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我是個幼兒園小孩子

一般在非自願情況下經歷過一次死亡的人，會走兩種極端——極度珍惜自己的第二次性命，或是怎樣都無所謂了而放飛自我。

反覆經歷死亡的，卻基本只有一種流向，那便是麻木。

反正這條命也不知道何時會失去，即使拼盡全力也未必能保護好任何東西，那不如不再努力了。

嚴格來說，黛薇兒擁有真實感的死亡，僅僅只有一次，那便是慕容幽的死亡。被封印在冰冷的紫水晶中雖然也很有真實感，但是，那並非死亡，只是封印——甚至，僅僅是轉移而已。

即使用第一時間看到方青竹的死亡，也就是戴上VR眼鏡看電影一般罷了。愛恨、傷痛與情感皆不能完美完整的融合為一體。

僅僅只有過一次真實死亡體驗的黛薇兒，卻彷彿有着死過千次、萬次一般的麻木，彷彿性命不是自己的一般。

心臟，平靜得跳動。

呼吸，穩定。

縱然，歐陽千幻的觸手已經觸及到了她的眉心，她甚至都能想像得到大腦從頭顱飛出去的疼痛感。

然而，一動也不動。

比起慷慨赴死的激昂，反倒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控的悠閑。

「你。」歐陽千幻的觸手將他的額頭戳破了一點：「不僅僅是為了這小子，即使單單要殺你的時候，你也沒有畏懼感么？難道說，你對死麻木、而又遲鈍么？」

「不。我怕的。真正面對死亡的話，我會嚇得不會動，連應該擺出什麼表情都不知道的狀況——但是，現在我這麼淡定的原因，卻不是被嚇到了——」

黛薇兒輕輕地撩動了一下劉海，頭髮拂過歐陽千幻的觸手。

「我畏懼死亡，不意味着我開不得玩笑。畢竟我自己就很喜歡拿別人開涮，喜歡耍弄別人的感覺，自己卻是個禁不住他人逗弄的玻璃心可不行呢。」黛薇兒揚起唇角：「第一次你沒有殺我、之後也不會。多少次都不會。你，不是已經成為我們的同伴了么？之所以會生氣，是因為錯誤的估計了我們之間的好感度吧。好感度值不足，你當然不會願意對我們說出你的真心話啊。但是，會因為追問憤怒，正是想要傾訴卻不信任的表現吧。只要慢慢等待，總會等到你願意開口的時候，不是很好嘛？如果你的眼淚能讓你加入隊伍——」

黛薇兒貼著觸手的尖端，沾起一滴血液來：「我的血液，怎麼也能加2的好感度，你說對不對，千幻阿姨？」

「把什麼夥伴啊、好感度、信任這些幼稚得要命的詞掛在嘴邊，你是小學生嗎？」

「不，從年齡來看的話，我應該是幼兒園，還不如小學生。」黛薇兒嘿嘿一笑。

歐陽千幻「嘖」的一聲，從觸手中淌出了一點點淺褐色的液體，液體封住黛薇兒眉心的傷口。傷口凝聚、癒合后液體蒸發正煙氣。

「之前沒有殺了你，我已經有一點點後悔了；和你們一起逃出來，這份悔恨的感情又深了一些。此刻，它似乎已經化作了一棵幼苗，完全在我的心底紮根。只要和你們在一起的話，這份悔恨感情的幼苗一定會越來越茁壯，最終完全侵蝕掉我吧。但是——」歐陽千幻撫搔了一下唇角：「反正人生就是無限悔恨的累加。既然哪一邊都是錯，選擇完全未知的，更有挑戰性的一邊，才是我歐陽千幻的個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