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倒霉

……

葉洛七日後被處死，倒計時，第一日。

清晨、早朝，大成殿，文武百官跪地、呼聲響徹整座殿堂，洪亮至極。

禮罷、眾人起身，一一奉上奏摺。

日常程序走完，眾人之中、一襲官袍的龍炎站出一步：

「啟稟皇上，臣有言。」

滄瀾政揚眸睨之、威嚴揚聲：

「龍愛卿但說無妨。」

「是。」

龍炎放下雙手，抬起頭來，望向最高處那抹明黃色尊貴身影：

「皇上，昨日、九王爺擅闖天牢、劫獄之事，已在帝都之中傳的沸沸揚揚，引起百姓熱議，更多乃是百姓質疑。」

滄瀾政目光頓沉。

霎時、空氣中的氣息仿若凝重三分……

文武百官的頭低了低，眼角餘光小心睨去，提及九王爺、便如同觸碰皇上逆鱗……

「質疑？」

滄瀾政輕咬二字，沉冷的聲音似揣摩、似不解、似猶疑……

眼眸微掀、睨向龍炎，眼底目光深邃：

「這質疑者、恐怕……另有其人。」

龍炎目光一顫，這一瞬間、仿若被看穿……

他手掌微握、穩住心神，迎著皇上的注視，再次道：

「皇上，多年來、九王爺勞苦功高，沉着穩重，眾人皆知、他絕不會作出劫獄一事！」

堅毅字句重重落下、鏗鏘有力、充滿信任。

今日、他是來為九王爺辯護的！

葉洛犧牲了自己、救出龍君琦，他便奉獻力所能及的力量、為九王爺作袒護！

「龍愛卿此言何意？」

滄瀾政目光已冷：

「責備朕謊報虛假信息？」

「微臣不敢！」

龍炎深深俯首、重重揚聲：

「憑藉微臣對九王爺的了解，九王爺絕不會劫獄！微臣……以性命擔保！」

嘶！

文武百官倒吸一口冷氣。

龍將軍這番話太過沉重……

龍炎跪地，直視高位之人、滿目堅毅。

滄瀾政睨視龍炎、冷冷扯唇，在他的天下、從未有人能夠威脅他！

「昨日、天牢之內，眾人皆在，龍將軍一句擔保、便企圖替九王爺洗刷一切，未免太過不將王法放在眼中！」

五皇子滄瀾岐站出一步、聲線微冷：

「是我親手拿下的九王爺，龍將軍莫非要指證本皇子的不是？」

龍炎渾身一怔。

五殿下、皇上……

他望着二人，某些話哽在喉嚨內、極為啞然。

此時、他除卻以性命擔保，幫不上任何的忙……

此時、一道暗影忽然站出：

「父皇，龍將軍畢生效忠滄瀾，為滄瀾社稷、家國安邦付出畢生心血，他的話足以信之！」

數雙目光下意識望去。

發言之人、正是四皇子滄瀾訣。

鏗鏘的字句更似一記重鎚、敲擊在眾人的心中、激起無數漣漪。

四殿下的話沒有錯，龍將軍為了滄瀾、盡忠盡義、戎馬一生……

龍將軍值得信任！

正當官員們的心偏向龍炎時，一道淡淡的聲音插入：

「不知龍將軍拼上性命，是效忠滄瀾、還是效忠……某些人……」

「你！」

龍炎雙眼睜大：

「五殿下此言何意！」

他一生熱血奉獻國家，竟被如此污衊！

滄瀾岐眸光淡淡、字句漫不經心：

「我不過隨口一提，龍將軍激動什麼？」

「你！」

龍炎臉色難看如黑炭，滄瀾岐卻是笑的深沉，不打自招么？

欺人太甚！

龍炎帶着憤怒、徑直望向皇上：

「微臣之心、天地可鑒，請皇上為微臣做主！」

他不能忍受任何的侮辱！

滄瀾政俯視他，眸光微深、字句更深：

「話說回來、朕亦是疑惑，龍將軍與九王爺是何關係、竟願付出性命？」

唰……

朝堂氣氛頓時微變。

皇上此言、便是懷疑龍將軍的忠誠之心……

「皇上……」

龍炎不敢置信：

「微臣畢生皆為滄瀾，您怎能……怎能……」

「龍將軍，朕並無懷疑之意，只是……」

滄瀾政唇角一揚、冷意乍現：

「你打算如何向朕解釋？」

龍炎瞳孔猛縮，腦海中、猛然湧現某些畫面……

幾十年來，他的赤誠忠心、他揮灑的血汗、他拼上性命般的戰場廝殺……

一切在這一瞬間、猶如流沙般逝去……

剩下的、只是虛無……

失望、絕望、寒心……

「皇上慎言哪！」

李忠站出一步，聲音滿是滄桑：

「臣等皆是陪同先皇一路走來的朝臣，對滄瀾乃是十足十的忠心！皇上……」

「夠了！」

滄瀾政冷冷揮袖：

「莫拿先皇來壓朕！」

「皇上……」

「罷了！」

一道微顫的聲音重重響起。

百官之中、龍炎握緊雙手、挺直腰身，筆直望着那高位之人，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冷：

「是微臣上了年紀、糊塗了。」

他雙手一抬、緩緩取下頭上烏紗帽。

這一瞬、文武百官呼吸微窒、預料到什麼……

這一瞬、龍炎將烏紗帽輕輕放於地上：

「微臣已年邁，無力再操心於朝政繁忙，臣願休養生息、頤養天年，還望皇上恩准！」

話一落，文武百官頓時站不住：

「龍將軍這是要辭官……」

「龍將軍可是朝廷重臣……」

「龍將軍若是辭官，朝廷再無這般英勇睿智、驍勇善戰的將軍……」

百官小聲議論……

龍炎直視皇上、目光決絕……

滄瀾政眼眸半眯，威脅他？

呵！

龍炎已然年邁，既然他想頤養天年，那他便成全他！

「准！」

「皇上！」

李忠馮剛等人霎時變了臉色，正欲求情時、一道道謝聲卻已重重響起：

「臣、謝主隆恩！」

眾人只聞，這堅硬的聲線內有着輕顫……

眾人之間，那抹離去的背影挺得筆直，即使年邁、即使滄桑，卻深深蹦射出男兒的孤傲……

滄瀾政直視龍炎那越走越遠的背影，眼眸一沉再沉，握住扶手的手掌緩緩收緊，再收緊……

以為他非他不可？

以為這朝堂之內、除卻龍炎，便別無他人嗎！

可笑至極！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慍怒，揚眸間、睨見一抹身影，冷冷揚聲：

「葉愛卿！」

百官之中、葉長青心中猛地咯嘣一下，連忙跪地：

「臣在！」

「葉洛入獄，你身為叔叔，為何一點行動都沒有？」

「這……」

葉長青臉色微變：

「微臣……臣……」

出乎意料的罪名忽然降下，一時之間、他竟不知如何作答……

一時急切、額頭不禁溢出薄汗，這一刻、心彷彿跳到嗓子眼……

「臣……」

「你未盡到做叔叔的職責，與其同罪！回府反思半月！」

文武百官的頭低了三分，不知當哭當笑。

皇上心中有氣，葉長青躺着也中槍，當真是……

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