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1章 好消息與壞消息
這段時間以來，說書老人每天都是早出晚歸，每天晚上回來的時候，他手裏總是拎着半袋子的米。
葉小川與元小樓都以為這些食物糧食，是說書老人每天工作賺的錢買的。
誰能想到，這些糧食都是巷子對面的雜貨鋪的小姑娘拿給他的。
說書老人提着半袋子米，一籃子雞蛋，騎着飯桶，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院子。
元小樓在廚房裏忙碌，院子裏，葉小川還坐在輪椅上，吃力的用手去轉動輪椅，可是手上的力氣還是不大，輪椅只能一點點的前移或者後退。
看到說書老人騎着飯桶回來，葉小川瞥了他一眼，隨即收回目光，與往常沒啥不一樣的。
元小樓正在廚房裏忙活，見爺爺回來，立刻向爺爺顯擺今天給葉小川買的輪椅。
說書老人似乎很生氣，道：「這小子胡鬧，你也跟着胡鬧？
外面什麼情況啊，你還敢帶他出去？
就不怕被人認出來？」
元小樓道：「沒事兒的，雖然街道上貼滿了葉公子的畫像，但我已經給葉公子易了容，就算是碰到熟人，都不可能認得出他來的。」
說書老人也就是說說，其實並沒有真的生氣。
葉小川必須走出院子，才是他站起來的第一步，那張輪椅，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給葉小川準備好了，一直放在街角的木器鋪子。
說書老人將大米與雞蛋交給元小樓，又從掛在飯桶後背上的布袋子裏拽出了一塊豬肉。
元小樓歡呼一聲，拿着豬肉就往廚房裏跑，聲音從廚房裏傳來，道：「葉公子，今晚有肉吃啦！」
說書老人翻著白眼，道：「現在人間物資緊缺，爺爺今天和飯桶上街賣藝耍把式賺的錢，一半都用來買那塊肉，也不知道謝謝爺爺！」
元小樓的腦袋從廚房探出來，笑嘻嘻的道：「謝謝爺爺！爺爺最好了！」
說書老人將飯桶打發了，收起竹竿布幔，然後走到院子裏坐下，拿出一節竹筒，又拿出一個小酒杯。
小土的果子酒是越喝越少，他也知道節省了，不捨得像往常那樣直接牛飲，而是小心翼翼的往小酒杯里倒了半杯。
就這，他還不捨得一口悶完，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嘴，別提有多滑稽了。
葉小川努力的轉動輪椅，來到說書老人的身邊。
道：「給我也來一杯。」
說書老人道：「這果子酒沒剩下多少了，沒瞧見老夫都只能每天晚上回來喝兩盅？
你想喝？
美不死你。」
話是這麼說，還是給葉小川倒了一小杯。
看着葉小川手臂顫抖端著酒杯，說書老人那叫一個心驚肉跳啊，生怕葉小川將杯中酒撒出來了一滴。
醇香的果子酒下肚，葉小川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臉頰瞬間就燒的有些發紅。
說書老人哈哈大笑，道：「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你啊，這果子酒烈的很，只有老夫才能壓的住它的酒性，你以後還是別喝了。」
葉小川的咳嗽平息后，說書老人道：「小子，今天你和小樓上街溜達了一圈，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老夫說？」
葉小川搖頭道：「沒有。」
說書老人一怔，他確定葉小川已經發現了周圍有不少隱藏的人，他也確定葉小川肯定猜到周圍的這些神秘人與自己的有關係。
他還以為葉小川會私下詢問自己呢，哪成想葉小川什麼都不問，也不說。
倒讓這個老頭頗為詫異。
他道：「你沒有話要對老夫說，老夫卻有話對你說。」
葉小川道：「沒興趣。」
轉動輪椅，準備繼續在院子裏溜達。
說書老人道：「是關於你未婚妻雲乞幽仙子的，你也沒興趣？」
葉小川握著輪子的手，忽然僵硬了，嘴角也微微抽動了一下。
他輕輕的道：「我已經不是蒼雲門的葉小川，我現在只是一個廢人，蒼雲山上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已與我無關。」
說書老人道：「雲仙子醒來了，聽說也是七夕節的那天晚上醒來的，幾乎和你同時醒來。」
葉小川道：「那就好。」
說書老人道：「可是她失憶了。」
葉小川猛然抬頭，道：「什麼？」
說書老人一臉猥瑣樣，笑呵呵的道：「你不是不感興趣嗎？」
葉小川道：「雲師姐到底怎麼了？
告訴我！」
說書老人道：「今天老夫在長安城，聽到了一個消息，雲仙子醒來了，可是她在人間這二十多年的記憶，全部消失了。」
葉小川的身子一震，默默的低下了的頭。
他沉寂的心，再一次的有了跳動。
他很後悔，很痛苦。
他覺得是自己害了雲師姐。
他輕輕的道：「失憶也好，失憶才不會那麼痛苦。
我多麼想失去記憶啊。」
說書老人道：「別忙着傷心難過，自哀自怨啊，還有一個好消息。」
葉小川道：「什麼好消息？」
說書老人道：「雖然雲仙子在人間的記憶失去了，不過聽說她在天界的記憶又全部想起來了。」
葉小川道：「哦。
她想起十三歲以前的事情了？」
說書老人點頭，道：「上天就是這麼公平，關上了一扇門，就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葉小川道：「那也是她的窗，我的門被關上了，窗戶也被封死了。」
說書老人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何況，你又怎麼能確定，你被關上的是門，而不是窗呢？
一間房屋，窗戶只是透亮的小道，門才是通往光明的正途啊。」
葉小川皺着眉，道：「你什麼意思？」
說書老人笑着搖頭，似乎在自語，又似乎是另有所指。
他道：「時機未到，時機未到啊。」
葉小川看着這個在一小口一小口抿酒的胖老頭。
他沉默片刻，道：「時機未到？
何時到？」
說書老人轉動着手中的酒杯，看着葉小川。
他表情忽然變的無比的沉寂，在一刻他不是那個玩世不恭，滿嘴瞎話的胖老頭。
似乎變成了一位世外高人。
他凝視着葉小川，一字一句的道：「這要問你自己了，你想它什麼時候到，就會什麼時候到，因為這是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