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人體藝術
「這屍體怎麼感覺怪怪的，被處理過嗎？」檢查著屍體的腿部，灰原哀的表情相當怪異。「真的，我沒見過這麼詭異的屍體。」
「我感覺被處理過，很難判斷……」千羽撇了撇嘴，這樣準備開始對屍體進行切開——因為屍體在頸部附近有舊的大面積切開痕迹，而且在胸部有中槍的痕迹，因此他直接為了保護那裏的舊切痕，選擇了從沒有舊損傷的腹部下刀「但無論如何，我想……啊？」
千羽突然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怎麼了？」灰原哀有些訝異於千羽在工作中的失態，轉過頭來，也看到了千羽盯着屍體下腹部驚訝的表情。
此時，千羽的手中正捏著死者奈美小姐的一處腹部皮膚——正常來說，當他這樣捏起一塊皮膚的時候，被兩指捏住的兩處所附着在皮膚上的皮下脂肪也會一同被拉起，並且隨着這樣【捏肉】的動作而摺疊，展現出大約等於兩層皮下脂肪厚度之和的厚度。
而現在，千羽手中的兩處腹部皮膚卻幾乎像是沒有任何厚度一樣地貼在一起，彷彿那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身體，而只是一張乾枯的人皮。
「打開看看，」灰原哀也意識到了問題究竟在哪裏，連忙催促着千羽。「快切開看看！」
「嗯，我這就做。」千羽的臉色相當詭異，在捻了捻手中的兩層人皮之後，似乎感覺到這簡直就像兩層牛皮一樣柔韌，相當不好下刀，於是乾脆用三根指頭夾住了兩處皮膚，使得兩處皮膚之間的皮膚以U型摺疊，提供了一個可以穩定承受下刀力道的受力點。隨着解剖刀在皮膚上劃過，皮膚表面應聲而破。
而千羽的臉色沒有絲毫緩解，因為將奈美的皮膚外翻之後，皮膚的內側根本就不是脂肪的黃色，而是屬於皮膚的肉色。
用小刀輕巧地挑起薄薄的一層皮膚，將下方的臟器展示給灰原哀，千羽滿臉都是見鬼了的表情。「她……她的脂肪層呢？」
如果說是摸起來比較薄的話，還可以用可能是對方身材太好，皮下脂肪太少來解釋。但如果是這樣，皮下脂肪彷彿根本不存在一般……
「而且……她的膜呢？」灰原哀緊鎖著眉頭，看着可以被直接觀測到的，乾乾淨淨的臟器。「她的……她的筋膜和網膜呢？」
在皮膚和臟器之間，本來應該還有多層屏障——筋膜，網膜等等。這些如字面一般以膜的形式存在的，本應該能夠阻礙他們直接觀察到臟器的視線的屏障，全都消失了。
似乎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千羽和灰原哀很有默契地抬起頭，對視了一眼。
這次解剖，註定會讓他們久久難以忘懷。
……
「這個人……」千羽帶着頗為詭異的表情，拉着灰原哀一起走進了格里高利所在的休息間——此時格里高利正在看另外一份報告。「這個死者……表面看上去只是個乾枯的屍體，但……太詭異了。」
「比如？」收起報告，格里高利看向千羽。
「就像我們最開始的猜測一樣，屍體的風乾並不是像棺槨乾屍一樣直接用乾燥劑吸收的，而是……兇手把奈美小姐的皮扒了下來，對皮膚下方和內臟部分的脂肪進行了寧濫勿缺的移除工作。與此同時，屍體內部臟器雖然沒有像木乃伊那樣被移除，但似乎也經過了清潔劑的清洗和消毒處理，解剖發現了殘存的對氯二苯和萘。換句話講……這具屍體被用相當有想像力和執行力的手段進行了防腐處理，使得整具屍體的腐敗現象被高度抑制。然後……」千羽說到這裏之後，自己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繼續說道。「然後我們在體內發現，這些臟器雖然基本都還保持原狀，但是卻都已經……」
「都已經散裝化了，就像是兇手曾經將那些臟器從體內取出來，然後再重新裝了回去一樣。」
「嗯，然後呢？」格里高利沉着臉，繼續問道。「還有別的發現嗎？」
「有，首先，大……應該算是小事，就是我們在把那些散裝器官的位置進行了歸檔，並且取出來，只剩下骨架之後，我們發現對方接駁了整個骨架——用鑽頭之類的東西鑿穿骨骼，然後將鋼絲穿過骨洞進行固定。根據我們的推斷，死者在剝皮去脂之後，應該是先將骨頭用鋼絲連接成一體，然後將臟器按照順序進行……」千羽繼續陳述著。「好吧，我們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辦法，雖然臟器之間似乎沒有任何連接，但這些臟器在皮膚被重新套回去身體之後的漫長時間當中，居然沒有任何錯位變形，還都是處在那些臟器應有的位置上。總之，將臟器安置回去，最後再套上人皮。」
「第二點，是在關節的部分，我們觀察到了骨頭磨損和關節處鋼絲線有反覆彎曲的痕迹，至於是否有疲勞傷，還需要再做相關掃描。總之……結合屍體內部出現的一些腐敗——雖然脂肪這些主要腐敗源已經被移除，甚至連大腦都被取掉了，但仍然在一些地方出現了變質現象。這種情況要不然就是保存時間過長，哪怕防腐措施也無法完全抑制的緩慢腐爛，要不然就是……可能是在屍體開始進行防腐工作之前，就已經出現了一些腐爛跡象，而後面的那些非常極端的防腐措施也主要是為了挽回之前的損失。考慮到我們十天前還在宴會上看到了她，所以我想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而在防腐工作之後，這具屍體曾經以類似於木偶的方式被多次移動，身體活動範圍相當大，以至於幾乎所有關節處的鋼絲都有彎曲過的痕迹。」
「至於第三點……我其實不太確定，」千羽說到這裏之後，有些吞吞吐吐起來。「那個，至於死因……應該是由於被子彈打穿了胸腔，而我在體內檢查到的子彈……比較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