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我想做自己

從會議室到總裁辦公室，一共四十七層的距離，五分鐘的思考時間，楊平想過很多朱曦對自己的解釋，但沒想過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

我很失望！

朱曦盯着楊平的眼睛，嘆息道：「楊平，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出更大的事業，為何喜歡浪費自己的才華呢？」

楊平確定，眼前的朱曦真的很陌生。

朱曦沒有給楊平說話的機會，繼續道：「楊平，原華夏龍魂異能組織創始人，軍方最鋒利的一把劍。五年前，創立國家異能組織，負責國家安全防禦以及領導人保護職責，號稱軍方新一代戰神，曾秘密拯救國家領導人九十一次，成功阻止外國顛覆華夏行動一百零八次。獲得九次國家最高獎勵，炎黃勳章。」

楊平臉色微變，死死盯着朱曦。

朱曦又道：「三年前，號稱華夏戰神的你，執行一項SSS任務，從米國防禦最森嚴的監獄拯救一批華夏異能基因研究專家，任務過程中，異能小隊成員九人全部失望，而你單槍匹馬殺死米國和島國異能部隊九十一人，成功解救所有專家，無一人受傷。」

「為此，華夏軍委授予你中將軍銜，成為我國最年輕的中將。」

「但你堅持不受，選擇退伍。」

「……」

朱曦看着楊平，眼神複雜，道：「在你來到龍城的第三天，我通過周爺爺調查出你的身份。沒想到堂堂軍方戰神，卻變成龍城一個混吃等死的人。楊平，你覺得對得起自己的能力嗎？」

楊平目光更冷。

朱曦忽然有點慌張，不知為何，本以為道破楊平的身份，會讓他失去分寸，可是楊平眼睛裏沒有絲毫感情波動，反而比任何時候都要冷漠，這讓她很難受。

「說完了嗎？」楊平淡淡道。

朱曦蹙眉，問道：「你來到朱家，難道不是為了山河圖？」

楊平保持沉默

朱曦顯得激動起來，冷笑道：「不要以為我很傻，從你接觸我開始，我就知道，你的目的是山河圖。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龍城進入龍城的江湖高手目標都是山河圖。你也不例外。」

「你之所以救我，不過是想要得到我的信任而已。」

「所以我很失望。」

朱曦露出憤怒的目光，目光鎖定在他瞳孔上，心中渴望看到楊平的愧疚，哪怕一點不安也行，但是楊平選擇沉默，面色平靜的可怕。

「就這樣？」

楊平失笑，表情落寞，宛如草原上受傷的狼。

朱曦咬着嘴唇，倔強道：「難道還不夠。你一直在騙我，我卻像傻子一樣天真的相信你對我好。但是昨晚上我覺悟了。我們根本不合適，也不可能在一起，我們追求的不同。你想要頹廢的生活，而我要證明自己。」

楊平心神微動，首次聽到朱曦如此清晰的表達目的。

朱曦深呼吸，強壓住激動，道：「謝謝你給我啟動資金，不過就算你不給我，我也有其他辦法。我只是沒有想到，賺錢對於你而言，太多簡單，簡單到隨手可以贏得幾個億。」

「買下華航集團的錢，我會給你。」朱曦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袋子，沉聲道，「裏面是三億人民金的銀行本票。」

楊平看也不看文件袋子，裏面是三億本票，但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張廢紙而已。

朱曦看着楊平，希望他接受支票，但又不喜歡，心情很複雜。

楊平轉身就走。

朱曦嬌軀一顫，想要勸阻，可是話語到了嘴邊，卻是說不出口，哽在喉嚨里，化成眼眶裏的淚痕，咬着嘴唇，一動不動。楊平走到門口，那背影無比蕭索，令人心碎。

「為什麼？」

走到門口，楊平沒有回頭，問道。

朱曦深呼吸，見楊平問他，終於問他為什麼，眼睛一亮，語氣堅定道：「我不想做朱家的子弟，我要做自己。我要憑藉自己的能力，打出一片天。為我媽媽正名！」

龍生龍，鳳生鳳。

楊平曾聽過老太君對朱曦媽媽的怨恨，但更多是敬畏。那樣一個女人，生出來的女兒豈是天真無邪，豈會泯然眾人。朱曦果然繼承了母親的所有優點，一樣的美麗，一樣的優秀，一樣的令人敬畏。

敬畏，便是敬而遠之，必須失去很多東西。

「正名那麼重要嗎？」楊平嘆息一聲，腦海中浮現曾經的兄弟死在米國高科技的炮火中，他們是在為華夏正名，付出生命無怨無悔，可是當身邊所有兄弟都死去的時候，他突然覺得，生命才是美好的，勝過一切。

每次想到兄弟們的親人默默流淚，楊平覺得心如刀絞，對不起他們，以為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屬下。

不夠強，不夠強啊！

楊平臨走前，冷冷道：「不要以為你掌控一起。很多事情遠遠超乎你的預料。也不要用自以為的東西去揣測別人。在我看來，你和一個白痴一樣，不懂得真正的殘酷。」

身影離開，或許再也不回來。

朱曦再也忍不住，緊緊抓着桌角，雪白的縴手露出細微的青色血管，臉色泛白，嬌軀微微顫抖著，喃喃道：「你不懂，我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不得不走下去。」

電話響起。

朱曦看到號碼，擦掉眼淚，臉上變得冷漠。

「楊平呢？」電話那頭問道。

朱曦冷笑，道：「走了，這下你滿意了？他治好我的病，幫我買下華航集團。我不知道華航集團為何對你那麼重要，沈華航身上的東西值得你放棄所有，連朱家都被你設計。」

那邊沉默。

許久之後，那邊苦澀道：「女兒，我知道你恨我。但將來你會感激我的。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龍城太亂，朱家太腐朽，所有東西都需要改革。而改革則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哪怕利用所有人？」朱曦寒聲道。

朱岩沉默片刻，堅定道：「是的。」

啪！

朱曦直接掛掉電話，閉上眼睛，任憑華航大廈外的冷風吹拂著身體。她覺得很冷，炎炎夏日，沒有空調，但空氣比寒冬還要冰冷。

「對不起。楊平。」朱曦默默道，淚水落花，這是她第一次為男人哭泣。

……

楊平心情很差，前所未有的差。

「不要相信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耳邊回想着小師妹離開前鄭重說過的話，楊平苦笑，這次是第二次被漂亮的女人利用，雖然沒有第一次那麼狠心，那一次，他信任另外一個女人，卻是讓所有兄弟死在異國他鄉。

而這次，楊平信任朱曦，但是得到的卻是冷漠的背叛。其實無所謂背叛，不過是兩人的道路不通，就像是穿在腳上的鞋子變得不合適，無論怎麼穿，走路的時候都很彆扭。

不合腳的鞋子，要麼束之高閣，要麼丟棄在垃圾堆。

大概是真的不適合。

楊平收拾心情，離開華航大廈，一輛沃爾沃從車庫出來，在身邊停下。車窗搖下，露出穆子涵美麗的臉龐，她笑道：「恭喜你，楊總。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上車，坐在副駕駛，聞着淡雅的清香，楊平問道：「車上可以抽煙嗎？」

穆子涵點頭，隨意道：「可以。」

點燃一支煙，楊平看着逐漸後退的風景，面色淡然。劣質香煙的過濾紙有些乾燥，帶着淡淡的苦味，不過楊平覺得很舒服，太好的東西不適合他。穆子涵發現楊平心情不好，問道：「怎麼了，剛剛晉陞就愁眉苦臉的。不像你的樣子啊。」

楊平苦笑，道：「辭職了。」

穆子涵愣住，深深看了一眼楊平，道：「我也是。」

兩人對視，相視而笑。

「喝一杯？」穆子涵很開心，雖然辭職，失去工作，但以她的能力，並不擔心下家，反倒是楊平坐上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副總位置卻淡然的辭職，的確出乎意料，所以發出邀請，想要和眼前這個給人神秘人的小男人聊聊。

「烈酒，敢嗎？」楊平深呼吸，很久沒有喝酒，尤其是高度酒，自從失去兄弟之後，很少碰烈酒。

穆子涵輕笑，黑髮隨風舞動，神秘笑道：「我知道有個地方很適合你。」

高老莊。

是一家酒吧。

不過位置很便宜，酒吧風格是黃土高坡的風格，全部採用土黃色，看來很土。老闆是陝北人，開酒吧並不是為了賺錢，據說還有其他產業，酒吧不過是懷舊的手段而已。酒吧的生意不好，因為風格並不是現在年輕人喜歡的。不過酒吧的酒很出名，除了百威啤酒，洋酒之外，還有一種很特殊的高度酒。陝北特製的高粱酒，六十度，噴出來可以着火的那種。

酒吧的音樂有一段是唱陝北的信天游，懂得人的聽得有趣，不懂的人覺得難聽，通常唱信天游的歌手是陝北的老農。他們保持傳統風味，原滋原味的信天游，所以這段時間，喝酒的人特別少。

穆子涵卻是喜歡這種味道。

吧枱，兩杯高粱酒。

穆子涵舉起酒杯，笑道：「為我們辭職乾杯。」

叮噹！

一口下肚，楊平覺得喉嚨燃燒起來，從嘴巴到胃裏，好像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將身體的潛能全部爆發出來。一股氣衝到腦門兒，他想要仰天長嘯，身體舒服。

好酒！

楊平大笑道。

穆子涵輕輕喝了一小口，俏臉緋紅，看着楊平開心的樣子，露出會心的微笑。

兩人有說有笑，說起很多事情。

穆子涵被楊平誇張的語氣和淵博的見識給站住了，從非洲大草原的動物到亞馬遜河的毒蟲以及埃及金字塔的秘密，甚至米國總統有多少情人，楊平誇誇其談，展現了強大的魅力。

穆子涵笑着，發現此時的楊平，散發出特有的男性魅力，不知道是否錯覺，他的眼睛深邃，藏着很多故事。她想要去了解，看看這個男人的內心世界，到底有多少苦楚。

楊平說笑着，喝完了杯中酒，櫃枱上已經放着九個杯子，都是他一個人喝掉的。

模模糊糊，楊平發現穆子涵今晚特別美。

穆子涵同樣如此，覺得楊平很有魅力，一舉一動，深深吸引着她，揪住她的內心。使得她第一次忘記了生活的無奈，沉醉在這滿是清涼的陝北風格酒吧。

兩人相擁，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