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 縈繞

「赫連家100年便能找到700？」赫連遠山倒吸了一口涼氣，以惶惑眼神注視着紀舜音：「你不是說……」

「感謝您還把我之前的言語掛記在心上。」紀舜音一哂：「但既然您記得，就該記得我當時說的是『或許』，而不是肯定的語氣。」

赫連遠山回憶了一下，驚覺當時的紀舜音說的果然是「或許」。

「你這算是誘騙性的發言了吧？」

「我完全不否認這一點，之前也說過了，始終都在誘導您。而您，也並不是沒有發現我的誘導性言語，而是心甘情願地跳入其間的。」

紀舜音如同溪泉一般純潔無辜的雙眸，竟讓人無法感受到他的惡意。

曾經讓他備受欺凌的容顏，如今卻成為了他有力的武器。

赫連遠山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而四壁藍色的牆上閃爍的波紋，都透出了不祥的氣息，宛如藍色的瓦瓮。

或許，契約在此刻可以派上用場。然而，糟糕的是，即使相信契約是真的，還沒有宣未予的名字或是印記。

「赫連先生擔心起來了呢。無論是心跳還是呼吸，明顯都急促起來。這樣是太過明顯的弱點了，即使最危機的事態，淡靜地笑出來才是保命的良策——」

「為什麼？」

「對，沒有為什麼。可是，普通人卻會思考你淡然地微笑的原因，心中有個結，自然也就沒辦法安生地殺掉你了——當然，前提得是你面對的是個人，而不是個Devil。」

水奚顫了一下。

「這算是個什麼玩笑話？」赫連遠山眯起了眼眸。

「您倒是誤會了，我雖然不討厭玩笑話、但也不算喜歡。經常把玩笑掛在嘴上，時常就蹦出一句冷笑話的不是我，反倒是舜音。絕大部分情況下，我都是相當認真的態度。」

宣未予頓了頓，睨了一眼水奚，更是一副有十二分把握的自信語氣道：「我們回到剛才的問題，如果赫連家的適格體在100年能找到700，而藉助司空家的力量則能把時間縮減到原來的14甚至15，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

「如果您不願意回答，我來代替您。」紀舜音從口袋中取出個摺疊白板，立在地上，用筆在白板上一邊寫着數式一邊道：「假定赫連家每個輪迴有50年，已經輪迴了4次便是的150年，150年按照最少的數目計算則是1050具，而此時我們手中卻只有700具身體——」

「難道是——赫連家只命令司空家代替著搜尋，卻並沒有把自己搜集的身體交出去？」赫連遠山失聲。

「不，只有七百。赫連家加上司空家的總數，現在只有七百。」宣未予唉聲：「赫連先生能不能不要總是向著陽光的一面想啊？」

這樣思考還算是陽光的一面？那豈不是意味着真相更加黑暗？那還有多少無辜的生命，折於赫連家之手？

赫連遠山的背後凝結起寒氣來，卻又偏偏流下了汗水。

冷汗。

沁出皮膚，彷彿化作了一粒粒的冰滴，足以帶走他身上的全部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