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觀天象

第三場比試，格外引人注意。

盤坐在金色區的蒲團上，對之前所有事情不聞不問，即便是蔣為民一招擊敗文瀾，沒有令他睜開眼睛。此人心如止水，萬法不親。

一睜開，其他人便感覺到一頭猛虎蘇醒，暗自震驚。好凜冽的氣勢，好強勢的眼神。他面色冷峻，起身走向擂台。李霸輕咦一聲，嘀咕道：「沒想到他挺厲害的。不知道楊平搞的定嗎？」

桃十九心中冷笑，暗道，楊平，你雖然厲害，但絕對不知道潼關乃是金色區最強之人。他可比文瀾強十倍。此人心中只有武道，修鍊數十種古武術，萬法融會貫通，達到匪夷所思境界。桃十九曾被稱作武痴，砍盡桃花十九株，一心只向武道路。但桃十九自問和潼關相比，還差不少。

楊平對上潼關，不認輸，只有死路一條。

其他人或多或少知道潼關這個人，因為此人師從鬼神宗，鬼神宗宗主司徒海。現代社會，江湖廟堂，不敬鬼神，不畏蒼天，一顆赤子之心，以身修道。但鬼神宗講究神秘的鬼神力量，鬼神宗宗主的鬼神祈禱術，在暗黑催眠界中名頭很響，和西方世界的暗黑催眠並稱兩大古武術。

這還不是潼關厲害的地方，此人反其道而行，當年將鬼神祈禱術修鍊到頂尖，依然放棄繼續修鍊祈禱術，反而修鍊肉身。這些年，他步行華夏三萬里，走過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路，心智磨練如鋼鐵。精神和肉體雙休，達到圓融的境界。司徒海曾言，鬼神宗只有一個可以超越他，那就是潼關。

劉御目光放在潼關身上數秒鐘，暗自點頭，此人不可小覷。楊平如果不全力以赴，很可能陰溝裏翻船。

潼關面色白凈，五指修長，眼睛狹長如島嶼，一睜眼，精芒爆射，刺人的眼睛，如同正午之驕陽，光芒萬丈，登上擂台，看向楊平。

楊平點頭，道：「承讓。」

潼關冷冷回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用承認，因為我會全力以赴的殺死你。」

楊平皺眉，感知到潼關如同實質的殺氣，暗自搖頭，此人已經入魔，對勝負看得極重，現在說的任何話都是廢話，只有戰勝他才行。

劉御叫道：「開始。」

擂台上，劍拔弩張。

潼關負手而立，瀟灑自如，身不動，心在動，意念在飛舞，口中念念有詞。所有人都在認真觀察，暗自凜然。明明潼關沒有動，可是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有增無減。到了他這種精神級別，已經不需要拳頭來證明自己。

「世人不敬鬼神，多有愚昧。」潼關說了一句話，楊平抬頭，彷彿看到天空陰雲密佈，幻化成一頭猙獰的青面獠牙鬼，張開血盆大口，怒目而視。

「神說，不敬者，寬恕之。」潼關說了第二句話，但是頭頂的青面獠牙鬼更加兇猛，撲向楊平。陰風陣陣，精神錯亂。楊平身在其中，面色平靜。其他人沒有看到什麼鬼怪，只不過周圍空氣驟然變冷，彷彿世界上真有鬼怪出現。

李霸罵罵咧咧道：「沒想到這小子的幻術修鍊那麼強大，有點意思。」

備選區的其他人暗自點頭，金色區的高手也並不都是和李沁一樣，靠着放毒才名聲顯露，還是有不少人有真本事。比如潼關，境界八品，但實力處在頂尖。

青面獠牙鬼咬向楊平的脖子。不管是否相信鬼神，但它已經出現在腦海中。就算不去理會，一樣會被咬死。這是鬼神宗的鬼神祈禱術，將幻境和現實融合，令對手分不清楚是真是假，無從下手。

看來潼關已經施展強大的古武術，想要擊敗楊平。

嗷嗷——

兩人相對而立，沒有強橫的古武術對轟，更沒有氣勁飛射，擂台安靜如畫。但其中隱藏的危險比起真正動手還要大，任何不注意都會被殺死。

眾人面面相覷，聽到嗷嗷的叫聲，本以為是幻覺，但是在擂台上真的存在。彷彿隱秘的虛空中隱藏着一隻鬼神，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金色區剩下的七個人露出凝重之色。如果是他們，面對潼關的攻擊，只能選擇先發制人，不能讓他全力施展鬼神祈禱術，不然會陷入被動中。

紅色區和黃色區的人壓根看不懂擂台上的兩個人為啥一直站着，都不動手，難道龍神大賽是過家家嗎？

楊平不動如山，抬頭，看到血盆大口的青面獠牙鬼，搖頭道：「不敬鬼神，只敬蒼生。鬼神之說，虛無縹緲，信則有，不信則無。」

砰！

青面獠牙鬼慘叫一聲，煙消雲散。

潼關抬頭，露出詫異之色，點頭道：「名不虛傳。楊平，你是我見過意志最堅定之人。也好，如果你普通，擊敗你沒有絲毫成就感。」

他身體微微下蹲，射出凌厲的目光，齜牙笑道：「我師從鬼神宗，學道三百，武道之路艱難，偶遇所得，莫不欣喜。一年前，我夜觀天象，悟道一門觀天術，玄機下品，微不足道。但也想試試看，你能否接住。」

楊平從通關瞳孔看到強烈的戰鬥慾念，看來他從容破掉鬼神祈禱術，深深刺激了對方。潼關想要拿出壓箱底的古武術擊敗楊平。

「術是外道，道是我身。」楊平擺開架勢，微笑道，「儘管放馬過來。」

潼關雖然是武痴，但喜歡楊平的性格，絲毫不拖泥帶水，叫道：「好一個術是外道，道是我身。說得好，就憑你這句話，就可以得到我的尊重。我會拿出全部實力，接我一招。」

他屏氣凝神，眸子中閃爍著諸天星辰，星辰着落，妖魅橫生，象徵人生苦難，百姓遭殃。潼關真正體會到哀民生之多艱，惻隱之心不動，卻是學到殺生大術。

觀天象，天象現，人道崩！

潼關看向楊平，露出悲憫天人的笑容。在楊平眼中，他身體從腳跟開始緩緩消失，最後留着一個腦袋，他臉上帶着解脫的笑聲，道：「道可道，非常道。這一招觀天象，便是非常道。」

楊平心中凜然，雖然極力封鎖五感，可是依然陷入對方的幻術中。觀天象，星辰墜落，萬物凋零。楊平感覺到生機緩緩流逝，好像是真實發生。

手臂在干撇，皮膚皺紋加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血壓升高，脈搏增加，一切朝着身體崩潰的跡象而去。潼關施展觀天象，志在必得。一名紅色區的參賽選手不小心看了潼關一眼，捂著脖子，慘叫不已。他的身體竟然真的便得褶皺，一下子老了幾十歲。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這才知道潼關的幻術厲害。能夠讓對手相信，從而將夢幻變成現實。

好恐怖的幻術！

眾人看着潼關，瞳孔多了一層忌憚。這種人少惹為妙，他能夠殺人於無形。於是大家看向楊平的目光充滿同情。他應該不是潼關的對手。

李霸露出好奇的目光，緊緊握著拳頭，蹙眉道：「怎麼搞的，好像挺厲害的樣子。」

楊平看着不斷衰老的皮膚，失笑一聲，搖頭道：「莊周夢蝶，夢境就是夢境，蝴蝶就是蝴蝶，何來鬼神之說。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咔嚓！

箴言道出真諦。

天象消失，星辰回歸，大地寧靜。

潼關張大嘴巴，不可思議看着楊平，他施展出觀天象，乃是鬼神祈禱術的升級版，更進一步，超越他師傅，本以為手到擒來，沒想到卻對楊平沒用。

擂台恢復平靜。

楊平笑道：「武道之路，修的是順心意。違背本心便有破綻。圓融心境方能一通百通。觀天象，乃是玄級下品古武術，但只要你施展，威力不亞於地級下品。佩服。」

「武道之路，順心意……」潼關喃喃自語，陷入苦惱的思索中，忽然靈光一閃，吃驚的看着楊平。

楊平微笑點頭。

潼關嘆息一聲，轉身就走：「今日所賜，他日比將報答。」

其他人搞不清楚怎麼回事，戰鬥結束。從頭到尾，兩人沒有移動過。潼關轉身離開，等於認輸。除了聊聊幾個人能夠聽得懂，看着楊平的目光，神色複雜。

楊平望着潼關的背影，暗道，人生路漫漫，順心意談何容易啊。

贏了潼關，進入下一輪，楊平沒有心情繼續留下，和劉御告辭後走出圖書館。他將文瀾帶到車上，回到醫館。文瀾已經成為廢人，被蔣為民一指點破丹田，將來想要修鍊不可能。

文瀾雖然保住性命，但身體虛弱。

「不用白費心機，治不好的。」文瀾嘆息道，隨即再也不說話，哀莫大於生死，曾經驕傲如他，為了師門尊嚴，寧願站着死，不遠跪着生。

楊平笑道：「誰說治不好？」

文瀾心神微震，看到楊平眼睛裏的強大自信，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難道……他真的可以將我治好？那可是丹田盡碎，神仙難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