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紅妝

紅葉看着秦如夢走出房間，轉過頭來，看着夢凝雪，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夢凝雪看着她的目光，心中沒來由感到一陣緊張，胸口劇烈跳動，怯生生的，忍不住顫聲言道：「紅葉施主......你為何這樣看着貧尼......」

紅葉足尖輕輕點地，身形已經出現在她身邊，素手撩起她的髮絲，眼中露出羨慕之色，說道：「沒想到你的頭髮竟然如此美麗，猶如錦緞一般。就算是女子看了，都要感覺心動不已。」

夢凝雪臉上微微一紅，低下頭去，分辨道：「施主說笑了。貧尼常年青燈古佛，從未在意這些，美麗與否，早就沒放在心上。」

「是么？」紅葉輕輕一笑，她髮絲伸出，幾縷金色相互絞合，幻化出一把剪刀，說道：「你這頭髮雖然美麗，但卻一直沒有好好打理，眼下既然要喬裝打扮，那就必須好好整理一番了。」

夢凝雪頭低得更厲害了，強忍着緊張，索性閉上雙眼，任由紅葉施為，此刻的她，又哪兒有一絲佛宗聖女的莊嚴肅穆？就像一名受驚的女孩兒一般。

感覺到她身上傳來一絲顫動，紅葉眼中光芒閃爍，髮絲幻化成的剪刀在空中劃過數道流光，夢凝雪幾縷青絲瞬間飄落下來。

她微微一笑，那幻化的剪刀又迅速變成梳子的模樣，將夢凝雪的頭髮梳了幾遍，立即變得整整齊齊。

她拿過旁邊的鏡子，放到夢凝雪眼前，說道：「你睜開眼看看。」

夢凝雪忍不住睜開雙目，眼中立即露出光亮。她頭上的青絲已經被分成了三束。兩束垂在胸前，一束從後背一直垂下，額頭幾縷調皮的青絲被打成捲兒，顯出幾縷嫵媚之意。

「這......」夢凝雪怔了一下，她沒有想到，紅葉不過是寥寥數下，竟然將她的氣質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佛家寶相莊嚴，聖潔無比，現在聖潔之氣依舊在，但卻多了幾分煙火之氣。

「感覺如何？」紅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夢凝雪眼神閃了一下，說道，「沒想到，施主你不過是梳理了一番我的頭髮，就會有如此巨大的改變，真是神乎其技。」

「這樣就算神乎其技了？」紅葉噗呲一聲笑出聲來，手中光芒一閃，就有幾率香氣襲來。

夢凝雪低頭一看，眼中驚異，說道：「施主，這些是......」

紅葉看着她的雙眼，抿嘴一笑，說道：「這些可都是女子所用之物，難道你平日裏都未曾接觸過？」

夢凝雪搖了搖頭，說道：「貧尼自幼就在佛宗，終日研習佛法，只求能證道果業。佛宗之內幾乎都是男子，又何來這些女子紅妝之物？」

紅葉心中暗暗一嘆，拿出一支眉筆，說道：「世間女子俱希望鸞鳳和鳴，夫君畫眉。唯獨你卻對此絲毫沒有任何感覺。」

夢凝雪苦笑數聲，說道：「紅塵煩惱苦多，貧尼志不在此，施主你就莫再取笑了。」

紅葉朝她撇了撇嘴，說道：「閉眼！」

「哦。」雖然不知道她的用意，夢凝雪依舊閉上眼睛。紅葉細細看了幾眼，手指翻飛，那眉筆在指尖打了個圈兒，筆尖穩穩得落在夢凝雪的蛾眉之上。

紅葉速度極快，幾下就已經幫夢凝雪勾勒好了雙眉，又拿出胭脂水粉，輕輕塗抹在她臉上。

夢凝雪皮膚本就晶瑩剔透，因此並不需要任何的濃妝艷抹。紅葉只不過略施粉黛，便使她的臉容發生徹底的改變。

她左右看了看，見已經沒有瑕疵，方才拿起紅紙，對着夢凝雪說道：「張嘴。」

夢凝雪並未睜眼，並不知道她的用意，只是將小嘴張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一張略顯堅硬的紙張已經沾在紅唇之間。

她下意識就要咬下，耳邊紅葉聲音傳來道：「輕輕用力抿一下，別吃進去。」

夢凝雪動作略微頓了一下，嘴唇輕抿，紙上朱紅就已經印上了唇間。紅葉微微一笑，將紅紙從她口中取出，說道：「可以睜開眼睛了。」

夢凝雪緩緩睜眼，看向面前的銅鏡，剎那間整個人都呆在那裏。

只見鏡中之人，明眸皓齒，低眉淺笑。梨渦乍現，如白蓮盛開，一點朱唇，似新摘櫻桃。淡雅輕盈如仙子，欲語還休眉黛綠。真是傾城傾國，絕色佳人。

「這還是我嗎？」夢凝雪看着鏡中的自己，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從未這樣打扮過，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這是自然。你只不過平日裏沒有注意罷了。」紅葉微微一笑，出言說道。

夢凝雪輕輕一嘆，雙手合十，說道：「罪過，罪過。自古紅顏多是非，貧尼寧願沒有這樣一副皮囊，便可安心禮佛，沒有這些是是非非了。」

「你真以為，人間是非和容貌有必然的聯繫？」紅葉收起手中的紅妝，從懷裏取出數件衣衫，說道，「世間之人，慾望繁多。紅塵滾滾，千百年來，是非從未停歇。王朝更替，世間輪迴，不過是人類自己一次又一次做下的孽罷了。」

她一邊說話，一邊將手中的衣物打開，仔細看了看，挑出數件，遞給夢凝雪道：「換上。」

夢凝雪吃了一驚，奇道：「這卻又是為何？」

紅葉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你雖然畫上紅妝，可身上依舊是這一件老舊的僧袍。一旦出門，那些妖僧即便認不出你的容貌，看你的衣衫也認出來了。」

夢凝雪眼神閃爍了數下，長長嘆了口氣，微微露出笑容，說道：「看來這次，貧尼也不得不做一回紅塵女子了。」

她緩緩褪去身上的僧袍，再將紅葉給她的衣物穿上，在鏡前左右看了看，轉頭問道：「施主，如何？」

紅葉看着眼前的夢凝雪，眼中掠過一道異彩。她並未回答，而是朝着門外的秦如夢道：「如夢，你可以進來了。」

在木門之外的秦如夢聽到紅葉的聲音，便推門而進，抬頭看到了夢凝雪，頓時整個人都呆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