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男身女心
「手術室傳來的結果,吐血是因為孩子出現了急性出血壞死性胰腺炎,從胰腺里滲出來的胰酶在胃壁上溶穿了一個洞。」藤原掛斷電話之後,這樣對格里高利說着。
「嗯,然後從那兩隻肝掌(掌面呈紅色)引出來的臟器功能檢查,結果是肝臟和腎臟功能障礙,」螢也補充了另一邊的檢查結果。「這樣的話,心肝腎和胰腺都出現了問題,無論這是什麼,一定是某種極為複雜的系統性疾病。」
「紅斑狼瘡的指標怎麼樣?類固醇的效果又怎麼樣?」格里高利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
「一般,他的各項體征開始逐漸恢復,但如果真的是自體免疫疾病的話,應該要比這個快才對。」螢的表情有些為難,因為這樣的結果確實有些詭異。「感覺像是……病症進入潛伏期了。」
「那好極了,接下來我們先把他的各個器官都穩住,然後——」說到這裏的時候,格里高利突然皺起了眉頭,隨後捂住了腿。「呃!」
「你不是已經吃了美沙酮……」藤原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隨後才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吃的,需不需要我去給你開新的?」
美沙酮,雖然鎮痛時長要好過大多數正牌毒品和其他正常的阿片類藥物,但卻也是有極限的,格里高利上一次服用美沙酮已經是前一天上午,此時已經過去24小時以上,剩餘的藥物劑量已經不足以繼續讓他保持完全無痛。
「可以,快點去……」格里高利仍然緊鎖眉頭,這樣對藤原說着,但隨後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把那個病人的火燒的旺一點,給他再打一針**酮,看看能不能讓他的疾病捲土重來,這樣我們就可以仔細觀察病症的所有反應,在它又潛伏起來之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反正青春期的孩子又不怕過量。」
……
「又是這個小瓶子嗎?」男孩看着將瓶子拆開的螢,這樣說着。「是媽媽說需要讓你們給我打維生素補充劑嗎?」
「啊?」螢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啊,是的,這是維生素,用來保持你身體健康的……」
【這孩子,家長沒有和他說過這件事嗎?】
「那麼,我先把褲子脫下來了,」這樣說着,男孩乖巧地轉了個身,背對着螢,同時將右後側腰部的大塊皮膚暴露在了螢面前。「這樣足夠了嗎?」
「你好像很熟悉的樣子?」螢將0.25ml的小瓶子的擰開,開始用針管吸取液體,卻發現這個藥物是油性藥劑,很難吸起來。「這……比我想的還要難搞啊!」
「是啊,他們說這個和……呋喃酮一樣難推,我不知道什麼是呋喃酮,但這個維生素肯定很難注射,需要仔細吸,慢慢推。」男孩沒有回頭就大概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不用急,反正我躺着呢,就算打十分鐘也沒關係。」
「我會儘快的,」螢反覆吸取著小瓶子裏容納著藥物的注射用油。「對了,你在學校有喜歡的人嗎?」
回應她的是沉默。
「我不會和你家長說的,就是隨口問問——我今年也就只有十八歲,某種意義上算是一個大姐姐。」螢終於將藥劑全都吸了起來,並且將空氣逐步推出去。
「沒有,我沒有喜歡的女生。」男孩最終給出了這樣的答案。
「那喜歡的男孩子呢?」螢對這個答案一點意外都沒有,直接指向了男孩迴避了的,剛才保持沉默的主要原因。
更加長久的沉默。
「我想……應該也不是喜歡吧,但確實有一起玩的時候很開心的朋友。」他這樣不確定地說着。
「沒關係,我們先打針。」螢笑着搖了搖頭,跳過了這個話題。「但其實,喜歡男生也不是罪過,喜歡就去追求好了——不瞞你說,我很喜歡女孩子哦!」
「哎?」男孩愕然。「姐姐你……」
「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就不需要避諱這件事,」螢露出了很治癒的笑容。「但如果對方不願意,也不要勉強哦~」
這樣說着,她開始在男孩的腰眼上塗抹碘酒。「好了好了,準備打針了,不要動哦!」
雖然臉上是笑着的,但螢多少還是有些難以釋懷——畢竟他們要做的事情是給男孩的病情火上澆油,說不定很快他的身上就會出現更多更劇烈的損傷。
但事實卻出乎他們的預料。
晚間時分,新的化驗單送到了
「他的身體……不但沒有惡化,而且開始加速好轉了?」看着最新的化驗單,格里高利的驚訝神色溢於言表。
「是啊,」藤原點頭,隨後將一瓶飲料遞給了格里高利。「病人家屬那邊給的,我們一人一瓶。」
「這種東西我可沒——」格里高利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桌子上,但卻又突然看向了飲料瓶。「等一下,功能飲料?這孩子比賽的時候不會喝了很多這個吧?」
沒有等螢和藤原給出任何解答,格里高利便撐着手杖站了起來,像往常那樣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辦公室。
「怎麼又突然瘸起來了?」藤原愣了一下,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看向格里高利的辦公桌——在桌子上有一個小塑料杯,而塑料杯裏面盛裝着一小半綠色液體。
那是藤原剛才給他開出來的美沙酮,而他並沒有喝。
……
「我問一句,」格里高利杵着手杖,對着病床上的男孩這樣說着。「你昨天喝了很多功能飲料嗎?送給我們的那種。」
「嗯,我媽媽給我準備了很多,說要讓我始終保持充足的體能。」男孩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格里高利的表情抽搐了一下,隨後看向了等候在旁邊的家長。
「你們的孩子……他會沒事的,需要的可能只是幾次透析——別擔心,他的腎沒有壞死,只是我們需要加速一下這個過程,因為腎雖然沒有壞死,但一時半會兒可能也喘不太過來氣。」
這樣說着,格里高利嘆了一口氣,看向了自己仍然在傳來劇痛的腿。
痛苦,但提神醒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