馬克西米安對凱撒的野心還是多少知道一點的,雖然因為亞歷山大的出現,現在凱撒要比歷史上這個時候正到處活躍的他老實了許多,可皇帝還是清楚教皇對自己兒子試圖謀求羅馬涅的領地持放縱和支持態度的。

而且他也知道為了實現這一野心,亞歷山大六世父子和法王已經結成了同盟。

這當然是皇帝不希望看到的,所以雖然亞歷山大與波吉亞家關係密切,但是他的妻子畢竟是羅維雷家的人,而老羅維雷和皇帝已經秘密結成了同盟,這就讓馬克西米安寧可承認亞歷山大對羅馬中部的統治,也不想看到波吉亞家得逞。

科茨察赫正是因為有這樣把握才來見亞歷山大的,可現在他忽然發現之前的那些構想顯然都錯了。

當聽到亞歷山大說出他要得到蒙扎的倫巴第鐵王冠時,科茨察赫甚至被嚇住了。

「你真的瘋了,」科茨察赫停下來看着亞歷山大「難道你要和兩個歐洲最強大的王國交戰嗎,如果今天你敢於宣佈奪取倫巴第,明天你就會是全歐洲的敵人,你應該知道這是決不可能的,不論是做為皇帝的使者還是你的私人朋友,我都要阻止你這麼做。」

科茨察赫的確是很着急的,幾年來他和從亞歷山大那裏得到的遠比他以前擁有的多得多,這讓科茨察赫高興之餘又有隱約的畏懼,他能感覺到亞歷山大所擁有的巨大潛力的可怕,而且對那個貿易聯盟越是了解,那種畏懼感就越強烈。

現在科茨察赫已經分不清他和亞歷山大之間究竟是合作還是被利用,或者說他已經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經成為了亞歷山大的棋子,可即便是如此,面對那無法抗拒的巨大回報,科茨察赫卻根本無法鼓起勇氣予以拒絕。

宮相不是沒有想過擺脫掉亞歷山大,在德意志城邦建立起來的貿易聯盟是以他為主的,這給了他足夠的機會。

但是當他試圖這麼嘗試的時候,宮相卻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龐大的組織是如何活動的幾乎一無所知。

以往看似簡單的那些貿易往來一旦脫離自由貿易區的整體就瞬間變成了廢物,似乎每個部分之所以能夠正常工作,只是因為寄生在這個聯盟里才得以存在,一旦脫離出去就立刻失去了生命力。

這讓科茨察赫既疑惑又不安,他知道自己已經被綁在了亞歷山大這輛呼嘯著向前狂奔的馬車上,不論是就此奔向輝煌還是跌入深淵,都已經由不得他來。

正因為這樣,科茨察赫對亞歷山大的決定就顯得要比任何人都更加激動焦急,想像著亞歷山大可能會因為之前的成功而狂妄的試圖去挑戰他絕對無法戰勝的對手,以至頭破血流甚至一敗塗地,科茨察赫似乎就已經看到了自己也跟着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看着科茨察赫氣急敗壞的臉,亞歷山大向他舉了舉酒杯,然後一口喝下去。

「不要激動宮相,相信我事情不會很糟的,因為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亞歷山大雙手把玩著空酒杯,望着不住竄動的篝火「我獲取鐵王冠的目的不是為了統治倫巴第,我還沒有那麼蠢,我這麼做是為了讓我的領地獲得一個安全保證。」

見科茨察赫臉上閃過一絲不解,亞歷山大繼續說:「我要確保倫巴第成為我的公國與威脅者之間的緩衝,這些威脅當然來自法國,不過也可能是奧地利。」

科茨察赫目光閃爍,不過卻沒說什麼。

「盧德維科·斯福爾扎這個人或許不是個好的統治者,不過卻是我需要的統治者,」亞歷山大向宮相看去,同時嘴角劃過意味深長的笑意「路易吞併米蘭有些過於迫不及待了,這已經會引起其他城邦的警惕,畢竟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比較起來皇帝更懂的如何讓每一個聽從他的安排。」

科茨察赫臉色微微顯得有點不自然,他的身子似乎似乎不舒坦的動了動,然後神色沉沉的看着亞歷山大。

「我必須為我的家人着想,必須保證她們不會受到傷害,這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和破壞的,」亞歷山大用透著警告的眼神瞥了眼宮相「我必須確認木蘭的形勢是否會威脅到羅馬涅和托斯卡納,如果是那樣我會毫不猶豫的隨時予以甘於,就像現在這樣。」

「我想我能理解你試圖保護自己領地的心情,但這是鐵王冠,你要用它做為將來可以理所當然干預倫巴第的借口,這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不要輕易說不可能,」亞歷山大有點粗暴的打斷了科茨察赫的話「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改變的,和羅馬時代相比我們如今同樣在做着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羅馬時代要比現在讓人喜歡得多,」科茨察赫揉着額角無奈的搖著頭,他覺得自己的話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儘管已經成了亞歷山大這條無法下去的大船上的乘客,但是科茨察赫對他依舊不是那麼了解,但即便如此宮相也知道這個讓他越來越看不懂的年輕人有着異乎尋常的韌勁,當他確定要做什麼的時候,除非把他打倒在地爬不起來,否則他絕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得到鐵王冠也並不意味着你就擁有合法的干預倫巴第的權力。」

亞歷山大輕輕點頭,他承認宮相說的沒錯,鐵王冠畢竟只是一個物品,或許隨着時間推移這件擁有着重大歷史價值的物品在將來可以賣出個天價,但是在如今,那頂小小的冠冕實際上更多的只是個象徵,如果誰天真的認為擁有那麼個死物就能夠成為倫巴第的主宰,那麼現實很快就會讓他明白,在一個由長矛,火槍和利劍與大炮交融的血與火的時代里,倫巴第的鐵王冠早已經無法為任何人的加冕添加光彩了。

「所以我很高興你的到來,宮相,」亞歷山大向科茨察赫露出了笑容「雖然如果是其他人同樣可以向皇帝傳達我的意思,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更能讓皇帝明白他如今的處境。」

科茨察赫的心驟然一緊,他知道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我不會背叛我的君主。」宮相聲調緩慢卻態度異常堅定「如果你認為這可以威脅到我,那就想錯了,我寧願被投進監獄和剝奪爵號也不會做個叛徒。」

望着宮相不容質疑的神情,亞歷山大沒有感到意外,他相信科茨察赫的話是認真的,對他來說或許是否效忠馬克西米安並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家族的榮譽卻不允許他背叛。

「放心吧宮相,我不會強迫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亞歷山大稍微想了想就開口做出了承諾,看到科茨察赫似是不易察覺的輕吐口氣的神情,亞歷山大向站在身後不遠的謝爾打了個手勢,隨後從謝爾遞過來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遞給了宮相「我不需要你說什麼,只要把這些東西交到皇帝手裏就可以了。」

科茨察赫有些疑惑的打開那份文件,當看到上面用潦草的筆體記錄下的一筆筆先是忐忑不安,到了後來甚至已經心驚肉跳的數字時,宮相臉上的沉穩終於再也維持不住了。

「這是真的?」科茨察赫先是本能的表示懷疑,但是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可笑了,做為奧地利大公國的首席宮相,即便他不是財政大臣,可也大致知道這些文件上記錄下的那些數字顯然並非憑空捏造。

可一想到這些東西都是真的,科茨察赫就覺得更加難以接受。

經過連年戰爭的巨大損耗和糟糕的財政政策,奧地利的國庫已經十分空虛,而馬克西米安為了實現他的野心卻依舊大把大把的花錢,其中在4年前單是為了給兒子漂亮的菲利普舉行婚禮就花費了驚人的33000杜卡特之巨。

而後的意大利戰爭,施瓦本戰爭,還有因為對匈牙利的銅礦丟失了擁有權而造成的巨額損失,讓馬克西米安的財政狀況更是壞到了極點。

不過最壞的消息還是富各爾家的垮台,這等於是徹底斷絕了馬克西米安的財路。

而今為了繼續在羅馬地區的利益,奧地利又不顧國庫空虛,再次捲入了新的意大利戰爭。

所以,現在奧地利大公國終於遇到了麻煩。

它要破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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