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別出山
第一章離別出山
佛山古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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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弟子捨不得離開你！」
「笨蛋，外面都市萬丈紅塵，香艷芬芳，你竟然留戀這破舊的寺廟，出去之後，不要說是我戀塵的弟子。」
「弟子這一生，只想長伴青燈，鑽研佛法。」
「滾，滾，你這笨蛋，再不走，為師要被你氣死，趕快在我的眼前消失。」
少年從跪着的地下，慢慢的站了起來，一身灰裟，帶着幾縷沉斂的佛性，晶亮的眼眸，如神似火，神情深邃迷離，透著一種讓人難以言喻的平靜，整個人就佇立在那古寺鐘聲的環繞中，格外的修長挺立。
只是在他轉身的時候，帥氣如溫玉的臉上，不由的生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在這裏生活了十八年，他也的確想離開了，佛法無邊，但解不開他心中的結。
他就是絕愛。
師傅戀塵，一生都幻想着紅塵的精彩，而卻為弟子取名絕愛，一生與愛無緣。
他本就是棄嬰，在他才三個月大的時候，被師傅收留，三個月前，也是師傅收留他十八年的日子，那一夜，師傅告訴了關於他所有的事情。
身世很簡單，一塊破了幾個大窟窿的上等綢緞，一塊並沒有絲毫特別的麒麟白玉玉佩，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北林大學的通知書已經拿到二個月了，戀塵都沒有讓他離開的意思，絕愛不得以，反行其道，想一生枯守古寺，念經頌佛，讓師傅為他落髮，這才讓戀塵下決定心，趕這個與自己相處了十八年的唯一弟子下山。
看着絕愛修長身影，在那朝陽映照下，慢慢的在門口消失，戀塵很是婉惜的嘆了口氣，一臉的悲天憫人之態，根本已經沒有剛才的放蕩神色，只聽到他喃喃自語：「絕愛，師傅不想讓你離開，只因為你沾染紅塵春色桃花，這一生，註定情絲纏繞，不容脫身，雖有佛心，但是沒有佛緣，為師，也只有由着你去了。」
絕愛衝下了佛山，臉上沉靜的內斂逐漸的散去，在那種十幾個人的舊寺廟裏，全都是一些老古董，如果不是與師傅的偶而鬥嘴鬥趣，那日子更難過。
除了古寺，他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山下蘭嬸的家，對蘭嬸，絕愛有着母親般的感情，雖然他並不太記得，但是師傅卻說過，小時候，他是用蘭嬸的奶水餵養大的，蘭嬸對他的疼愛，也超出了自己的子女。
這一點，有人很是嫉妒。
張清就是那最嫉妒絕愛的人。
「小和尚，以後不准你來我家，我討厭你。」童年的嫩語，還在耳邊回蕩，但是歲月如梭，他們皆已經長大了。
張清，就是蘭姨唯一的女兒，她比絕愛大二歲，三口之家，二間小小的平房，在這猶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安逸而幸福的生活着。
張清對絕愛的恨，來自一個雞腿，雞腿被絕愛吃了，但是挨揍的人卻是張清，從那一刻起，張清就知道，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小和尚，其實並不老實。
和尚也是會撒謊的。
「小愛，下山了，正好，今天你張叔打了幾隻兔子，我幫你弄頓好的，這幾天，餓慘了吧！」絕愛剛沖入這三合院，正在晾衣服的蘭嬸，就已經看到他了，一生的遺撼，就是沒有兒子，好在有這個小和尚，彌補她心靈的缺口。
這個家庭，並不是三個人，而是有四個，在二個老人的心中，絕愛早就已經被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比張清更受到疼愛。
「蘭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師傅同意我下山了，正好趕得上報名。」從五歲開始，他就被寄居在這裏，與張清一起上學，算算，他與這個大姐，可是青梅竹馬了。
「真的么，那太好了，小清那丫頭，除了寫封信，都已經二年沒有回來了，丫頭大了連爸媽也不理了，唉，小愛，你也是去北林吧，一定要替我與張叔叔好好的照顧小清，那丫頭，脾氣也太倔強了。」
「蘭嬸，你放心吧，我會的，清姐沒有回來，也是打工賺生活費，我還挺佩服她的。」雖然二人小時候，打打鬧鬧的沒停，但是從有了青春的顏色開始，他們的心已經開始慢慢的拉開，這二年的分別，更是讓無數的歡聲笑語，變成了一種不堪的回憶。
張清姐，你在學院裏，過得還好么？
學費師傅已經給他了，但蘭嬸還是拿了平日裏所有的積蓄，笑意融融的塞到絕愛的手裏，沒有得拒絕。
「我與你張叔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有吃有喝，不用留錢，你們出來工作了，有出息了，我們才高興。」蘭嬸佈滿厚繭的手，很是慈愛的撫住了絕愛的臉龐，往昔的溫情，依舊沒有褪卻，這個昔日的小和尚，雖然已經長成了玉面少年，但他仍舊是最惹人疼愛的小寶貝。
兔子肉清香甘甜，看着絕愛的吃樣，蘭嬸把剩下的三隻，全部煮好，用大的塑膠碗密封起來，笑嘻嘻的說道：「小愛，你可不要一個人給吃完了，拿去學院，讓小清也吃點，這丫頭，都有很久沒有吃過我煮的菜了。」
慈愛的臉龐，分明難抑那思念的苦楚，在外邊的遊子，又有誰會想到，當自己在拼搏創造的時候，在遙遠的家中，還有為他苦苦牽掛的父母呢？
洗刷的衣物，全部整理好，破的衣袖，都重新補一遍，這裏還沒有通電，在那昏暗的油燈下，看着蘭嬸的身影，絕愛感受到親情的震撼，這一生，如果找不到自己的親身父母，他也不會有遺撼了。
一列飛速的火車，又帶走了二個老人的牽掛，那老實巴交的張叔，很少說話，但是在臨上車的時候，還是拉住絕愛的手，露出一種最為期盼的笑容，說道：「小愛，如果有時間，常回家看看。」
火車開動，緩緩的駛出了這個偏僻而貧苦的小鎮，絕愛探頭窗望，在那站台上的張叔與蘭嬸，還有那輛陳舊的馬車，如一副最完美的圖畫，深刻在他的腦海里，這一生，他都不會忘記。
「絕愛，你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師傅教你的一切，希望可以幫你化解人生的噩運，情愛之索，當斷則斷，師傅賜名絕愛，就是想讓你忘記紅塵萬般柔情，千般情愛，你可否明白？」
站台的臨側一端，是猶如萬仞的一座孤峰，無路可走，但是此刻，那戀塵卻獨身一人，傲然佇立其上，如塵世之外的仙人，迎風喃語，為那遠行的弟子，送來佛的祝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