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2章 天亮了
不論黑夜多麼漫長，黎明總會到來。
天亮了，濃霧散去的鷹嘴崖，在朝霞數日來第一次照耀到山谷里的時候，天界與人間的士兵都停止了廝殺。
黑暗遮住了他們的雙眼，讓他們的眼睛只能看見面前的敵人，看不見腳下的道路。
如今陽光衝破了黑暗，照亮了這片大地，雙方似乎是夢遊中醒來，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之地。
從闕關到鷹腹山，從鷹嘴崖到望夫嶺、奪石峰，短短數日，地形地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鮮血真的匯聚成了河流，屍體真的堆成了山巒。
荒原上情況還好，畢竟戰場寬廣。在鷹嘴崖內部防線的二十里長的峽谷里，顯得無比的慘烈。
一座座屍山橫亘在厚厚的屍體堆積的大地上，每一座凸起的屍山上，都站滿了人間與天界的戰士。
陽光灑落在這些士兵的臉頰上，手中的刀劍閃爍著冰冷的血光，在這裏只有死亡，沒有生命。
曲大頭已經完成了任務，早在一個時辰前，就幹掉了那六千天火獸，被敵人從後方調上來的巨人、狂人軍團沿着峽谷又朝着北面逼退。
此刻曲大頭站在第三道防線北面的一座屍山上，高高的屍山的頂部還有三十多個赤膊黑皮，臉頰漆黑的民兵戰士。
在他們的面前腳下，踩着一具剛剛被剁成肉泥的巨人戰士的屍體，他們的前面則是有四個巨人戰士舉著大盾，似乎正在衝擊這座屍山。
明媚的陽光，讓雙方不約而同的都停止了動作，然後抬頭，看向東面的天際。
戰英站在鷹腹山東面側翼的一座山包上，腳下是一個不大的缺口，源源不斷的民兵隊伍，就是通過這個缺口殺入戰場。
血戰將近三個時辰，東線百餘萬民兵主力，已經折損大半，一百零七個萬人隊，已經有七十三支隊伍衝進了峽谷，在缺口外面只剩下了三十四個萬人隊。
天亮了，霧散了，戰英可以大致的看清楚了鷹嘴崖防線的戰事。
當接到了趙士曲那邊傳來的前線戰事抵報時，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天界輸了。
荒原大戰，人間騎兵在濃霧裏衝垮了敵認的毀滅軍團，將敵人主力壓縮到了鷹嘴崖防線之內。
古羽奇昨天調來吸引人間空騎的六翼軍團，在經過一夜的廝殺后，雖然南疆龍騎與天蝠族、鷹人族、獅鷲族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最終還是將這五萬六翼軍團的殘餘力量，在鷹嘴崖南部八十裏外絞殺殆盡。
此戰已經到了第六天，敵人五十餘萬暴風軍團全軍覆沒，十八萬六翼軍團全軍覆沒，十八萬毀滅軍團脫離控制。
現在敵人可戰之兵，只剩下了三十多萬的狂人軍團，二十餘萬骷髏軍團，三十餘萬巨人軍團。
狂人軍團的主力已經被古羽奇調入甬道，試圖通過甬道打破僵局。
戰英對古羽奇的這個戰術並不看好。
人間從不缺乏謀略家，雖然沒有消息傳來，但戰英在得知白山族長率領二十萬天蝠族人飛往後方軍醫大營時就已經猜到，趙士曲肯定是要用毒煙，對付甬道內的狂人軍團主力。
南面有人間騎兵封口，北面有人間步兵死戰，這二十里的峽谷，將是敵人的埋骨之地。
古羽奇站在鷹嘴崖防線的最高處，看着下面慘烈的戰場，他的神色很悲傷。
他參與過幾次人間浩劫，眼前這般慘烈的戰況，在他以往經歷的無數次浩劫之戰中，也屬罕見。
能與之相比的，只有當年的摩天崖之戰、無名關之戰以及六千年前的昆崙山大決戰。
峽谷內的天火獸已經全部燃燒爆炸，荒原上的天火獸昨晚就已經被衝散，現在古羽奇只有兩條路。
其一是通過發現的山體甬道，跳出人間防禦圈。
其二是正面硬攻，突破敵人的鷹腹山防線。
他知道自己敗了，但絕對不想背上全軍盡沒的名聲，不論如何，他都要帶着一批殘兵敗將衝出這該死的地方。
他已經接到了七星山大戰天人六部敗退南疆的消息，現在他已經不奢望打贏這場仗，只想帶着十幾萬，甚至幾萬敗兵逃離這裏。
至於投降，他沒想過。
天人的榮耀與驕傲，也絕對不允許他有投降的念頭。
天亮了，古羽奇便對身邊的手下道：「峽谷內暫停攻擊，將巨人軍團調上來。」
峽谷內的戰事忽然消停了下來，只有甬道內還在上演着慘烈的廝殺。
大火已經覆滅，趙士曲重新站在了鷹腹山的最高處，代表着主帥的大旗，再一次的飄揚起來。
在天界大軍退到第三防線是人間這邊鼓聲也響了起來。
趙士曲緊緊的握著傳音石，沙啞的道：「曲將軍，你與士兵的戰爭已經結束，迅速退出戰場，接下來將由主力軍團接替。」
然後，他開始下達命令：「第二十七、二十八攻擊梯隊，立刻進入戰場，接手前沿防線，後續攻擊梯隊向南運動，我趙士曲就坐在鷹腹山的最高處，看着你們將敵人斬殺在我的腳下！」
聽到趙士曲的命令，戰英就停止了繼續往峽谷內調派民兵，民兵所佔據的這個缺口，迅速的被從後面拳頭山迂迴過來的第二十七攻擊梯隊的前鋒接管，武裝到牙齒的正規主力兵團，邁著整齊的步伐，沿着缺口往山谷里開進。
進入峽谷后，這些正規軍便開始打掃戰場，將山谷內的屍體弄的平整一些。
昨天這個時候，山谷里只推擠了兩三丈高的屍體，現在屍體的高度已經堆到了四丈高，可以預見，屍體還會不斷的堆高，也許會堆的比北面的鷹腹山還高。
這一場大戰結束后，光是清理山谷里這數百上千萬具屍體，估計就得花費很長的一段時間。
人類的屍體還算比較好清理的，那些高大的巨人戰士的屍體，想要清理出去，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戰英覺得，這裏的屍體清不清理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這一戰就是一鎚子的買賣，未來的天人之戰，天界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只攻擊一點。
吸取了這次失敗經驗之後，未來的天界援兵下界之後，必定會避開人間防守嚴密的那些雄關巨隘，兵分多路攻擊中土的多個聚集點。
甚至下一次浩劫之門出現在了中土內腹，給中土來一個中心開花，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