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8章　往事殘酷

就好像是屍體腐爛發出的腥臭一樣，將這房間裏面原本的清香所代替。

容忘的雙眼也是瞬間化成了璀璨如天上烈陽一般的金色，看上去正氣凜然，屬於仙神後期的威壓緩緩散開，但有些違背常理的是，那「店小二」身上的氣息不過是仙帝中期，為何能跟他分庭抗禮、不相伯仲？

「素素……冷初心，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呢，跟現在的你一樣，也是仙神後期的實力。」「店小二」很是自傲地抬起頭，容忘被他這種俯視的眼神盯得怒火中燒，微微抬手就想要將破天化出。

「你來這裏到底想幹什麼？」容忘強壓下心中的怒火，他冷靜下來之後覺得如果現在跟眼前這個人打起來的話恐怕會把這家茶樓都給翻個底朝天，而且這幅身體的主人也不可避免地會出現傷勢，甚至很可能他們打到一半附在他身上的神識就直接溜走，到時候傷及無辜他可不願見到。

最關鍵的是，林素心現在有孕在身，千萬不能受到任何的刺激，她之前在秘境之森中已經受夠了。

「店小二」聽到容忘這話后就仰天大笑起來，笑聲中透著狠厲：「因為，我恨！」

容忘有些聽不懂了：「你恨什麼？我好像根本就沒見過你吧？」

「沒錯，我就是恨你這個當哥哥的，從來就沒有出現在我的身邊，而我們的父母呢？不過也是一對畜生罷了，將我生出來之後就人間蒸發了一般，你可知道，我這些年來是怎麼度過的嗎？」

說到後面，「店小二」的神情變得激動無比，他面色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隱約間在他背後像是有着一道虛影浮現，而那道虛影仔細看去神色竟然與容忘相差無幾，可以說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我從記事的那時候起，就是一個人活在那只有猛獸的森林裏面，還好有一個獵戶在某天打獵的時候發現了我，見我可憐就收養了。」

「我原本以為，他就是我的父親，可是到後面，我才發現我錯了，一個父親會硬生生地將自己孩子的雙腿掰折然後當成乞丐去鬧市裏面乞討么？」

說到這裏，「店小二」的臉色變得猙獰無比，雙瞳中的血色濃烈得像是要溢出來一樣，宛若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我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遭受了那麼多年的白眼、嘲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店小二」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繼續說道：

「那些鬧市裏的孩子，都在笑我，是個沒有腿的怪物，用石頭扔我，用賣剩的爛白菜丟我，把我弄得頭破血流。而那個畜生一樣的人呢？他不但沒有給我找大夫，還笑嘻嘻地說我更像乞丐了，可以討那些貴婦和達官貴人可憐。」

「每天都是跟遛狗一樣，用一根繩子綁着我的斷腿，難道他還怕我跑了不成？」

「我就這麼忍着，很多次想死，但總是死不成，那個獵戶每天都是盯着我，我連睡覺的時候都是能感覺到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看着我一樣，讓我的神經都要崩裂了。」

說到這裏，「店小二」的臉上已經猙獰的不像樣子，但是他無視了那已經變得沉默的容忘兩夫婦，依舊是自顧自地講著故事：

「後來有一天，有個姑娘看我可憐，就去說服她伺候的大小姐把我買下，那個千金小姐也是心善，花了不少的錢將我買下，到了她府上還請了醫生幫我接上斷腿。」他說到這裏的時候，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看上去也是對當初的救命恩人心存感激。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救我，也不想去理解，她當時還給了我一本修鍊的經文，說我骨骼清奇，稍加修鍊就能強身健體。可是後來有一天，她的父親知道了，自然是大發雷霆，將我捉了過去嚴加審問。」

「我自然是反抗，在打鬥的過程中，我的手臂被劃出了鮮血，而那兩滴血液好死不死地落到了那個傢伙的嘴裏，接着我就看見他的臉色變了，打量我的目光也變了，變得跟豺狼一般貪婪，我在他眼裏好像就是一座藏滿了寶石的山一樣。」

「接下來的十年，我被關進了小黑屋，而那些人呢？呵呵，每天竟然都是過來取我的血！」

容忘聽到這裏心肝猛地一顫，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說得氣喘吁吁的「店小二」，這等經歷何等相似？

他的身形不由得鬆弛下來，林素心也是揪心不已，原來這兩兄弟身上的血液都是有着能夠提升修為的奇效，看來還真的是同出一脈，只是為何都是如此凄慘？

「我等了十年，十年啊，終於，我修到了虛空境界，一把將那個家主給殺了，而我復仇的對象自然不止他一個，我悄悄摸進了小時候生活的山林裏面，將那個該死的獵戶給開膛破肚了。」

「店小二」臉上的表情在說道這裏時淡漠無比，就好像如此殘忍的事情在他眼中只不過像是喝碗涼水一樣正常。

「後來，機緣巧合之間，我來到了仙界，還順利地潛進了冰雪帝國，甚至還成了雪女的未婚夫。」店小二身後的虛影此刻變得凝實起來，那與容忘無異的面容讓林素心看得有些失神。

「你講完了沒有？」

容忘有些聽不下去了，他心房的某一處此刻痛得無法用言語說明，冥冥之中，那種血脈相連的悸動讓他的雙眼也是濕潤不已，是共享的絕望和掙扎以及滔天的怒火憎恨。

沒想到他的親弟弟的遭遇竟然和他有着如此驚人的相似度，一樣的凄慘，一樣的悲涼，唯一不同的是，他遇見了林素心，這個一步一步打開他封鎖八年的心扉的良善女子。

而他弟弟呢？似乎並沒有這等人物在其身邊為他洗盡鉛華，他嗜血瘋狂的一面即使來到仙界也依然沒有去除。此時看到了對方的模樣，他心裏驟然一擰，幾乎可以想像到，如果沒有林素心，現在的弟弟，就是現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