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禮物

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的話。

不敢、也不願意與任何人說的話，很輕易地就對軒轅星夜說出來了。

其他人，一定會把她當成是扭曲的變態。

軒轅星夜的話，說不定能夠理解這種心理。

即使不理解也沒關係，能夠說出來，她已經有一種莫名的痛快感了。

「啊、啊，真遺憾啊。」軒轅星夜輕輕嘆氣：「看起來，我們本來是同類人，有機會成為互相理解的同類。但是，一點點的機緣巧合，到底讓我們走上不同的路了。我也曾想過，如果當初三十三號陪我一起殺人、或者是在我動手之前實驗室爆炸了，我的狀況會不會比現在更好一些。但一切，都只是假設。我現在，終究是孤身一人。」

她停頓了一下，苦笑了一下：「黛薇兒，請你允許我死了吧。過去的罪我還能承擔，現在，我已經承擔不起了。我現在閉上眼睛，都睡不着了，之後的每一天、每一夜，都會被罪纏繞着吧。只有結束了這條命，我的痛苦才會停止吧。」

「不可以。」黛薇兒搖頭：「你做了那麼多讓你後悔的錯事，一死了之逃避，也未免太便宜你了。活着、承受每一天的痛苦，是比喪失性命對你來說更殘酷的懲罰。」

「嗯、哈——」軒轅星夜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血液染紅了她的唇瓣和雪白的牙齒：「真不公平呢。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宣未予、紀舜音他們。他們作為一切的起點，手上的人命比我更多，做的鬼畜的事情也比我更多。他們就能坦然地活着，死的時候也能毫無畏懼含笑而死。無論是生是死，他們都不會覺得痛苦，不會被罪惡壓迫得食不下咽、睡不安寢。不去憧憬太陽、不羨慕陽光，比誰都清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錯的也不給自己找理由開脫，只是任由自己一錯再錯。而不像我，是個暗夜中徹頭徹尾的壞人還想着洗白、做一個普通的好人。而在陽光之下又會嫉妒甚至是嫉恨他人的幸福，想讓那些幸福的傢伙也嘗一嘗和我一樣痛苦的滋味。既不能甘心做壞事，也無法成為好人的半吊子。」

她沉默了片刻，以一種相當凄慘的語氣問黛薇兒：「你覺得自己是惡人還是好人？」

「我肯定不是個好人。」黛薇兒以無比篤定的語氣道：「可你也不是壞人罷。不要總是這樣妄自菲薄。」

「是嗎？可是你卻沒做過什麼壞事呢，我卻一直在做卑鄙無恥的事情。所以，有很多時候我都會思考，善惡有報是真的嗎？好與壞的界限究竟在哪裏？」

軒轅星夜抬起頭。

方才還是很晴朗的天空，佈滿了烏雲、夜幕也開始漸漸吞沒清澈的湛藍色。

「我很羨慕你。真的。」

「嗯？」

「我之前，曾經送給過你一本小說吧。那是我很喜歡的一本小說——」

黛薇兒心中不由叫苦，這位軒轅星夜自己才剛和她見了一面，能正常對話都怪不容易的，怎麼知道她送過哪本小說給自己啊？