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 選擇

看起來毫無威脅的光劍，輕而易舉的斬掉一隻手臂，殘肢在瞳孔之間清晰，然後一抹恐懼從內心深處湧現出來，朱岩才明白，龍城並不是他一手遮天。

還有人可以隨意殺死他。

朱岩抓起手臂，轉身就跑，逃之夭夭，與來之前那種邪惡霸道相比，截然不同。

楊平沒死，可是他損失慘重。

明珠看到楊平進入龍城大學的大門，心中安定，慢慢合上眼睛，喃喃道：「成功了……楊平，原諒我不能陪你一起到老吧。」

合上眼睛，永遠的合上了。

明珠覺得身體輕飄飄的，沒有了重量，暗道，我這是死了嗎，死了回去哪裏呢？地獄還是天堂？她知道身體快不行了，將血脈力量透支到極限，為了拯救楊平，擊殺那些偷襲的高手，將身體的潛力全部壓榨，等於失去血脈，等於成為廢人，等於犧牲自我。

可是明珠不後悔，尤其是代替明珠去死的時候，她心中反而有種解脫。與楊平在一起，會有偷人的感覺，楊平原本是與朱曦一堆，九陰跟九陽本來就是一體的。因為自己，朱曦和楊平差點反目成仇。

是該退出的時候了吧。

明珠祈禱著楊平以後再也不用受苦，能夠跟朱曦好好過日子。可是念頭剛起來，不禁失笑，這可能嗎？

身在龍城，想要過安定的日子，是一種可望不可及的奢望，明珠反而懷念起曾經被趕出家門努力拚搏的日子，那時候沒有現在的混亂，有目標，有血性，一點點成功，便很容易滿足。

但是現在進入江湖，身不由己。

即便站在巔峰。

「女兒呀，媽媽希望你將來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那才是最幸福的。不要進入江湖，以後千萬不要……」母親的身影浮現在眼前，眼睛裏充滿愛意和擔憂，那令人懷念的語氣在耳邊回蕩，身影化成了光電，漸漸消散。

「媽！」

明珠留下了淚水，哭道：「我對不起你，不能為你報仇了。」

母愛如山，是那麼的偉大，也是如此的沉重。明珠帶着仇恨來到龍城，但是最後沒有給死去的家人重新拾起尊嚴，她原來有這個能力，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我要死了。

明珠心中嘆息，嬌軀還在上升，最後來到了一片無垠的黑暗中。

眼前失去色彩，黑暗一片。

龍城大學門口。

朱曦摟着楊平，感知到他體內的氣息越來虛弱，忙搖晃道：「楊平，你醒醒啊，不能睡着！」

楊平沒有反應。

白色的鬼影浮現在旁邊，冰冷的瞳孔沒有感情，它始終跟在楊平身邊，帶來了厄運，帶來了殘忍的毀滅。從行人路開始，註定了楊平不會平安。

知道楊平快死了，鬼影慢慢消散。

朱曦嚇了一跳，叫道：「楊平，你給我醒來，明珠快死了，只有你可以救，你忍心看着明珠離開你嗎？」

淚水從眼角滑落，楊平似乎感覺到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心痛無比，可是他沒有知覺了，無法醒過來，在夢中，在痛苦中沉淪著。

想要逆天，想要重頭再來，失去的東西是難以想像的。楊平想要成就真正的異數，沒想到損失那麼大。天道不停的針對他，甚至讓朱岩成為劊子手。

這是一種殘忍的懲罰。

楊平只留下一口氣，吊著一口氣，還在掙扎著。

天道想要滅掉楊平，就殺死了身邊的明珠，那是他最在意的人，讓楊平永遠沉淪，永遠不能醒來。

這是天道的計劃。

楊平卻無能為力。

但凡逆天之人都要經受無法承受的痛苦和折磨，才有希望成功。

但僅僅是有希望而已。

一滴淚，代表着楊平的絕望。

朱曦摟着他，默默的流淚，因為明珠的氣息徹底消失，代表着她永遠無法醒來。想起曾經兩人是最好的閨蜜，到頭來卻陰陽兩隔。

「對不起。」

朱曦腦海中浮現出明珠替她抵擋黑色爪子的表情，登時，兩人之間所有芥蒂煙消雲散，重新恢復了閨蜜時代。

「對不起。」

朱曦默默流淚，抬頭，茫然看着龍城大學的家屬院，那棟別墅很安靜，從始至終沒有反應，即便是門口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偷襲暗殺，死掉了很多人。曲校長依舊沒有反應。

「難道老天爺要滅掉楊平嗎？」

朱曦心中絕望，生出無力感，明珠死了，楊平也跟死了沒區別，自己也是重傷，她漸漸感覺到身體的冰冷，手腳不停使喚，已經無力再幫助楊平什麼。就算避開朱岩的追殺又能如此，曲校長可以救他嗎？

無力，絕望，無數的負面情緒湧上心頭。

朱曦嘆口氣，惆悵不已。

一個老人出現在面前，滿頭白髮，面帶着慈祥的笑容，靜靜的看着朱曦懷中的楊平。

朱曦抬頭，茫然看着老人。

這不是那個從棺材裏跳出來，讓她代替沉睡百年的老人嗎？

朱曦眼睛閃過一道希冀的目光，激動的看着老人，叫道：「你救救他吧，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楊平活下去，別說百年，千年都可以。」

老人笑道：「這是劫數，異數的成就需要三災九劫，這才是第一劫而已。不過你們抗打擊能力有點差呀。不過是愛人離開就陷入崩潰，將來怎麼辦？」

朱曦聽不懂，只是哀求道：「救救他，求您救救他吧。」

老人沒有立刻答應，反問道：「楊平想要活下去，就必須犧牲掉一個人，如果讓你跟明珠之間選擇，你會接受誰活下去呢？」

朱曦一愣，獃獃道：「明珠她還可以活下去？」

老人哈哈一笑，道：「當然，明珠也沒有死，況且純陰體質豈是那麼容易死的，小小一個龍城意志妄想代替天道，真是不怕死。」

朱曦立刻激動起來，叫道：「求您讓明珠活過來！」

老人眯眼，突然嚴肅道：「明珠活了，你就會死。你願意嗎？」

朱曦陷入沉默。

老人搖搖頭，嘆息道：「看吧，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雖然你很感動明珠救了你，可是真正要代替她去死你還是做不到。」

朱曦咬着嘴唇，沒有回答。

老人心中失望，但朱曦看不到而已。

突然，老人耳邊響起朱曦堅定的聲音：「我願意代替明珠去死，但我如何相信你呢？」

老人笑了。

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