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凶煞真意

大約持續了一刻鐘，岩漿潮結束。

半個天空通紅一片，雲層消失，隨即岩漿中夾雜的黑色礦塵鋪蓋天地，令火雲城四周都昏暗下來。

又過了一夜，終於有人壯著膽子進入了火雲山脈，卻發現這裏已經物是人非。

大大小小的火山坑，消失了近一半，剩下的，整個尖錐都彷彿隨時隨地在燃燒。

到處是岩漿灼過的痕迹。

那些未曾逃出的高手，屍骨無存，徹底從人間蒸發。

一些人，卻忽然興奮起來。

因為每次岩漿潮過後，山脈地下的岩漿海，都等於翻滾了一次，大量儲藏在最底層的器胚，都會隨之湧出。

這些器胚，可不是中等器胚，上等器胚那麼簡單。

能在岩漿海底部保存那麼久，最差都是十年器胚。之前幾次岩漿潮，甚至出現過三十年，乃至五十年的器胚。

「快，通知門派，讓他們加派人手。」

「珍貴器胚即將出世，讓宗門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火雲城內，一隻只白鴿衝天而起。

各大頂級門派都在這裏設立了分部，以便能爭搶到器胚資源。

畢竟兵器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而且從門派的角度出發，改善兵器，反而是最快捷，最有效提升門派整體實力的方法。

當然，除了遞送消息，各大門派也在調查這次岩漿潮爆發的原因。一切發生得太詭異了，不查心中難安。

……

一道人影進入爆發過後的火雲山脈。

正是石小樂。

他在山脈間穿梭，悲嘆於人力之於自然的渺小。

另一方面，腦中回想起岩漿潮的場面，又心中所觸，像是摸到了什麼，只隔一層輕紗便能得窺秘密。

山脈中，不時有火山坑在噴射岩漿，這是潮后反應，再過幾天就會消失。

石小樂找了很久，最終停在了一處火山群之前。

這裏的噴射效果，像極了岩漿潮，但是威力不足萬一。腳步一點，石小樂沖入火山群的正中，以內力護持自身，盤膝坐下。

他以劍心斬斷雜念，感受着岩漿的無情，還有那種毀滅一切的意志，精神力則化成屢屢絲線，沿着岩漿，進入到深處。

石小樂彷彿與岩漿融為了一體，無悲無喜，在天空中濺射，在泥土中融化。

福至心靈，他終於知道了自己觸及的是什麼。

真意。

十成的凶煞意境，早已到了突破的邊緣，而岩漿潮的爆發，又給石小樂上了最生動的一課，他體會到了自然的殘酷，那種毀天滅地，泯滅一切的凶暴與煞意。

他要以自身帶入自然，以無情，觸摸自然之意志，感受它，明晰它，了解它，最後化為自身的意志！

石小樂忘卻了所有，青衫被灼出破洞，絲毫不覺，他的脈搏，心跳，都似與岩漿的濺射節奏產生了共鳴。

「我距離領悟真意，只有一步之遙，但這一步卻耽誤了我十年時間，今次，我一定要成功。」

就在石小樂感悟真意的同時，那位黑衣男子，即馬東明的師兄，同樣在火雲山脈中穿梭。他領悟的是火之意境，並且早已提升到了十成。

可惜，作為高深意境中最頂級的意境之一，火之意境太過純粹，想要提升到真意，千難萬難。

甚至沒有特殊機緣，一輩子都提升不上去。

令黑衣男子激動的是，岩漿潮的爆發，竟意外給了他靈感。他感覺到，只要保留住那份靈感，並不斷深化，就有希望領悟火之真意。

到了那時，別說火雲州，哪怕縱觀八州，還有幾人是他對手？

黑衣男子臉色沉凝，在一處處火山坑前停留，又離開，仿如魔障。不少人注意到他，莫不避退三丈，免得惹到這個名聞火雲州的凶人。

第二天深夜，火山坑噴發得尤其劇烈，岩漿中，出現了很多黑色石塊。

大量器胚出世了！

無數守在火雲山脈內的高手見狀，俱是衝天而起，雙手狂抓。

器胚雖多，但真正質量上乘的仍在少數，於是乎，火雲山脈內又發生了流血事件，而且比以往更加激烈十倍。

那場恐怖的岩漿潮，似乎已被生還者遺忘。

爭搶和廝殺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生，不久后，有人傳出消息，凌劍派的長老得到了一塊三十年器胚，引得無數人嘩然。

三十年器胚，一旦煉製到兵器中，鋒利度絕對遠勝上品奇兵，甚至能抵得上下品靈兵三成的威力。

別看這種增幅不大，但有時候，往往相差一點，就代表一場勝利，一次逃生的機會。

所有人都跟瘋了一樣，捨生忘死。

隨後幾天裏，十年器胚，二十年器胚，相繼落入知名人物手中。

而當那些收到消息，大舉出動的頂級門派高手，以及聽到風聲的江湖高手趕到火雲山脈時，爭搶正式進入到了高朝。

凌劍派，封刀門，地玄宗等頂級勢力各有收穫，都得到了不下一顆三十年器胚。又以凌劍派最幸運，在大批高手趕來前，甚至得到了一顆五十年器胚。

一片火山群外，岩漿連片噴發，不時有幾顆半紅半黑的石頭飛落，引得周圍的數十位高手瘋狂出手。

「馬兄，所謂先來後到，你不守規矩。」

男子口中說話，動作卻不慢，連出九道劍影，籠罩向馬東明。

「什麼先來後到，只有弱者才會遵守，誰的拳頭硬，誰就能得到好東西。」

對方是風塵榜排名第六十九的『影劍客』陳飛，雖然右手負傷，但馬東明憑着一股狠勁，不惜以傷換傷，硬生生將陳飛逼得倒退連連，失去了先手。

力斗數十招后，馬東明順利得到一塊三十年器胚。

「算你狠！」

陳飛退到了遠處，眼神不甘。

剛才這裏一共出現了五塊器胚，除了三塊質量低劣，剩下兩塊，一塊是五十年級別，一塊是三十年級別。

五十年級別的，沒人敢想，因為他被風塵榜第二的『空空妙手』費魚得到了，陳飛原想趁著馬東明受傷，爭一爭三十年級別的，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

費魚看着馬東明，很想將對方的器胚也搶到手，但是想到對方的師兄，終究沒有動手。

咻！

正當幾人準備離開時，從火山群中，突然傳來一股波動。

這股波動並不如何浩大，但像是有自主意識般，帶着毀滅一切的凶狂，甫一穿過眾人的身體，包括費魚在內，都不由得肌體生寒，汗毛倒豎。

「終於領悟了。」

火山群內，石小樂睜開眼睛。

他的青衫滿是破陋，眼中卻帶着一絲疲憊過後的興奮。

耗時半個月時間，他終於徹底掌握了凶煞意境的精華，並將之升華為凶煞真意。

儘管只是一成，但是石小樂明顯感覺到，只要自己稍加催動，內心便彷彿充滿了一種欲要摧毀一切的衝動和意志，沒有什麼能夠阻擋。

從系統空間拿出青衫穿上，石小樂從火山群中飛掠而入。

這半個月來，他吃的都是系統內存好的乾糧，嘴裏淡的很，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飽餐一頓。

不過當他看見某道逃跑的人影時，又改變了主意。

「走得掉嗎？」

身如狂風，石小樂攔在馬東明身前。

「少俠，我師兄乃是風塵榜第三的『烈火拳侯』修慶，這樣，你我過去的事一筆勾銷，如何？」

馬東明深知石小樂輕功的可怕，逃是逃不掉的，索性放低姿態，臉上甚至破天荒出現了一絲笑容。

以他師兄的凶名，已經足以震懾這小子。

「能屈能伸，果然是大丈夫，這樣我更要殺你了。」

石小樂緩緩拔出了赤火劍，朝前刺出。

「狗賊，我師兄不會放過你的！」

見石小樂軟硬不吃，馬東明放棄了偽裝，想要出手，可是他忽然發現，在石小樂這一劍面前，自己竟提不起一戰的勇氣。

他的意志，在無形中被對方摧毀了。

凶煞真意，本就是高深真意，一成凶煞真意，相當於普通真意的兩三成，在它的加持下，石小樂的劍法威力，提升了將近一倍。

尤其凶煞真意針對人體的意志，壓迫之下，往往能令對手未戰先怯，實力難以發揮。

可以說，如今的石小樂，哪怕只是施展奪命十三劍，也足以擊殺大片靈關境巔峰高手。

嗤！

劍回鞘，石小樂伸手一吸，馬東明身上裝着三十年器胚的盒子便落入了他手中。

「好凶的劍！」

陳飛看得心靈震顫。

那一劍沒有對準他，但劍勢中的凶煞，卻令他感同身受。如果將馬東明換成他，只怕會死得更快。

眾人都被石小樂的劍法所驚，乃至忽略了他手中的赤火劍。

「小友厲害，佩服佩服。」

費魚哈哈一笑，轉身就走。

不管石小樂有沒有媲美自己的實力，費魚只知道，他絕不想與這個少年過招，這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走的倒是快。」

沒有在意這些人，石小樂往火雲山脈外圍掠去。

……

「百年器胚，居然是百年器胚！」

一位凌劍派長老手中拿着一塊通體赤紅，灼熱無比的石塊，呼吸稍稍急促。

百年器胚，數百年來只出現過一次，這是第二次。第一次出現時，有人以之做成了一柄劍，威力幾乎媲美下品靈劍！

可以說，一顆百年器胚，價值至少抵得上三顆，不，五顆五十年器胚。

周圍的凌劍派高手亦是大喜，不等他們說話，凌劍派長老已匆匆將器胚裝好，就準備離開。

但就在這時，眾人眼前一花，一位黑衣男子擋在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