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決定

大長老的話不言自明。關鍵時刻行關鍵事，解仇令的規矩固然重要，但解仇會的生存發展更重要。

解仇會與神拳幫的矛盾由來已久，雙方明爭暗鬥數十年，不說勢成水火也差不多了。尤其最近因為一處寶地的爭奪，更是激戰多次，互有死傷。

這種時候抽調人手去完成解仇令的要求，確實對解仇會十分不利。

「大長老此言差矣，我江湖人立足江湖，靠的是信義二字。解仇令的規矩是初代會主立下的，我等豈能破壞？」

另一位粗眉老者當即反駁，瓮聲瓮氣道。他是二長老。

「事有輕重緩急，等這次的爭鬥結束了，再完成解仇令的要求不遲。」

「哼，人家聲明要兩個月，難道你以為，我解仇會兩個月就能擊敗神拳幫？」

大長老和二長老各有簇擁，見到二人表態，也全都各抒已見，議事廳一下子就吵了起來。

「你們說，這解仇令會不會是神拳幫的陰謀？」

冷不丁，一位長老說出大膽的猜測。

解仇令流落江湖，不是沒可能被神拳幫得到。

仇化坤露出怪異的表情，搖頭道：「你們多心了，解仇令之主，名為石小樂。」

「石小樂？」

眾位長老先是疑惑，隨後相繼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莫非就是那位，近來傳得沸沸揚揚的天才劍客？」

群英大賽期間，大長老坐鎮總部，並未前去觀看，但也偶然聽人提起過石小樂的名字。

見到仇化坤點頭，長老護法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現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人的名樹的影，論資歷地位，石小樂或許不值一提，但只要是青雪州的江湖人，都不得不承認那個少年的過人天賦。

尤其事後查證，此子只有十七歲，這就更駭人聽聞了。

眾人怎麼都沒想到，事情那麼巧，持令者居然會是石小樂。

「難道就不能讓他延後一段時間嗎？」

大長老猶疑地問道。

「解仇令的要求不可更改。」

仇化坤搖搖頭。

其實全場最為難的是他。說到底，解仇會可是他仇家的基業，現在正是全會皆兵，三軍用命的時刻，偏偏石小樂鬧出這麼一件事，讓他十分無奈。

假如不按規矩來，解仇會的名聲就毀了，何況也對不起歷代先烈的地下之靈。可真要按對方的要求來，解仇會本來就差了神拳幫一線，再抽調精英，對大局太不利！

「老夫還是堅持己見，不過具體如何，還是要會主定奪。」

大長老閉上眼睛。

「規矩不可破，信義不可欺！」

這是二長老的話。

眾人全都看着正中間的仇化坤。

沉默許久，仇化坤驀然狠狠吸了一口氣，似是下了最終決定，鏗鏘有力道：「命令下去，全會配合，完成解仇令的要求！」

……

「該死，居然是撤回命令。」

雲三角一處客棧內，黑衣人將信封放在火燭上燒盡，面色有些難看，正是那位差點殺死石小樂的天邪宗高徒，裘安。

正魔兩道達成協議后，由於地處偏僻，所以身在雲三角的他，此刻才收到最高命令。

「便宜那個小子了。」

上次被戀塵擊傷后，裘安調養良久才恢復傷勢，本來還打算去金鳳樓探探情況，現在只能作罷了。

他私心裏有種衝動，想偷偷解決掉石小樂，奈何一想到違抗魔主命令的下場，什麼想法都嚇沒了。當然，如果戀塵還在金鳳樓，他去了也是白去。

「狗雜種，這次便宜你了，等下次出來，定要你生不如死。」

低頭看了看缺腕的右手，裘安咒罵一句。

……

苦練了許多日子，石小樂能感覺到，自己的劍法底蘊增加了很多，朦朧之中，對心中有劍的理解也深了一層。

假如當初在裘安的刺激下，爆發出的劍心算是三成，那麼現在則是五成，不過這個過程越往後越難，距離真正領悟劍心，還是差不少。

想想也能理解，能領悟劍心的，哪個不是天資縱橫之輩，而且有了長足的積累，底蘊不是十七歲的石小樂能比的。

「照這個速度下去，能在三年內領悟劍心就不錯了。」

石小樂終於真切體會到了領悟劍心的難度，不客氣地講，比普通人領悟人劍合一還困難數倍不止。

可越是這樣，石小樂就忍不住越期待，一旦他領悟了劍心，不知道實力會有怎樣的增幅？

「道長，不知道你對劍心了解多少？」

難以悟透，石小樂索性向戀塵請教起來。

戀塵聽后大訝，道：「石少俠怎麼問起這個了？」

「只是想了解了解，為以後做準備。」

戀塵點點頭，不禁又看了對方一眼。一般人，哪裏有膽氣問這個問題，可看對方的樣子像是胸有成竹似的。

也對，憑他的資質，的確可以提前準備了，不少天才劍客就是查閱了很多前人資料，才觸及到劍心境界，並在之後多年裏逐漸完善，以至功成圓滿。

戀塵笑道：「不瞞石少俠，貧道魯鈍，不曾領悟劍心，無法給你太多的經驗，不過這裏有本書，或許可以給你看看。」

說話間，從懷中拿出一本藍冊子，首頁寫着隨想錄三個字。

石小樂不知道的是，戀塵雖然沒有領悟劍心，但也觸及到了三成境界。而這本隨想錄，正是武當弟子的通用本，上面記錄了幾位武當劍客領悟劍心的歷程。

如果是一般人，戀塵當然不會拿出來，但眼前這個少年多番得到虛懷道長的不吝讚美，他存心想看看，對方是不是名不虛傳。

「多謝道長。」

只翻了幾頁，石小樂便大受啟發，像是在迷霧中找到了方向，連聲向對方道謝。戀塵以為他是客套，擺擺手回禮。

之後幾天裏，石小樂如饑似渴地翻看隨想錄，一遍又一遍，且隔一段時間，便會合上書本，全心體會書中劍客的心得。

不得不說，大門派就是大門派，尤其武當山之底蘊，天下少有勢力能及。出自武當山的劍客從小耳濡目染，學到的武功與經驗自然非一般人能想像。

隨想錄雖然語句不多，但高深至理俯拾皆是，令石小樂的眼界大開，心境都跟着通明起來。

「六成了。」

幾天後，石小樂感受着自己的劍心境界，不由笑起來。

普通人看隨想錄，感觸不會那麼大。但石小樂是什麼人，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硬生生給他觸摸到了劍心境界，一旦接觸到相關知識，進步不快才有鬼。

原本不靠移魂大法的偷襲，石小樂擋不住陰柔男子幾招，但是現在，他有自信即便不施展移魂大法，也能和陰柔男子斗一斗。

「看完了？」

戀塵接過隨想錄，隨口問道：「有什麼收穫嗎？」

石小樂道：「找到了某些方向，武當山果然多有奇才。」

戀塵笑了笑，鼓勵道：「以石少俠之姿，貧道相信不出兩年，必能觸摸到劍心境界。」

石小樂點點頭，沒有澄清，免得別人以為自己在顯擺，況且沒有領悟劍心境界，對他來說不值得炫耀。

時間如流水逝去。

這一日，金鳳樓來了一群客人。

「我乃解仇會長老，石小樂石少俠可在？」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說道，伸手拿出一枚令牌，以示身份。

「什麼，解仇會？」

三大副樓主嚇呆。

別看金鳳樓現在發展的如火如荼，堪稱雲三角第一，可跟解仇會比起來，無疑是雲泥之別，宛如螻蟻對大象。

三大副樓主看了眼令牌，留下兩人，四樓主腳步匆匆地往後院趕去。

「有勞諸位不遠千里而來，石某先行謝過。」

聽到消息，石小樂立刻放下了手頭的事情。算算日子，他也有些急了，甚至一度以為解仇會沒將解仇令當回事，好在人家還是來了。

一群解仇會高手好奇地打量著石小樂，這就是傳說中的第一天才？

那位長老道：「路上耽擱了一段時間，石少俠莫見怪。」

這當然是客套話，真實情況是，解仇會花了巨大代價才請出神醫谷青慧，所以誤了大量功夫，為了趕時間，這一路甚至跑累了數十匹快馬。

「閑話少說，人在哪裏，帶我去看看。」

中間的女子看起來三十歲上下，樣貌不算出眾，身材卻很好，稍稍瞟了石小樂一眼，冷漠說道。

「想必這位就是穀神醫吧，請。」

石小樂巴不得如此，伸手一引。

一行人來到茹園閣樓。

當蘇艷茹得知，來者居然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谷青慧時，黯淡的目光立時散發出逼人的神采。

伸手搭脈片刻，又以奇怪的手法檢查一番，谷青慧道：「千蕊雪蓮三片，青華藤蔓六株，苦葉苓一枚……」

一位解仇會弟子當即記下，等谷青慧說完，急忙而去。片刻后，一隻飛鴿衝天而起，轉瞬消失。

「穀神醫，小姨可以完全復原嗎？」

石小樂關切地問道。

蘇艷茹，三大樓主全部緊張地看着她。

谷青慧面色清冷，只顧著在藥箱內鼓搗東西，理也不理石小樂，就好像他問出的是廢話一樣。

正當眾人不抱希望時，谷青慧道：「玉心蘭，生長在銀水域的銀雪原，只在本月開花，必須得到。」

解仇會高手們面色一變。

今日已是月初，從雲三角到青雪州最邊緣的銀水域，加鞭快馬，沒日沒夜趕路也需要近一個月，加上玉蘭花極其罕見，想找到難度太大了。

「非要玉蘭花？」

「沒有玉蘭花，恕我無能為力。」

眾人呼吸急促起來。

蘇艷茹眸中的光熄滅了，強笑道：「得諸位相助，蘇艷茹感激不盡，不過凡事不可強求。」

石小樂站在人群中沒說話，心中卻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