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7章 載道
後方是無盡的黑暗深淵，前方是崖岸。
石昊被吊在深淵上，距離彼岸很近，但就是過不去。
很詭異，這些鐵鏈來自蒼穹上，無聲無息，就這麼垂落下來，將他刺穿，鮮血淋淋，把他困縛在這裏。
越是掙扎越是難耐，現在成千上萬條刺透其軀，那宏大的聲音來自他心中還是天宇上，一根鐵鏈一根執念，這有些嚇人。
烈焰騰騰，火光跳動，將黑暗深淵都照亮了，下面是無盡的屍骨。
這個地方越發的可怕，石昊血肉被點燃，骨頭都露了出來，如同燒紅的金屬一般，在那裏赤炎炎。
萬念澎湃，鐵鏈激蕩，熊熊大火焚燒，石昊很快就乾枯了，如同一截焦炭，還是要斷裂的那種。
這至尊路竟如此艱苦？
他不言不語，對抗著，要掙脫這種困境，離彼岸還有一點點距離，觸手可及，他怎麼可能放棄。
「五百年，真的是一條禁忌之線嗎？！」他在輕聲問自己。
以他的天資來說，日後成為至尊毋庸置疑，而今，之所以陷入困境中，是因為他急於求成，想立刻崛起。
他憂時間無多，他恐其他大能不給他的機會，他慮大清算要到來了……
他深感缺少時光，再耽擱下去，什麼都晚了，他怕沒有機會去角逐，在人道領域中就被人擊殺。
如果不迅速沖霄而上，日後註定會被人抹殺，連一拼的機會都沒有，將會是生在這個時代的最大悲哀。
「成道！」
他低吼著，掙扎著，奮力向上躍起，要飛上天穹。
所謂的鐵鏈一根又一根，都來自蒼宇上，石昊竭盡所能，向那裏接近，快化成焦炭的軀體滿是裂痕。
血肉乾癟，消失，成為灰燼，骨頭通紅，要化掉了，並且細密的裂紋遍佈。
可以說，已是絕境，現在他是垂死之身。
不僅軀體如此，就是元神也十分虛弱，那一根又一根鐵鏈，也曾刺進頭骨中，在那裏焚燒着。
喀嚓！
真如焦炭一般，石昊的軀體斷掉了，不過卻沒有分離，因為被這密密麻麻的鐵鏈刺透，並纏繞着。
他的生機急驟縮減，幾乎快感應不到生氣了，
一雙眼睛暗淡，眼窩深陷，因為面部上缺少血肉，這景象很嚇人，若那焦黑的骷髏。
身死道消嗎？！
接近消亡了，他的一身精氣神都在枯竭。
所謂油盡燈枯，就是他現在這種狀態。
鏘鏘鏘！
突然，石昊的雙眼熠熠生輝，十分驚人的璀璨了起來。
迴光返照，最後一搏嗎？
蓬勃的生機散發，他石昊的背後，浮現出真凰羽翼，在他體魄內衝起另一股火焰，瀕臨死境，他在動用各種底牌。
轟！
他沖了起來，原本成為焦炭的軀體在迅速復原，血肉生長，道骨接續，逐漸發出光澤。
在絕境中復生，在寂滅中蘇醒。
鳳凰涅槃，這是該族最強心法，也是世間第一療傷大法，可謂舉世無雙！
它不僅可以療傷，還能用來修行，有大決心者曾斬殺自身，磨滅一世道行，一切推倒重來，再塑真我。
在死亡中涅槃，從寂滅中歸來，更加強大。
這是真凰一脈的無上大法！
石昊被逼到了這一步，無法選擇，沒有辦法，祭出鳳凰一族的無上寶術，讓自己烈焰騰騰，火光衝天。
很快，他的肌體飽滿了，血肉晶瑩，富有光澤，至於斷裂的骨骼等早已重塑，如同打鐵一般，發出錚錚聲。
他一路向上沖，不扯斷鐵鏈就不可能脫困，他要殺上蒼宇，見證究竟是什麼在束縛他。
所謂的一念一鏈，這是真的嗎，他不太相信！
一頭火光跳動的人形鳳凰，殺上雲霄，進入蒼穹，震的虛空塌陷，大道隆隆轟鳴。
到了終點，他見到了真相，那是大道，一團混沌，一片迷濛，在那裏演化著，化成各種圖案，如草木魚蟲，包括萬靈。
轟！
一息間，它化成了世界樹，不是很高，但是葉片搖動間，規則無數，秩序如虹，刺透石昊軀體。
鐵鏈是它垂落的？
吼！
下一刻，它又變了，成為一頭猙獰古獸，陰陽二氣流轉，上萬根尖銳的刺長在身體上，刺透石昊的血肉之軀。
開天古獸嗎？
石昊悶哼，踉蹌而退，一步一血色腳印。
接着，光雨紛飛，那裏又變化了，古獸消失，漫天都是種子，帶着花絮，從天空中墜落下來，紮根在石昊的體內。
同樣，這是一種酷刑，汲取其血，種子發芽生須，扎進他的骨頭中，索取骨髓。
……
不斷變化，石昊雖然在反擊，但是依舊被重創。
想要成道，必要載道！
這是大道的有形顯化，不斷降落，壓迫的人要炸開。
「生靈欲成道，道亦欲吞生靈。」
石昊有種錯覺，想要成道，獲取天地本源的秘密，掌握這世間各種規則與奧義，其實在此過程中，這大道亦在謀生靈。
他忽然想到了小塔，當年它總是講平衡，談因果交易，或許正是如此吧。
欲成道，先載道。
謀求天地奧秘，掌握諸般規則的同時，也在被這天地侵蝕，要斬殺掉，或者吞噬其精華。
故此，九成九的生靈都死了。
所謂修士，便是一群逆天而行的生靈，這修鍊的過程違背自然大道，他們自然要被阻擊，真相就是如此。
只是有些人在修行的過程中，想出了各種辦法，順應自然，所謂道法自然，水到渠成。
而今石昊卻不是，強行登臨高峰，他不曾按部就班，還沒有準備好，執念太深，跟所謂的「自然而然」相衝。
當然，不曾成仙，不能見終極奧義。
石昊的剎那感悟，也只是得見了一角本源秘密而已。
「我走錯了路，以身為種，以我為根，以我為本，以我為真，我卻謀求外天地大道，應借鑒，而非效法。」
石昊雖然重傷，鮮血滿身，但依舊在開口，話語很冷硬，心中某種信念越發的強大了。
路有偏差，但是，已經走到這裏，便沒有了退路，還要向前。
他不能死，只能成功。
「既然你說一念一鏈，那就給我回來，我自萬念大盛，成道！」石昊大吼，爆發出了此生最強勁的力量。
他的體內彷彿爆炸了，發出無量神光，至尊氣息鋪天蓋地，所有的鐵鏈，都被綳的筆直，這裏鏗鏘作響。
天空中，那大道變幻莫測，有時為龍，有時為土狗，有時又化世界樹，但是，不管怎樣都有成千上萬的鐵鏈跟石昊糾纏，將他刺穿。
石昊知道，自己遇到了大麻煩，因為成道路的選擇，他的這場劫難要超過其他人，殞落的可能性很大。
「萬念焚道！」
石昊大吼著，徹底豁出去了，心中的各種執念不但不曾消散，還越發的強大了，從身體中爆發而出，沿着每一根鐵鏈，沖向大道，他反過來衝擊。
火光跳動，那是他的念，化成了火光，焚燒萬道。
不過，而今的他終究還無法相比大道，若飛蛾點燃自身，沖向火堆。
轟！
他被擊的墜落，軀體燃燒，又化成了焦炭。
真凰長鳴，石昊在死境中施展真凰不死術，再次復甦，沖向天際，要扯斷那些鐵鏈，想要收過來。
一次又一次，不斷的衝擊。
直到最後，他精疲力竭，精氣神都焚燒乾凈了。
真凰不死術，也有窮盡時，不可能無限。
天空中，那大道轉動，模糊，最後竟漸漸消失了，斂去了。
什麼情況？
石昊發獃，他拼盡最後一口力氣，貪婪的吸收著周圍的精氣，補充自己所需。
最後，他緩緩降落，出現在彼岸，登臨深淵對面的斷崖，他這是成功了嗎？
可是，天地並未降下瑞彩，也沒有無盡至尊氣洶湧，不曾為他洗禮。
「我自己洗禮！」石昊說道。
他盤坐在這裏，接引天地萬靈之氣，補充所需，半毀的道骨重塑，肉身璀璨，他在快速復原。
到了這個境界，一滴血就可以復活，更遑論他還留下了殘身，故此活下來、恢復到巔峰不是問題。
石昊走出混沌區域，出現在荒域，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