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突破
琴聖的聲音，就好像一隻溫柔無比的玉手，在人的心頭輕輕得撫摸一般，暖和而又慵懶，濡糯而又清寧。她僅僅是一句話，眼中的一點微笑，周圍的學子們，就已經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似乎都變得輕飄飄了。
她作為月明詩樓的頭牌名伶，無論是身材形體，還是舉手投足，都是萬中無一；儘管臉上罩着紫色薄紗，可是光看她背影之上，那如雲一般烏黑的頭髮，眉宇間的點點風情，再加上身上那一縷淡淡女香，就已經可以進入傾國美人之列。
她煙波流轉，媚世煙行，很快又朝着許正卿行了一禮，聲音輕柔道：「京城魁首也在此。今天不知是什麼日子，竟然可以同時見到許公子和秦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呢。」
許正卿哪怕平日裏沉穩無比，此時也有一些手足無措，被琴聖曼妙的雙眸盯着，臉上不由得浮起一點紅色，連忙回禮道：「琴聖言重了。正卿愧不敢當。」
琴聖此時目光才放到了李浩然的身上，說道：「小女子素聞許公子和李家的李公子不合，今日一見，才發現原來謠言不可信呢。」
李浩然滿是肥肉的臉上露出窘迫的神色，訕訕道：「琴聖多慮了。我和小正好著呢。」說完，揚天打了個哈哈，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琴聖美目中露出疑惑之色，看向了許正卿。許正卿輕輕咳嗽了一聲，朝着李浩然瞪了一眼，方才說道：「琴聖有所不知。我和李浩然以往的確有不合之處。今日有如夢從中調停，我和他以前只是有些許的誤會罷了。」
「哦，原來如此。」琴聖恍然大悟，眼中光芒閃爍，欣喜道，「那真的要恭喜兩位，化干戈為玉帛。」她放下了手中瑤琴，走到了桌邊，伸出纖纖素手，將二人的酒杯斟滿，說道：「值得干一杯美酒。」
兩人連忙拿起酒杯，仰頭喝了，方才誠惶誠恐道：「琴聖盛情款待，在下感激不盡。」
「兩位公子都是名門之後，行如此大禮，真是愧煞小女子了。」琴聖低眉頷首，淺淺一笑，手執酒壺，來到秦如夢旁邊，將他酒杯緩緩得斟滿，雙目盯着他的臉蛋，說道：「秦公子應該不是沉默之人，為何至今不發一言呢？」
秦如夢抬起頭來，看向她的眼睛。他雙眼之中，那一對眼珠漆黑如墨，似星空一般深邃浩繁。琴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劇烈跳動了兩下，轉過眼去，掩飾著自己眼裏的慌亂。
她一邊偷偷平復體內翻湧的氣血，一面心中暗暗稱奇。方才自從進入這個房間，她無意之中就開始在施展媚術。她自小修持，媚術早已經融入自己的日常生活之中，一般男人根本抵擋不住；若是刻意為之，哪怕是心志堅韌，毅力非凡，也難以抵擋她的繞指之柔。可是剛剛和秦如夢對視的那一眼，她感到自己似乎要沉淪到他眼中那廣闊無垠的深邃之中，若不是轉過頭去，她怕自己的媚術就要被秦如夢破了。
秦如夢眉宇展開，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的慌亂之色，飲著杯中美酒，說道：「秦謀不過是有要事，路過京城。有緣和正卿浩然結交，請我在此喝一杯酒而已。」
「哦？那適才不知道是誰，在這裏吟詩作對，好不愜意呢？」琴聖眼中光芒一閃。秦如夢對她淡然處之，讓她心裏產生了好勝之心。自己乃是萬中無一的天媚之體，她不信自己征服不了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
聽她說到吟詩作對，許正卿臉上一紅，但很快又微笑起來道：「琴聖剛剛不在，可真是遺憾。如夢一首月下獨酌，讓正卿佩服得五體投地。從此以後，只怕沒有人再敢寫月下美酒的詩詞了。」
「呀？真是如此么？連許公子都這麼推崇，那一定是可以名震天下，流芳千古的詩作！」
她眼神一轉，從所有學子的臉上轉過，最後定格在了秦如夢身上。秦如夢卻不再看她，自斟自飲，好不愜意！
她心中微微有些氣鼓，這秦如夢真是傲得可以，就是不敢正面應戰！若是他對自己無視，那她縱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徒勞。她眼珠微微一轉，沖着那些學子甜甜一笑道：「就是不知道哪位公子，記錄下來，讓人家好瞻觀一番呢？」
那十餘名學子立刻像打了雞血一般，已經有數名學子將手中早就記錄好的詩句，交到她的手中。
琴聖不著痕迹得避開他們想要和自己接觸的心思，拿到詩詞之後，就退了一步。
那些學子書生，雖說才情有限，可書法卻都不錯，記錄所用的絹絲也都是貴重之物。琴聖低頭看着手中還散發着墨香的詩句，眼睛一亮。
輕輕得吟誦，她的眼睛漸漸迷離。難怪許正卿會那樣子來形容這首詩。何止是流芳百世？這首詩已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詩中蘊含的文氣，就好像一杯濃郁的美酒，酒香醉人，從周身的毛孔滲透進去，沁入了血液，直到每一處發梢。
琴聖一把拉過了瑤琴，盤腿坐下，雙眼緊緊得閉上，手指劃過琴上的絲弦，發出陣陣摩擦的聲響。
她身上的氣質瞬間一變。從剛剛進門，帶着一絲魅惑和慵懶，忽然變得無比聖潔。僅僅是坐了下來，手撥琴弦，她就彷彿已經和瑤琴漸漸融合了起來。
秦如夢的雙眼微微閃光。他乃是音律的大行家，就連浸潤其中三千年的於先生，都無法勝他。只需要聽到對方手按琴弦的那一絲震動，就知道對方已經進入了融會貫通的境界。
琴聖的雙手輕輕得撥弄，絲弦震動，陣陣琴音流淌出來。她眼睛忽然緩緩得睜開，嘴裏輕輕唱了起來。
歌聲輕柔，配合著琴聖，遠遠得傳了出去。整個月明詩樓，一剎那間都寂靜下來，都在靜靜得聆聽琴聖的歌聲。
一樓那些觥籌交錯，突然都停在了半空裏；客人們眼中漸漸露出了醉色。陪客的女子們，都是驚訝無比。琴聖自從半年前到了此地，從未聽過她一展歌喉，一直以為她只是精於彈琴一道，沒想到歌聲竟也如此迷人。
歌聲漸漸到了高潮，琴聖的情緒也開始高昂起來，手中的撥動越來越快，琴音如流水落冰，叮叮噹噹，清脆無比，如此三番之後，再又緩緩得轉入了低沉。
人們似乎感覺到歌聲在若有若無之間緩緩逝去，就好像那一片圓月，在遠遠得離去，心內不由感到些許惆悵。
「好美的詩詞，好美的琴，好美的歌聲。」人們紛紛低眉沉吟，卻不知這麼美的詩，又是何人所作。
早有詩樓的人員，將謄寫好的詩句抄送到了人們的手中。當看到那華美的字跡，落款居然是秦如夢時，人們都不敢相信。
琴聖已經完成了創作，可是雙手按在琴弦上頭，螓首低垂，雙眼盯着琴弦，卻是遲遲不動。
眾位學子面面相視，不知道她為何在演奏結束之後，卻依舊保持着這個姿勢。難道真是因為詩文太美，她竟然自己都沉醉在其中，無法自拔？
許正卿望向了秦如夢，正要詢問，卻見他悄悄得「噓」了一聲，輕聲道：「她正在悟道，不要打擾。」
「悟道？」許正卿劍眉抖了一下，卻是不解。秦如夢微微笑着解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琴聖走的是音律，她剛剛撫琴演唱，我估計是從中悟到了什麼。」
許正卿點了點頭，就像他走的是詩文一道，今日和秦如夢的比試，讓他眼界大開。今夜回去，好好鞏固，那自己的瓶頸，十有八九就能衝破。
秦如夢又倒了一杯酒，緩緩喝盡，腳下一個錯動，人已經出現在了琴聖的身邊，手輕輕得在琴弦上抹了一下。
琴聖只感到腦子裏轟的一聲巨響，一股強大的力道從丹田之內朝着四肢奔涌而去，一瞬間走過了全身的經脈。她的眼中閃過一道如紫色電光一般的閃動，望向了秦如夢，微微一笑道：「小女子多謝秦先生。」
她這一笑，就好像一朵含苞的鮮花，在眼前漸漸開放一般。秦如夢只感到眼前忽然一陣眩暈，立馬凝神，暗道：這女子好厲害，僅僅是一抹淺笑，居然有如此威力。
琴聖心中開心無比。她萬萬沒有想到，剛才自己因為太過於沉浸到詩文之中，竟然讓自己的功法漸漸得有了鬆動之象。可是詩文中的文氣太過於龐大，自己竟然無法駕馭。在演奏完畢之後，那一抹琴弦，竟然依舊在持續震動，而且竟然有越來越強的跡象。
她遲遲不動，就是在用全身的功力，按捺住那一抹震動的琴弦。若是成功，她將更上一層樓；若是失敗，只怕她將走火入魔，身受重傷。
所以秦如夢那輕輕的一按，等於是幫她平息了體內氣血的躁動，助她瞬間完成了突破，連帶着，她的媚術也直接進入了天媚的境界。
媚術進入天媚，就已經脫離了肉體的魅惑，成為了靈魂的震懾。她身上的魅惑氣息瞬間全部消失，顯得更加聖潔無比。一舉一動，將引動人們潛藏在靈魂之中的情緒。
所以以秦如夢在看到她的眼神，會覺得自己情緒感到一陣眩暈。這種靈魂的魅惑，是從本質之中產生的吸引。
琴聖看到秦如夢終於對她產生了一個男人正常該有的反應，心中一喜；可同時，心裏又產生了糾結，因為這樣的一個男子，不應該是被她捕獲的傀儡，而是應該......想到此處，她面紗後面的嬌美臉蛋浮起了一片紅暈，偷偷得看了一眼秦如夢，心中猛烈得跳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