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盡頭

石昊自出世以來，還從未像今日這般感覺毛骨發寒，所見到的景象實在過於可怕，超出了想像。

那張很長大的玉石桌子不可見了，疑似在石鼎內，應是它們太過超凡，所以才能透過封印映現而出，難道說那裏裝了一鼎的頭顱？

這讓人顫慄！

那一個又一個名字、牌位、粘著晶瑩血液的頭顱，如果傳出去，絕對會有驚世波瀾。

禹余天主、大赤天主……誰能相信，他們的頭顱都在一口鼎中，驚顫人心，震動古今！

這片山河，一片昏暗，石昊一步一步走向前去，要臨近那座巨大的斷山，近距離看一看山腳下的石鼎。

路途上，屍骸太多了，帶着歲月的氣息，橫的滿地都是。

有些屍體，歷經千古依舊不壞，散發妖異的波動。石昊嘗試觸碰，那遺骸頓時泛出恐怖符文，震散其骨文。

可以想像這種人生前多麼的強大，肯定是絕代高手。

這片古地很浩大，說是戰場又不太像，滿地古屍，有些帶着混沌氣，有些還在散發出神秘符號。

當然，也有的徹底腐朽了，不小心踏上去，那血肉腐爛，還有的直接化成了灰燼。

「鏘！」

石昊嘗試將一些兵器撿起來，結果發現，沒有一件完好的，不是折斷了，就是毀在了漫長的歷史歲月中。

拿到手裏的都是斷矛、爛掉的甲胄，甚至它們的神性都流逝了，徹底腐朽，算不上神料了。

終究是過去了漫長的時間，除非是無上至寶，不然的話，本就破損了，自然什麼都遺存不下來。

「這是什麼生靈？」他看到了一頭山嶽般的怪物，身體像是刺蝟，但頸項很長，頭顱更是如同真龍，此外還有一對金色的神翅，至今不腐。

這東西很厲害，隔着很遠，石昊就覺得肌膚刺痛，那些黃金神刺彷彿還能破碎虛空，刺穿而來。

仙古的生靈跟現在的不太一樣，石昊一路走過很多區域，那最古老的生物都有各自的特點，與眾不同。

無聲無息，在其後面站起一具古屍，眼睛發出青光，身上帶着灰霧，如同靈貓般，無聲無息的撲殺了過來。

「哧！」

石昊很警覺，手持虛空戰戟，猛地扭動腰部，右手臂輪動戰戟，快速向後斬去，擺動幅度非常大。

「噗！」

一道黑色的血液濺起，那個生靈的頭顱斜飛了出去，整具屍體也跟着龜裂，倒在地上，化成膿血，腐爛掉了。

石昊知道，進入了危險的地方，所謂的詭異與不祥多半不遠了，他來到了神秘魔土中。

而這個時候距離那斷山也不遠了，可清晰的看到巨大的石鼎。

「竟然是……世界石！」

石昊震驚了，它看清了築鼎所用的材料，居然是傳說中的無上材料，天生的至寶粗胚，真的太驚人了。

這種東西出世一小塊，就會讓各大教主打生打死，但是這裏卻有這麼一大塊，完整無缺的築成了鼎。

很明顯，它沒有摻雜任何其他材料。

就是這麼堅硬的寶料，卻也密佈著裂痕，像是隨時會瓦解，很難想像是何等的力道造成的。

這口鼎相當的古樸，瀰漫混沌氣，鼎口嚴實的封印着，但還是有一縷縷瑞霞溢出，且也有灰霧與黑霧瀰漫。

石昊一嘆，這樣的一口鼎價值太高了，看着那瑞霞誰能想到當中可能封印的是滿滿一鼎的頭顱？

當年是怎樣造成的，這是誰的大手筆？

此外，他也有點驚悚，伴着瑞霞還有一絲絲灰霧與黑氣，從那封印中透出來，讓人生畏而發寒。

因為，他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跟詭異與不祥發生時所出現的那些霧靄一樣，絕對同源。

「別告訴我，詭異的源頭就是在這鼎中。」石昊輕語，神色凝重，他謹慎而小心的繞着這個石鼎走了一遭。

最讓他擔憂的是，這口鼎的個別處裂痕，似也在向冒出絲絲灰霧，這真的是要破裂了。

由世界石築成的古樸大鼎，絕對是至寶，這裂痕是被人攻擊的，還是因為內部封印的東西太強了所導致的？

一旦破開，究竟會發生什麼可怕的後果？石昊神色嚴肅，站在鼎前，默默思量。

「賜你不朽，揭開封印……」

忽然，模糊而微弱的波動傳來，那是神念還是聲音，居然難以分辨，詭異而恐怖。

石昊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在這死寂之地，居然一下子有了這種呼喚，讓人發毛。

古樸的石鼎，溢出的灰色霧靄還有黑氣在飄搖，看起來很妖異，有種魔性的力量在擴散，令人心神不寧。

「嗯！」

石昊趕緊後退了幾步，他元神不穩，像是要離體而出，心頭都顫慄了，受到了極為強大的干擾。

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拘禁他，又像是在誘惑他，讓他向前走去。

「不朽，長生，與世長存……」

那飄忽的聲音帶着冷意，不可抗拒，直接作用在人的意志上，要給予好處，命令他前進。

「滾開！」

石昊一聲大喝，踉蹌倒退，用力咬着嘴唇，血都快出來了。

他有點驚悚，這是怎麼了，分明是一絲虛弱到不能再虛弱的波動，居然給他的精神施加了這麼大的影響。

「嗡！」

滿是裂痕的石鼎搖動，射出一片神曦，那灰霧還有黑氣糾纏着，暗淡了不少，而後那聲音也跟着消失了，不再出現。

很妖邪！

石昊後退，神色無比凝重，這都多少萬年過去了，也許千古，這鼎中還有意志存在，讓他驚悚。

究竟是那滿滿一鼎的頭顱，還是其他？

驀地，石昊覺察到了一股暖意，周圍祥和了起來，灰暗被破開，有一片光瀰漫開來，沖向前方。

它如漣漪，又若星光，雖然相對於整片古地不夠宏大與璀璨，但卻足夠映照周圍的一切，黑暗被破開了些許。

石昊心頭一震，這一切都是體內的那團火造成的，已經飛了出來，化成一面古鏡，在這裏映照萬物。

它將這裏的所有景物還有戰鬥痕迹都映現在鏡面中，而後更是繞着那口石鼎盤旋，真實顯化所有。

「咚！」

一聲沉悶的巨響，這片山河都搖動了起來，整艘黑色古船都在動蕩。

就是那團光也一陣搖動，它在這裏盤旋了一遭，重回石昊的體內。

「嗚嗚……」

忽然，在那斷山的後方，傳來模糊的嚎叫聲，讓人頭皮發木，冷顫連連，若厲鬼在背後向脖子上吹冷氣。

「最深處還有東西？」

石昊在這裏停留了片刻，向前走去，反正無法離開，最終可能會死在這裏，這樣探究下去也就顯得沒什麼大不了了。

斷山宏大，他繞開，一路前行，前方混沌氣迷濛，很模糊。

這是一片更加壯闊的古地，地上屍骸比此前見到的還多，斷裂的兵器，破開的骨器，應有盡有。

這還是船艙嗎，根本就不像，彷彿是一個浩大的世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石昊覺得像是來到了世界的盡頭，在那最前方，路已斷，不可前行了，走到了終點。

「那裏……有什麼？」

石昊眼望前方，心中悸動。

一個深淵，大到無邊，橫亘在那裏，上方混沌霧繚繞，下方漆黑如墨，一眼望不到底，有種最可怕的氣息流轉。

早先聽到的吼聲似乎就在深淵下，這是船艙的最終地。

他有一種感覺，所有的詭異還有不祥，最終源地都在這裏，在那深淵下方，它彷彿可以吞掉一切！

僅盯着看了一瞬間，石昊就從頭涼到腳，寒毛倒豎，忍不住要顫慄。

隨後，他震驚，心中波瀾滔天。

因為，當他睜開天目時，他看到了一個人，盤坐在深淵入口上方，像是以身封印在了此地。

這個身影，高大魁偉，黑色的髮絲帶着血，披散在腰際，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是……他！」

石昊聲音都發顫了，這個人曾在不久前那座祭壇呈現的畫面中見到過，是鎮守邊荒的七大王者中的一人！

他居然在這裏，讓人震驚。

他如石化了一般，沒有一點生機，不曾動一下，在其下方有一層古樸的紋絡，封鎖了深淵出口。

而他就盤坐在上，靜靜鎮守。

石昊天目大睜，仔細的凝視着他。

在這個王的身上，有着太多的傷痕，衣衫早已破碎，身上全是可怕的傷口，短矛插在胸膛，有黑色的箭羽釘穿肩胛骨，還有神鼎的一條腿嵌在肋骨間，從後背透出。

更是有破裂的塔身碎片刺進頭顱中，很難想像他究竟經歷過多麼慘烈與可怕的大戰！

他傷痕纍纍，血染戰衣，那鮮紅的血至今不曾乾涸，可是他的身體卻已經冰冷，沒有了一點生機。

因為，他的傷太重了，那些可怕的至強寶具，任何一件都可以擊穿天宇，而今都碎掉了，嵌在他的身上，足以磨滅所有的生機！

這是他在臨死前佈下的封印，將這裏鎮封！

「我回來了……但力已竭……」

有一種情緒波動傳來，那是殘念，那是他死前所留。

「擊穿邊荒……熟悉的故土……追上……封印了！」

那殘念，斷斷續續，僅有這些。

石昊心中湧起一股悲意，為這個王感覺凄涼，鎮守邊荒，從不退縮，以生命還有血在搏殺。

之所以擊穿邊荒回來，也是為了追逐着什麼，進行封印。

結果，他卻這樣死去，如此悲涼的落幕，臨死還要以身鎮壓此地，封印深淵。

顯然，這個王有無量大功績，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做了這一切。

冰冷與黑暗的虛空，他一個人孤寂的死去，無人知道，沒有人送行，舉世皆不知還曾有這樣一個人，以身堵此淵。

他做了這麼多的事，功震上界三千州，而他的後代卻被稱為罪血後人。

他的屍體鎮壓在此，跟着古船在虛空大裂縫中漂流，冰冷與凄涼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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