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追求

秦如夢在淮酥小鎮的街上走着，腦海之中還在想着晚間和白戀詩，夢凝雪的相遇。三人雖然不期偶遇，但是他總感覺事情沒有想像之中那麼簡單。

他腳步忽然定了一下，嘴角微微撇了撇，又抬起了腳步，穿過幾個街巷，來到一處偏僻的街角，轉過身來，說道：「你跟了我一路，也該出來了吧。」

一縷白色，從牆邊閃了出來，白戀詩將頭伸了出來，輕笑道：「你好敏銳的靈覺。」

秦如夢見到是她，愣了一下，臉上表情莫名，奇道：「怎麼是你？」

「為啥不能是我呢？」白戀詩眨了眨眼睛，走向前來，雙手負在身後，手指交叉，身子向前，看着秦如夢，「你幫我祛除了鎮魔印，救我一命，我還沒報答你呢。」

秦如夢笑了笑說道：「我不過是順手為之，要什麼報答？你身為妖王，已經千年沒有回去妖界，這樣好嗎？」

「妖界么？」白戀詩眼神微微閃了一下，搖搖頭道：「所謂的妖王，不過是一個稱號罷了。當年妖界有十大妖王，我只不過排在末尾。若不是他們看在我父親的面子，只怕這最後一個位置都輪不到我。」

秦如夢愕然，他原本還以為，所謂的妖王就是妖界之中的王，能統領一方，沒想到竟然是一種尊稱。

「即便如此，你長時間留在人間界，也不方便。畢竟人間界除了佛宗，還有劍宗，道宗，儒家，墨門，都對妖族成見很深。」

白戀詩神色微微一暗，說道：「雖然這一千年以來，我被壓在鎮妖塔下，但至少還有一處藏身之所。現在鎮妖塔倒，我雖然有了自由，可是天下之大，連一處棲身之所都沒有了。至於妖界，千年過去，只怕也已經物是人非。我父親早就在千年之前渡劫失敗而死，現在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秦如夢見她神色凄婉，輕輕嘆道：「我生來也是無父無母。若不是姐姐，只怕早就被那些妖怪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他頓了頓，又道：「那你以後又準備作何打算？」

白戀詩眼珠輕輕轉了一下，說道：「我家夫君當年為了不連累我，最後還是出了家。但是他心志誠誠，為了救我出塔，將一身修為全部引渡給我。不然我在佛家鎮壓之下，還能晉陞妖仙？」

「哦？」秦如夢驚訝道：「那他將一身修為引渡於你，豈不是自己毫無所得？凡人壽命撐死不過百年光景，他這樣做，等於放棄了長生之道。」

「不錯。」白戀詩眼波流轉，看着秦如夢，「我鎮入塔中六十年後，我夫君就無疾而終。然而他六十年修行，孜孜不倦，竟然頂的上我平日裏超過兩百年的修為。我現在既然出塔，就要去找他的轉世。」

秦如夢低頭思索了一番，搖了搖頭道：「你此舉不妥。你家夫君雖然轉世，但是性情和以前必然不同。更何況你也不知道他是否婚配，是否有了子女。若是貿然相認，只怕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了。」

「哦？還有呢？」白戀詩身子靠秦如夢近了一些，眼睛直直得盯着。

秦如夢道：「而且，你夫君轉世，只怕早就過了十餘世。心中對你的那一份記憶早就消散。在他眼裏，你就是一個陌生人罷了。你身為妖仙，天地同壽；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最多也不過百載，難道你想一直這麼一世又一世得去找他么？」

秦如夢說完，抬起頭來，就發現白戀詩的臉龐距離自己不過數寸之遙，嚇了一大跳，連忙向後退了一步。

白戀詩嫣然一笑，輕聲說道：「我當然知道你所說的話。但是我已經知道他的所在，而且也知道他並沒有娶親，更無兒女。哪怕是要一世又一世追尋，我也心甘情願呢。」

秦如夢怔了怔，沒想到白戀詩對她丈夫的執念如此之深，搖了搖頭道：「你若執意如此，我也不阻攔。就怕你為此而入魔怔，反而不好。我還要去查詢姐姐的下落，咱們就此別過吧。」說完，他朝着白戀詩拱手一禮，就轉身想要離開。

「你就這麼走了么？」白戀詩靠在牆上，側頭看着秦如夢，嘴唇微微掘起，遠遠看去，露出了楚楚可憐的模樣。

秦如夢一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活了數千年的妖王，竟然還會露出這樣的少女神態。他摸了摸鼻子，說道：「我要找我姐姐，你也要找你夫君的轉世，你我各自都有要事，哪兒有時間在此風花雪月呢？」

白戀詩嘴角撇了撇，不再看他，似乎在自語道：「幻妖在十多日之前，曾經助我毀了鎮妖塔。」

秦如夢原本離開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眼中暴起一道精芒，迅速轉過身來，一個箭步就來到白戀詩的面前，雙手不自主得抓住她的雙肩，激動道：「什麼？你見過我姐姐，她現在在哪裏，你快告訴我！」

白戀詩側頭看了一眼他的手，秦如夢頓時好像觸電一般，將手挪開，歉然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白戀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毫不介意，說道：「我和她見過一面，當時她說還有要事要辦，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召喚，就離開了。」

秦如夢眼神一暗，整個人都委頓下來，喃喃道：「她到底有什麼要緊事，難道就不能告訴我么？」

白戀詩見他如此傷心，心中也是不忍，走上前去，將他的雙手握住，柔聲道：「你姐姐走之前，說你不日將有災劫降臨，拜託過我要護你一程。沒想到還沒有保護到你，你卻先救了我。」

秦如夢感覺到她手心之中傳來陣陣的涼意，勉強笑了笑，心中的抑鬱卻無法排遣。現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又再次中斷，不知道又該從何處查詢。

他失魂落魄，走出了巷子，腦子裏細細得將前後發生的事情串聯，總感覺有一隻隱藏的手在推動着一切。自從魔界回來，他就不由自主，四處奔波。

他微微皺眉，喃喃道：「到底是誰在安排這一切？若是命運，那也未免太過於巧合了。」

白戀詩默默得跟在他的身邊，注意力一直放在他的身上，心中又喜又憂。千年過去，那個讓她深愛入骨的人兒，如今有了新的羈絆，她又該如何與他相處？

兩人相顧無言，忽然天上被一層烏雲籠罩，一場瓢潑大雨，猝不及防，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