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 不一樣的煙火

黃巫山。

坐落在龍城郊區，海拔315米，距離落花橋風景區不遠處，中間一條碧綠的人工河如綢緞一樣，將兩個地方連接，這裏茂林修竹，卻是沒辦法開發，因為此地很邪門，傳聞開發此地的幾個老闆，要麼車禍死亡，要麼生意失敗，久而久之，傳聞越多，開發商越少。至今為止，無人敢動。

山下一道身影登山，從一個極點，很快變成一團黑影，身形如猿猴，如履平地般來到山頂。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黃巫山籠罩一層陰影，彷彿一隻巨大的魔爪，從天空落下，象著着上天的憤怒懲罰不敬鬼神的凡人，而黃巫山就是一個被詛咒的地方。

周圍到處充滿詛咒之力。

楊平從登山開始，感覺到黃巫山內部傳來一個個聲音，充滿極為強烈的怨恨，一般人命格不夠硬，沾染山裏的怨氣就會氣運猛降甚至家破人亡。黃巫山很不簡單。當然這對楊平而言不是問題。現在的他，命運虛無，管你氣運還是命運，因果不沾身。

看到躺在地上的王玥，氣息全無，楊平沒有生氣，反而更加冷靜的看着老人，似乎要看穿對方，雖然兩人境界差距很大，不是一個級別，可是他的眼睛裏沒有之前的畏懼和害怕，非常坦然。

老人道：「想殺我？」

楊平認真道：「非常想。」

老人指著王玥，笑道：「因為我殺了她？」

楊平搖頭。

老人來了興趣，問道：「不簡單啊，居然能夠走出一條路來，雖然只是開始，但也證明那對師傅的眼光果真不一般。真可惜，如果你是我的徒弟，就可以傳承我的道。」

「現在收徒也不晚啊。」楊平回答道。

老人聳聳肩，很瀟灑的將背後放空，完全不擔心被楊平偷襲，呵呵笑道：「本來我是有興趣的，雖然你內心的殺氣很強烈，我也喜歡做有挑戰的事情，不過時間不多了。我不能陪你玩。」

轉身，很認真的盯着楊平的眼睛，老人點頭道：「你果然是我猜想的那樣，只可惜缺少命數，就算你是天煞孤星，百年難得一見的命格，依舊難逃宿命的輪迴。可惜啊，真的好可惜……」

語氣中不乏真誠的惋惜，楊平是個好苗子，即便是天王境界，也想要收他為徒，只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老人望着他，目光越來越可惜。

楊平不喜歡這種憐憫的目光，失笑道：「前輩的目光讓人很容易誤會啊。說實在話，我不喜歡男人，胃口不對。」

「我也不喜歡男人。」老人笑道。

「看來至少我們的興趣愛好是一樣的。」楊平呵呵笑道，然後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王玥，終於看出不一樣的地方，她體內的那股極致的黑暗消失，這才是真正的王玥，心神微動，看向老人。

老人擺手，道：「你不用感謝我，畢竟她早就死了。早死晚死都一樣，跟在你身邊的人，沒有人會有好下場的。她命格算很硬的了，能夠活到現在。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早就沒命了。」

楊平深呼吸，沉聲道：「我不知道前輩一直灌輸命數思想給我意欲何為，我只知道人定勝天。前輩修為境界曠古絕今，難道這點看不透？」

「所以你想說？」老人饒有興趣問道。

楊平臉色一正，回答道：「雖不敢保證人定勝天，如果連抵抗的勇氣都沒有，何談修鍊。武者本來就是一條逆天之路，順天意，不過是奴隸而已。」

「你不懂。」老人搖頭道。

楊平執著道：「大道不同，我們也沒有聊下去的必要。前輩如果想殺我，可以隨便動手。以你的境界，殺死我很簡單。」

老人盯着楊平。

冷風來。

黃巫山的詛咒之氣突然泯滅，取而代之是一條條命運因果線，層層環繞，如果抬頭看天空，會駭然發現，世界無處不在的因果循環就像是上天編製的一張大網，不斷的纏繞眾生，糾結在愛恨情仇之中。

而命運因果的掌控者，天墓老人站在最高處，俯瞰著因果循環，人生滄桑。

這是在給楊平去看自己的道，同時要影響他的方向。這才是老人可怕的地方，我不出手，但其實早就不留情。到了老人的境界，不會僅僅是肉體攻擊，更是一種信念的毀滅。

因果在蠶食楊平的信念，打擊他的信心。

楊平閉眼，陷入輪迴中。

老人笑了笑，好似沒出手一樣，拿出一袋旱煙，噗嗤的抽起來，目光看向天空，嘆息道：「真可惜。」

如山不動。

楊平好似變成一塊黃巫山的石頭，因果纏身，看不見的命運線死死的將他勒住，就像是溺水的孩童，抓不到救命的稻草。楊平的臉色不斷變化，沉淪在無盡的因果輪迴中。如果他能夠破開自然會醒來，如果破不開，永遠都醒不來。

時間慢慢過去。

天明了。

旭日東升，陽光落在身上，他如金佛，散發出金色的光芒，陷入因果道中，無法自拔。在命運中經歷過無數的輪迴，嘗過無數的辛酸苦辣，身上的金光越來越濃郁。

最後當旭日徹底跳出海平面，楊平身上的金光突然消失，變成一塊冰冷的石頭跟這黃巫山的一般無二。睜眼，平靜的看着老人，楊平眼神複雜。

老人的目光也很複雜。

「有意思。」

老人起身，嘆息道：「也許是命，也許人定勝天，逆天之路總是充滿異數，楊平，好自為之吧。我不再對你出手，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行。」

楊平問道：「還有誰？」

老人一手指天，一手指着地，道：「天上地下，都是你的敵人。」

楊平沉默。

老人又道：「怕了？」

楊平抬頭，露出真誠的笑容，突然躬身道：「前輩，謝謝您的栽培。如果我還能活着，一定帶你去找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姐，讓你玩得開心。」

老人哈哈大笑，道：「等你人定勝天再說吧。」

笑聲穿透雲霄，回蕩在黃巫山上空，經久不散，老人身上緩緩消散，但是一個細不可聞的聲音傳來：「小子，我倒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不過你記住了，越是親近的人越不能相信，這個世界上，你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老人走了。

楊平抱起王玥，對方體內的溫度慢慢回升，顯然是活了過來，不知道老人用何種辦法讓王玥起死回生，但至少王玥體內的隱患徹底解決了。

從頭到來，楊平摸不透老人的想法，但現在至少可以感覺到老人在幫他的。

因果，無非是一種紅塵磨鍊。

他站在懸崖邊上，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就在楊平抱起王玥回到龍城藏寶軒，門口迎接他的不是桃老闆，而是一個非常熟悉的人，熟悉到無時無刻不想殺死他的人。

道尊背負雙手，氣質出塵，如謫仙降臨凡塵，目光平靜，似乎整個世界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