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try2land
「怎麼還沒有穩定住嗎？」鷹森貞治感受着飛機的顫抖，沉聲問道。「再不穩定住的話我們降落的時候肯定會遇到麻煩的！」
「理論上飛機早就應該被穩定住了才對，」千羽抓着節流閥，雙手一動不動。「但問題是現在飛機本身的狀況很奇怪，我還需要時間重新摸索，給我時間，我需要仔細處理一下這個狀況！」
現在的情況很微妙——如果說之前千羽只需要對節流閥進行輕微調整就可以穩定住飛機的飛行的話，這一次他進行了幾乎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動力分配模式才勉強穩定住了飛機，就算是這樣，他也需要不斷地重新修正動力分配來講飛機的偏航限定在一定範圍內。
為什麼這架飛機的顫抖始終無法消除？難道說……飛機的氣動外形在剛才的那陣風當中被破壞了？可是一陣風怎麼就能這樣輕而易舉地破壞飛機的結構？
（事實上，這陣風就是能這樣輕而易舉地破壞飛機某一部分的啟動結構，原因很湊巧，但只要這些巧合一同出現了，這就是必然的。）
儘管抱有這些疑問，但他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所以千羽也只能硬著頭皮操縱着這架飛機繼續向新千歲機場的方向飛去。
「沒有辦法繼續處理了嗎？」意識到千羽的為難，鷹森貞治嘆了一口氣，問道。「那交給我吧。」
鷹森貞治知道，最後一段飛行必須由他來進行——千羽的身高沒有辦法在座位上一邊操控節流閥一邊看到下方的地面並完成着陸，只有他能夠執行這個任務，而他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一下在飛機可能出現了新損傷之後的操作模式。
作為飛行教官，鷹森貞治對於節流閥的操控可以說是得心應手——如果不是操控節流閥會分散策劃飛行路線的精力的話，這個任務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讓千羽來做——只是剛剛飛到海岸上空的時候，他就已經完全適應了新的節流閥操縱方法。
「滾到後面去，」鷹森貞治已經完全抓住了節流閥，冷冷道。「趕快！」
「哎？」千羽愕然。「為……為什麼？咱們現在已經不太可能墜毀了，所以這裏也不太可能一頭撞在山上或者地上，我留在這裏多少還有些——」
「前起落架放不下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鷹森貞治厲聲質問道。「這個駕駛艙在降落的時候會直接撞在地上，搞不好留在這兒的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裏！」
在降落的時候，從來都是比較結實的後起落架先落地以承受整架飛機的所有重量，之後再讓相對較為脆弱的前起落架輕輕落在地上來儘可能使其負擔較小的壓力。
但無論這個過程當中飛機前起落架承受的壓力多小，這都不是更加脆弱的飛機前端可以承受的，尤其是考慮到機頭在降落之後下降到水平面之下之後，機翼便沒有可能提供任何升力以緩衝整個機頭的下墜速度，這會導致機頭突然被加速拍在地上——毫無疑問，機頭下部會在承受壓力的第一時間因為重力而變形，隨後再因為降落的時候的過快速度而經歷極強的摩擦並迸發出無數甚至有可能引起火災。
在這種情況下，駕駛艙絕對要比後面危險的多。
「你沒有問題吧？」千羽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執行這個指令。「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班門弄斧，」鷹森貞治冷哼。「滾，帶着你們朋友快點躲到後面去，別告訴其他人，據我所知後面只有四個座位，只夠你們擠擠坐，明白嗎？」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千羽把大家帶到飛機末端之後，光彥小聲問道——他雖然很好奇，但卻也很清楚此時旁邊的乘客都在帶着好奇的目光看着他們，此時似乎還是不引起他們的注意微妙。
「待會兒再說，現在坐到座位上就可以了，」千羽面無表情地坐在光彥他們後方的座位上，冷冷道。「下飛機之後你想說什麼我都能告訴你。」
灰原哀相當平靜地看着和自己坐在同一個座位上的千羽，而後者原本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神色在看到灰原哀正在盯着他的目光之後也鬆動了。
「沒事的，很快就會有所定論了，」千羽輕聲說道。「無論結果如何，一切很快就都有定數了。」
「為什麼要讓我們到後面來？」灰原哀問道。「出什麼事情了嗎？」
「……」千羽還是沒能在面對灰原哀的時候也守口如瓶，在發現他們身旁的另外一個座位上面有一疊毯子之後，示意灰原哀拖一張毯子過來，將他們兩個人裹住。「裹上吧，如果待會兒降落的時候有什麼東西掉下來的話至少能緩衝一下。」
就這樣，灰原哀迎合著千羽用毯子將他們兩個人一起蒙了起來。
「你想說什麼？」聽着千羽相當清晰的呼吸聲，灰原哀立刻意識到了這是一個多麼適合說悄悄話的地方，立刻問道。
「前起落架放不下來，所以機頭在待會兒降落的時候會撞在地上，非常危險。」千羽輕聲說道。「那個傢伙讓我帶你們來這裏就是為了躲避衝撞。」
「很危險嗎？」灰原哀問道。
「你是說誰？他還是我們？」
「我都想知道答案。」
「我們？」隨着千羽的聲音，灰原哀可以感受到自己被千羽用右臂輕輕攬入懷中。「我們的危險其實不大，只要主起落架還保持完好，飛機就不會傾覆，所以我們的危險其實相對來說並沒有那麼大。但他……」
前起落架無法放出對於飛機來說固然會導致降落的時候機頭受創，但對於其他位置的人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本機即將降落，請所有乘客按照乘務員指示做好防衝撞姿態！」鷹森貞治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在廣播中，而乘務員們也都已經從各自的崗位上來到了過道當中，向大家演示著防衝擊姿勢。而還有幾名乘務人員則快步從前向後在通道當中巡視着，尋找是否有帶着嬰兒的乘客或者還不夠大的孩子。
「雙手墊住頭，靠在前排座椅後部，」用雙手手背貼在額頭上，演示的乘務人員們一邊講述著技巧，一邊進行着肢體示範。「小腿盡量向後收，盡量貼近座位！」
「對，就這樣！」一名乘務人員蹲在一個還太小的孩子的家長面前，向他示意著小孩子的防衝擊姿勢。「您能夠做到他們教的那種姿勢，但孩子不行，所以他需要這樣做——只需要這樣彎下腰，雙手掌心向上放在雙腿下，不要解開安全帶。」
「孩子最好能換一個方向，」另外一名乘務人員對着正抱着自己孩子的年輕媽媽指導著。「懷抱孩子，讓孩子頭部對準過道內側，臉對準您。」
「先生，」乘務人員對着一位相當肥胖的中年乘客說着。「請您跟我這樣做——雙手抓緊座椅扶手，然後收緊下頜貼近胸口，之後雙腿用力蹬地。」
「高度100英尺，乘務員準備防衝擊姿勢！」鷹森貞治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而這一次乘務員們的反應相當迅速，各自立刻回到了她們自己的座位上，並且按照自己的座位面對的方向做好了各自的防衝擊姿勢。
「開始降落，請所有人再一次確認自己處於防衝擊姿勢。」當鷹森貞治說完這句話之後，所有人都能感到發動機稍稍沉寂了下來，而飛機也在緩緩下降。
「雙手墊住頭，靠在前排座椅後部！」就在這時，一名乘務員突然喊道。「小腿盡量向後收！」
「雙手墊住頭，靠在前排座椅後部，小腿盡量向後收！」旁邊的一名乘務人員也開始喊了起來。
很難說是盡自己的職責，還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緩解自己所經受的壓力，唯一可以確認的就是，幾秒鐘之內，乘務員們整齊的提示聲就已經響徹了整個機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