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5章 可不可以，讓我哭一會兒，就一會兒

「小……」索亞喉嚨艱澀。

季亦諾苦苦的笑，眸眼亂顫，浮着朦朦朧朧的霧靄，不斷的濃聚，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着，

「可不可以，讓我哭一會兒，一會兒……」

在秘密監獄的那悲慘五天她沒有哭；蘇言來救她抱着她慟哭懺悔的時候她沒有哭；車子爆炸衝到多瑙河的那一瞬她沒有哭；甚至在她精神恢復清醒，親手寫下那十個字，「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她也沒有哭；離開蘇言，回到親人身邊的時候，她仍然沒有落下眼淚……

可是，這一刻，她卻突然好想哭了，眸底的潮熱似乎已經壓抑不了了，她假裝沒事了太久，告訴所有人，她沒事，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深寒入夜，她不敢關燈，不敢入睡，怕又一次次被噩夢驚醒。

她還在苦苦掙扎著。

……

索亞肩膀一僵，抱着她的手臂一點一滴的收緊，將她小小可憐的身子緊箍在懷裏，一隻手覆她的後腦勺，按在自己滾燙的胸口，

「哭吧，我在。」

懷裏孱弱的身子猛地一抖，好像一條鐵鞭狠狠抽在她曾那麼驕傲的脊骨，四肢百骸都震得生疼。

終於，胸口裏傳出了嗚咽的哭聲，如小貓咪般的低泣，斷斷續續，然後漸漸的聲音變大，越來越難過，越來越放肆。

最後，她終於大聲的哭了出來，悲慟欲絕，好像要把她曾經受過的委屈統統都發泄出來……

一直哭了好久，好久。

久到玻璃窗外那呼嘯的冽風都靜止了，萬里雪飄，彷彿在她心簌簌的下着。

季亦諾沒有看見，眼前緊緊護着她的男人那一雙棕眸裏海潮湧動，起起伏伏，碎碎深深……

……

終於。

顫抖的哭噎聲又一點一滴的褪息下去了，最後淹沒在酸澀沙啞的喉嚨里。

季亦諾又平靜了半晌，才慢慢的抬起頭，瘦小的肩膀還在微抖著，很迷惘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她張嘴想說話，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在一個剛認識三四天的男人懷裏哭得這麼傷心，把她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都在他面前發泄出來。

難道是因為彼此不熟悉嗎？所以用不着顧忌什麼？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季亦諾混亂的腦袋開始運行思考，卻始終得不到一個那麼明確的答案，她似乎更恍惚了。

……

「沒事了。」索亞柔聲說，聲音很輕，很輕，只是最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季亦諾有種一切都突然安定下來的感動，有種「嗯，都沒事了」的安然。

索亞抱着她，抬起手，修長的指腹抹去她眼角濕潤的淚痕，

「小艾，其實，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不如他表面那麼快樂，每個人都有各自深深隱藏的傷痛，你有，我也有，漢斯夫婦他們也都有……但這些傷痛不能成為我們放棄幸福和愛的理由，你那麼善良，那麼可愛，更應該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