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白霧

秦如夢和紅葉將夢凝雪護在中間，三人朝着小島內部緩緩走去。兩人展開了神識，時刻注意著島上的動靜，以防不測。

他們腳步很慢，小心翼翼。這傳說中的凶名之島，曾經吞噬了無數優秀才俊，以至於在近十餘年，再也沒有人敢接近這裏。

進入那一片墨綠的樹林，周圍的一切瞬間變得昏暗起來。原本皓月如霜，被那些樹葉遮擋在外，地上僅剩下少數的幾縷幽光。

秦如夢和紅葉常年在山間奔走，對黑暗早就習以為常；在加上二人都在歸元境界，雙目夜能視物，周圍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夢凝雪卻是不然，在修為盡失之下，幾乎看不到周圍一丈之外。她不得不緊緊抓着秦如夢的衣襟，微微低着頭顱。

她已經不知道這一天之內，自己已經臉紅了多少次。第一次上紅妝，第一次穿俗家衣物，第一次御劍浮空，第一次這麼接近一個男子，還與他有了肌膚之親。

夢凝雪臉上發燒，心中卻是坦然，今日一天下來，對眼前的情況已經適應了許多。

樹林之中，偶爾傳來陣陣微風，卻帶着夜色的寒意，從她的脖頸透進去。

夢凝雪略微縮了一下腦袋，感覺到秦如夢的衣襟上還殘留一絲淡淡的體溫，從手指上傳進來，心中為之一暖。

耳邊傳來陣陣沙沙聲響，卻更顯得夜色寧靜悠遠。夢凝雪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只覺秦如夢的身軀，在她面前變得無比高大。

他不求回報，千里迢迢趕來，又進入這傳說中的絕地，讓她心中極為震撼。

「真是一個看不透的人。」她內心中掠過一絲悸動，卻猛然驚醒，連忙暗中說道：「罪過，罪過！我乃出家之人，怎可動此凡心？若是佛祖降罪下來，豈不是罪無可恕？」

只是心念一起，又怎麼可能是那般容易壓下去的？夢凝雪此刻內心柔情百轉，明知不可胡思亂想，卻又忍不住內心那一絲暖暖的相思。

「姐姐......」秦如夢忽然朝着紅葉喊了一聲，緊接着就傳來紅葉應答的聲音。

夢凝雪微微一怔，抬起頭來，眼中頓時露出極為驚異的光芒。

只見三人此刻，正置身在一片濃濃的白霧之中，周圍原本還能見到輪廓的樹木，此刻也變得若隱若現。

「怎會如此？」夢凝雪大吃一驚，方才幾人還在林中穿行，為何剎那間，竟然就置身在一片濃霧之中？

秦如夢眼神變幻了一下，說道：「或許，這就是這小島上面的第一道障礙。這白霧起得無聲無息，不僅前方一切都看不清楚，就連我們來時的道路都全部遮蔽。」

紅葉微微皺眉，說道：「這霧如此濃烈，放眼看去，不過一丈。甚至連神識都只能探查到周邊不到十丈。簡直是匪夷所思。」

秦如夢細細得盯着那片濃霧看了半晌，搖了搖頭，說道：「我在魔界，曾經去過迷霧森林。那裏也是濃霧一片，但是那林中的濃霧會隨風而動，可是此處濃霧幾乎像是被定在空中一般，看不到任何流動的痕迹。」

夢凝雪眉毛深深鎖緊，也跟着觀察了一番，點頭說道：「一般情況下，不管天色多麼安靜，霧氣都會有輕微的流動。而這些白霧，似乎就像被固化在這樹林之中，紋絲不動。這也未免太過詭異。」

「看來，這裏到處都透露著古怪，我們更要小心在意。」秦如夢眼神之中帶着深深的忌憚，緩緩摸索，朝前走去。

紅葉和夢凝雪緊跟其後，在這麼濃烈的霧氣之下，一旦失散，恐怕就再也難以匯合。

他們本來速度就不快，現在受到霧氣阻隔，就更加緩慢。那霧氣就像一條天然的屏障，徹底將他們和外界隔絕，只有耳中能夠聽到腳下的回聲。

約莫行進了一炷香的時間，秦如夢心中細細盤算，總共也沒有走出五里，霧氣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如夢，雖然周圍的樹都綠色蔭蔭，可是枝葉也都和這霧氣一樣，紋絲不動。整座島嶼上除了我們，好像沒有任何一個活物。」紅葉看着周圍，只覺心中越來越是不安，出言說道。

「嗯。」秦如夢點了點頭道：「我原本以為，島內和島外會有不同。現在看來，我們越是深入，這股死寂傳來的心悸之感就越強。」秦如夢劍眉輕輕抖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四處的枯葉說道。

白霧之中，夜晚的黑色也越來越深。樹蔭漸漸變得濃密，原來還能看到些許微光，此時卻已經幾乎完全消失。

原本在外圍，島上還會傳來陣陣海風，傳來一絲涼意。此刻他們已經深入島內，那幾縷海風已經完全消失，卻讓人的心頭更加壓抑，猶如一塊巨石壓着一般。

夢凝雪只是輕輕握住秦如夢的衣襟，但是在這詭異的壞境之下，不自覺變成了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衫。她另一隻手攢住胸口，眼中漸漸露出一絲懼怕之色。

秦如夢側頭就見她左右看着，臉色嚴峻，閃著慌亂，微微一笑，說道：「凝雪姑娘，或許一切沒有我們猜測得那樣糟糕。你切莫自己亂了陣腳。」

夢凝雪微微點了一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貧尼自問深研佛法，以降妖除魔為己任，卻沒想到在這裏竟然會感到害怕。真是罪過。」

「只要是人，總有畏懼。你常年在佛宗之內，沒有經歷過什麼風浪。即便上次與我一起對付妖僧，也有跡可循。眼前一切都是未知，而你賴以自保的修為又全失，會感覺害怕，並不奇怪。」秦如夢笑了笑，轉過頭來說道。

夢凝雪見他目光灼灼，深邃無比，似乎蘊含着某種魔力，在他注視之下，自己居然心中漸漸安定下來，也露出笑容，說道：「秦施主真是人中龍鳳。被你幾句話一說，貧尼心中反而坦然了。」

紅葉在旁邊看着，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深深得朝着秦如夢看了一眼，心中卻是暗暗一嘆，恐怕這聖潔無比的佛宗聖女，已經深深墮入漩渦之中，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