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卒

燕南、知府。

偌大的府邸內、燭火通明。

士兵嚴守、下人匆忙走過、做着該做之事……

大廳、佳宴陳釀、酒水美食、一一具備。

門外，數抹身影緩緩步入。

「九皇叔、請上座！」

代青天作出邀請的手勢、跟隨於一側、態度恭敬。

滄瀾夜只手背負於身後、踱步走去。

入上座、折身而坐。

葉洛自然而然的跟隨而去。

代青天見之、連忙出聲：

「這位小姐、你的位置在……」

一記薄涼的目光猛然掃視而來。

瞬間、聲音戛然而止。

葉洛不解：

「代大人，我坐何處？」

「你……您隨意……九皇叔有言、不必拘禮……」

代青天言語小心、心有餘悸。

這名女子、難道是……

葉洛行至滄瀾夜身側、折身而坐。

兩人於上座，代青天、同行官吏皆下座。

眾人來齊、丫鬟們緩步走入，上酒、倒酒。

大廳中央、數名濃妝艷抹、腰肢款款、邁著蓮步的女子魚貫而入。

優美、撩人的舞曲頓時緩緩生起……

代青天舉起酒杯、恭敬道：

「九皇叔車馬勞頓、下官設宴一席、敬九皇叔一杯，為九皇叔接風！」

其餘官吏見狀、連忙舉起酒杯。

不可放過這個巴結九王爺的大好機會。

一人二人諂笑連連：

「九皇叔、您辛苦了！」

滄瀾夜正襟危坐、睨著眾人、眸光寡淡。

桌案之上、酒水擺放、香味醉人。

他並無舉杯之意、掃視一行人、聲線冷涼：

「諸位認為，本王前來燕江……」

溫度驟降：

「遊玩？」

唰！

眾人神色大變：

「九皇叔恕罪！」

代青天跪地：

「是下官考慮不周，只想着款待九皇叔、卻未顧及到百姓之苦！」

舞女們停了下來，站在一旁、低着頭、不敢出聲。

知府之內、歌舞昇平、應有盡有。

水災之處，卻是災民成片、民不聊生。

滄瀾夜眸光微沉、眸底釀着涼涼冷意，極沉的目光凝固空氣、氣息壓人：

「水災之餘、爾等不忙碌正事、前來湊什麼熱鬧！」

噗通！

話音落下、一行人嚇的通通跪地、渾身發抖：

「九皇叔息怒、我們……」

「我們……」

「回九皇叔，水災事宜已基本平定！」

代青天跪地、快速回復道：

「災民得以安定，房屋正在重建，死者家屬皆得到撫恤金、傷著皆得到醫治，不出半年、即可恢復。」

「半年？」

滄瀾夜睨向代青天、聲線極寒：

「代大人、莫非在知府位置上、坐膩了？」

「九皇叔息怒！」

代青天頭皮一硬、額頭上溢出冷汗：

「下官已傾全府財力，極力……極力挽救，但、實在是……財力不足……」

「一月前、本王撥款築堤，錢款何在？」

「那些銀子、皆用於修築堤壩……」

「結果呢？」

結果……

結果、變成了這般模樣……

代青天跪在地上、腦袋磕着地面，豆大的汗水順着太陽穴上的青筋、滾落……

他繃緊了身子、大氣不敢出一口。

燕江水災……

他、難辭其咎……

大廳之內、氣息凝重。

所有人、低着頭、不敢多言。

葉洛掃視眾人，望向身側之人。

滄瀾夜怒了。

眉宇染著慍怒、輪廓冷硬、眸光銳利如鷹，折射著一股不同於往日的肅冷、魄力。

她揚手、抓了他衣袖一角，輕輕扯了扯、壓低了聲音：

「水災既是人為、何必為難他。」

擺宴設舞、美酒佳肴款待，乃是忌諱皇叔的身份、更是懷揣著巴結、討好之意。

此乃人之常情。

「既災情已穩、不妨盤查幕後黑手一事、不必在此擱著時間。」

她還想早些回帝都。

再過八九日、便是西疆國來使之日，她不得缺席。

「洛洛所言不錯。」

滄瀾夜的神色緩和些許。

眾人見了、暗暗鬆了一口氣。

只是突然、一記冷銳的聲線猛揚：

「代青天、你可知罪？」

代青天身子一抖：

「九皇叔明明……明示……」

「據查，此次堤壩之垮、乃是你所為！」

嘶！

眾人瞪大了眼。

這、怎麼可能……

「九皇叔、下官冤枉，無憑無據……」

「本王拿人、無需證據。」

滄瀾夜睨視着他、眸光薄涼：

「本王回都幾日，你便派人、明裏、暗裏刺殺本王的貼身暗衛、企圖隱瞞一切、瞞天過海！」

代青天臉色微變。

「據悉，修築堤壩、動用百人，名單上卻無故多了五人，巧在知府財務卻沒有這五人的支出記錄，敢問代大人、這五人何在？」

「這……」

代青天神色難看、薄汗如水、滴滴滾下：

「他們……我……」

「我……」

他身子輕顫、談吐不清、眼中涌盪著慌亂之色。

滄瀾夜睨着他、冷聲而問：

「你的家眷何在？」

「他們……」

代青天握緊了雙手、卻怎麼也止不住身子的顫抖：

「他們在……」

嘭！

滄瀾夜拍桌而起、響起劃破空氣、凌厲氣氛、迫人心神。

直視而去、聲線極寒：

「代青天、你好大的膽子！」

「我……」

「為人收買、炸毀堤壩、引發水災、害死數條性命！」

滄瀾夜慍怒：

「你的背後、何人所指？」

「沒有、沒有人……」

代青天冷汗淋漓、目光慌亂。

事情敗露、他禁不住身子輕顫、臉色蒼白。

「此案、誅九族！」

「九皇叔饒命！」

代青天嚇得瞪大了眼：

「此事全乃下官一人所為、與他人沒有任何干係，望九皇叔放過我的家人！」

連忙砰砰磕頭：

「九皇叔明察！請治我一人之罪，切莫牽連我的家人！請九皇叔治罪！都是我做的！無人指使、無人收買！」

「我一時鬼迷心竅、想貪污您下撥的錢款，才做出這等事！請九皇叔責罰！」

嘭！

嘭！

重重磕頭。

腦袋砸在地面上、砸出了陣陣紅色的血痕。

眾人神色複雜。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怎麼會是代大人做的……

滄瀾夜冷視着他、公事公辦：

「來人，押其、送往帝都！」

代青天瞳孔微縮。

若是去了帝都、皇上知曉，定然會誅九族……

不……

他不能連累了家人……

門外、兩名士兵大步走入。

他見之、抬起頭來、望向滄瀾夜、老淚縱橫：

「此事是下官糊塗、與他人無關，望九皇叔明察，下官願以死謝罪！」

語罷、目光一狠，朝着那柱子、狠沖而上。

碰！

巨響起、鮮血蹦射。

代青天身子一晃、倒地、抽搐。

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