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從容赴死

25分鐘后。

「就像你猜測的那樣，她的肺確實有問題——肺容量沒有達到應有的水平，而且CT顯示肺部出現了瘢痕，看起來像是肺纖維化。」千羽拿着報告，帶着灰原哀走進了格里高利的辦公室，這樣對他報告著。「但我們沒有找到可能性較高的誘因——沒有關節炎，結節病或者處方葯之類的服用歷史，其教師的身份也決定了她不太可能通過環境之類的原因得上這個病。」

「他現在的情況還穩定嗎？」格里高利接過報告之後掃了一眼體描測試結果。「如果穩定的話讓她留觀……對了，血檢的結果怎麼樣？」

「毒物速查沒有找到任何異常，急查電解質還在等，」千羽搖頭。「她的昏倒可能單純就只是肺部問題而不是有人給她下了毒。」

「那就不用太擔心了，我去和警視廳聯繫。」格里高利點了點頭。「你們……可以在這裏休息一下。」

「那……我能問個問題嗎？」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之後，灰原哀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什麼問題，問我為什麼讓她留觀而不是立刻開始用藥嗎？」

「大概是因為這件事至少在幾個小時的尺度上還可以等，而你想知道纖維化為什麼能導致那麼嚴重的窒息的關係？」灰原哀搖了搖頭。「我想知道的是，藤原和螢姐姐是怎麼成為你的實習助手的？」

「Incubus的標準化成績夠好，有醫學方面的家庭背景，而且參與過相關實習。」格里高利聳肩。「至於Succubus……原因比較複雜，首先當然是因為她很性感（詳見52章，格里高利當時審的就是螢的簡歷，細品他當時的反應），我一般同時帶三個左右的實習生，那麼我為什麼不留一個名額用來招募一個這麼年輕的漂亮女孩呢，大家都會喜歡的。而且這樣一張臉蛋加上男女通吃的性向，無論是執行偵查工作還是用來說服病人都非常方便。」

「Succubus……」千羽的嘴角抽了一下——這個詞顯然是用來形容螢的，而具體的詞義是女性夢淫妖（Incubus是男性夢淫妖，指的是藤原），往往指那些引誘被盯上的男性與其結合的魅魔……

原來援氣滿滿真的有助於通過簡歷篩選嗎……雖然說這是個看臉的世界，但這也太簡單粗暴了吧？

「你不會和她有過什麼吧？」灰原哀微微皺起眉頭。

「發生過一些事情是肯定的，但……又不是我去勾引她，而且她已經18歲了。」說到這裏，格里高利已經給目暮警官發出了毒理檢查的結果報告。「還有，說真的，就為了想抽我一管血來確認我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就和我濕吻什麼的……」

「她就是那個性子，享受就好了，反正我在這方面也沒什麼資格去說她的。」藤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哦對了，急查電解質的結果出來了，鈉有點高，153。」

「153？」格里高利皺眉。「體鈉呢？」

「正常水平，而且更重要的問題是，她昏迷之前的那個飲料罐裏面的鈉含量幾乎可以用爆表來形容。」藤原這樣說着，輕輕搖了搖頭。「看起來可能還真的有人在下毒，就是手藝太潮或者腦子太笨。」

「是啊，戀愛中的人都是蠢貨，」格里高利頗為認可地點頭。「順便說一句，目暮警官告訴了我最新的消息，有人自首了，是那個本來今天要迎娶這位姑娘的新郎官。」

「啊？」千羽愕然。「這……那他為什麼還要娶她？」

「誰知道呢，或許是想用更優雅和隱蔽的方式悔婚？」格里高利哼了一聲。「別管那些了，你知道該怎麼處理。」

……

二十分鐘前，教堂。

「竹……一美，你叫我來這裏有什麼事嗎？」松本小百合的未婚夫高杉俊彥這樣看着自己面前的竹中一美——對方既是他的未婚妻最好的閨蜜，也是自己曾經無情拋棄掉的前女友——這樣說着。

「這件事，和你有關係吧？」竹中一美相當不客氣地直接詢問著。「小百合的事情。」

「你這是什麼意思，」高杉俊彥露出了相當困惑的表情。「小百合的什麼事情和我有關？」

「那些小百合的飲料罐裏面的膠囊，應該有你的一個吧？」竹中一美這樣說着，盯着高杉俊彥的表情。「其中盛裝了毒物的那個膠囊。」

「沒有，你想多了。」高杉俊彥立刻搖頭。「我怎麼可能用那種東西去害小百合呢？」

「那……算了，」竹中一美似乎也沒有繼續逼問高杉俊彥的打算。「那我和你說個事情吧——以前你還在和我交往的時候，是不是提到過你小時候有個初戀情人？」

「記得，怎麼了？」高杉俊彥點頭。

「我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了類似的故事，要不要猜猜看是從誰那裏聽到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高杉俊彥似乎在懼怕着什麼，帶着有些急躁的語氣這樣說着。「請打開天窗說亮話。」

「從小百合那裏哦，」竹中一美沉着臉說道。「這可是她親口給我講的，小時候有個家裏開店鋪的小男孩天天給他從店裏偷偷拿檸檬茶喝，卻突然一聲不吭就搬走了的故事。」

說到這裏，竹中一美剜了高杉俊彥一眼，不出意料地看到對方的臉上極度負責的表情——驚訝，扭曲，懊悔。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要給你講這個故事了嗎？」竹中一美繼續盯着高杉俊彥，一字一頓道。「你明白你對小百合犯下了怎樣的罪惡了嗎？」

「那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高杉俊彥已經陷入了有些手足無措的狀態。「我們……我們交往的時候你應該就知道這件事了吧，為什麼你不……」

「……」短暫的沉默之後，竹中一美輕輕嘆了一口氣。「你當時講給我聽的時候我心裏大概就有數了，但……我擔心告訴你這件事之後你會就這樣離我而去，畢竟你確實是我心儀的結婚對象——雖然從現在看來的話，還不如早點告訴你要好。」

「那我和小百合交往之後你沒有說出這件事難道是因為我離開你的方式？」高杉俊彥追問道。「如果那個時候你說出來的話，一切都還可以……」

「我和她說了，」竹中一美的語氣已經重新平靜了下來。「她大概也知道你的身份了，但她希望我對你保密，不要告訴你這件事。」

「這是什麼意思？」高杉俊彥愕然。

「她知道哦，叔叔在以前追捕犯人的時候撞到你母親的事情，」竹中一美輕聲說道。「而且她大概也猜到你會在結婚前對她下手了，畢竟幾天前我剛剛去陪她辦了捐獻遺體的志願手續。」

「她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對她的復仇，並且期待以此贖清她父親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