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8章 一抔黃土
追逐一天一夜。
人潮鬧事中，荒村僻壤里，人民公園的內湖上，最後到了落花橋，柳成功站在橋上看風景好幾分鐘，他知道自己沒力氣了，體力，力量耗盡，只能等死。
百變書生再次出現，驚嘆道：「生命力之頑強，令人驚艷。只可惜你快死了。我捨不得殺你。」
柳成功淡淡道：「你殘廢的那隻手可不像是有同情心的樣子。」
百變書生目光冰冷，淡淡道：「你是第一個，在聖人境界，還能重創我的人。你的天賦應該在我之上，只可惜你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自裁。」
「你想要活的吧。」
柳成功搖頭失笑，說道，「之前你有機會殺我，但是沒有動手，而是一直在磨耗我的力量。」
百變書生愣住，隨即拍手道：「厲害，這都看出來。那麼你願意跟我走嘍。」
柳成功搖頭。
百變書生皺眉，不悅道：「你還要繼續嗎？以你現在的樣子，在我手中頂多堅持一招。結果無法改變，命運註定如此，何必與自己過不去。死了一了百了，去地獄見你的親人不是挺好？」
柳成功沉默，獃獃看着落花橋下水。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柳成功想到京城那個女人，欺騙他的感情。
曾記得在部隊里的美好時光，那是他一輩子忘不掉的回憶，可惜現實殘酷，眼睜睜看着美好被現實糟蹋。
至少我曾愛過。
柳成功如此想着，笑了起來，他覺得開心，至少自己愛過了，沒有遺憾，雖然那個女人並不愛自己，從頭到尾利用其感情磨鍊紅塵，但他從未後悔過。
楊平曾問他，是否後悔愛上一個不該愛的女人。
柳成功當時沒回答，現在他知道了。
臨死之前，柳成功非常肯定內心的想法。他，從未後悔愛過她，即便她是邪惡之人。
楊平呢？
時代在變，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龍城面目全非，【絕】控制華夏大地的地下世界，顯然是與軍方達成一致，不然怎麼可能發展如此迅速，柳成功很想去看看，為何【絕】能夠得到支持，為何它可以無限發展，難道就是因為【絕】擁有無可匹敵的力量？
柳成功嘆口氣。
百變書生突然道：「我下一步會去做個富家公子，從顯貴到落魄，再到絕望，顯然是一種不可多得的體驗。我好奇你現在的心情，對我的未來之路有大用。」
柳成功看着百變書生。
百變書生微笑以對。
這是很難纏的角色。
柳成功心中默然，然後縱身一跳，鑽進落花橋下的水中，他沉在水下，然後沒有自我保護，像是普通人溺水一般，安靜等待死神到來。
他看到了死神。
身穿白色長袍，咬着一把匕首，正用冰冷的目光鎖定他，收割生命。
死神，人最害怕的東西，但柳成功發現他並不可怕，而是多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死神也不過如此。
他看到了一顆流星從天空墜落，代表着生命的終結。
我要死了。
柳成功心中嘆息，終究是逃不過命運，他竭盡全力想要復仇，心中再多不甘，哪怕是創造再多奇迹，冥冥中有一雙手在把他推向死亡。那是命運的安排。
天道不允許擁有逆天之力的人存在世界上。
每一個逆天之力的擁有者，必須經歷困難，死亡，才有一線生機。
但這一線生機，柳成功的資歷不足以實現，他現在只能等死。
百變書生想要跳下去抓人，可是發現不對勁，因為他穿過柳成功跳躍的路線，空間陡然凝聚，一點星火在虛空中掂量，彷彿照耀着黑暗的燭光。
啊——
百變書生慘叫，身體受到萬千傷害，點點星火之力，注入他的體內，代表着逆天之力成功轉嫁到他身上。
轟隆！
天雷滾滾。
天道震怒。
百變書生感覺到滅頂之災，驚恐的看着天空，隱隱一座宮殿懸浮在雲端，一雙冰冷無情的眸子鎖定了他。
怎麼回事？
百變書生內心驚恐，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來自天道的毀滅之力。
嗖！
一道紫色神雷從天空落下，避無可避，百變書生眼睜睜看着，最後身體淹沒在雷光之中。
灰飛煙滅。
柳成功臨死之前，成功轉嫁身體的星星之火，懸浮在空中，只要百變書生跳下來，就要與星星之火融合，那是他的設計，也是他最後一搏。
成功了。
百變書生死亡。
但柳成功失去力量，如同一歲兒童掉進水中，沒有能力游到岸邊。
他隨波逐流。
他即將死去。
他靈魂安寧。
沒有怨恨，沒有仇恨，沒有絕望，沒有希望，他只是靜靜的躺在水中，感受到死神到來那種壓迫感，使得他看清楚了死神的樣子。
對不起，爺爺，爸爸，媽媽，我要去找你們了。
柳成功閉眼，等死。
轟隆！
就在柳成功即將死亡的瞬間，雲端的宮殿猛然震蕩，一隻金色的大手從地面探出，一把將宮殿抓成粉碎，冰冷眸子的主人也在金色手掌的一拍之下，徹底滅亡。
憤怒的吼聲無濟於事，天道的懲罰也擋不住金色手掌的攻擊。
因為金色手掌蘊藏的力量遠超雷罰宮殿。
落花橋上。
柳成功躺在石板上，劇烈的咳嗽，嘔吐，他喝了很多水，差點淹死。
死神緩緩消失。
他彷彿看到死神離去前的不甘心，然後眼睛裏還有震驚和忌憚。
誰救了他？
柳成功屈服於命運的時候，以為必死，沒想到起死回生。
他爬起來，趴在欄桿上將肚子裏的喝水吐出。
哇！
柳成功不知道吐了多久，精疲力盡，他感覺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溺水得救之後，渾身難受。
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痛苦。
可是極為珍惜。
柳成功是普通人。
他失去道果，失去逆天之力。
他完完全全失去對靈氣，元氣的感應，不禁苦澀一笑。
夜空。
如水一般柔和。
柳成功嘆口氣，就算不死，接下來，【絕】隨便一個人出手，都可以要他的命。
與死了沒分別啊。
柳成功老眼昏花，橋頭有個身影，模模糊糊，黑夜裏看不清楚。
他努力去看，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
「老大！」
柳成功色變，不可思議看着橋頭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